杨守松 无意中发现,有记者拍了醐途楼的木香,在昆山融媒体的平台上播放了。 在巴城老街,木香花原本是醐途楼的专属,发表在《苏州杂志》2023年第四期的《木香花语》,写的就是醐途楼木香花开时甲乙丙丁们的聚会。后来老街有十几处门店种了木香,前院后院以至于隐蔽的角落,也会有木香,巴城老街成了木香一条街了。如今,木香又有了新的载体,木香就不只是杨守松工作室醐途楼“典藏”的风景,木香成了大众的“情人”,不仅是巴城,也不仅是昆山,四面八方的游客,都来这打卡了。 可是我依然怀念曾经的“木香花语”。甲乙丙丁们赏花,照例是自由的,没有格式,没有规矩,无拘无束,或者喝酒吟诗,或者唱曲吹箫,或者“弹琴说爱”,或者趁着醉意海阔天空地吹,放浪形骸地舞。当此时,在花香和花影的醉意朦胧的夜色中,幽怨或者幽会,悠远或者游园,箫声醉影,徘徊空灵,小院弥漫着神秘的花香蜜语,仿佛几千年的浪漫和诗情画意几千年的哀怨和悲凉,都在木香花语中倾诉和释放了! 此时无声。 《木香花语》写了醐途楼的木香,更多的是写了木香花语中,昆山甲乙丙丁们的千姿百态,还有隐约的悲悯和莫名其妙的伤感。 这几天木香盛开,花繁浓艳,忍不住又想写几句。可是开了个头又放下了。几度夕阳,几度花语,多少沉浮,多少兴衰。翻阅之前写的,好像再写已经没有什么必要。 其实木香根本不在乎你的情绪,大千世界,无论风雨阴晴,也无论盛事乱象,她总是在春夏秋冬的轮回中来来去去,即便防控封堵,木香也依然如约而至。木香是自由的,木香是顽强的,木香是天性傲慢却从来没有偏见的!或许,木香开得清冷,开得无趣,开得孤独甚至凄凉。但是花开依然,花香依旧。没有甲乙丙丁的木香花语,但至少还有隔壁的虎猫耀武扬威地宣示主权,还有恋爱中的斑鸠在木香花语间筑巢…… 天朗气清,木香“回归”。 年年木香花开,年年木香花语。 仿佛铆足了精神也仿佛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狂想,今年醐途楼的木香提前绽放,然后日渐旺盛而至于火爆惊人:如飞流湍湍,如瀑布倾泻,如暴雪排山倒海似的从天而降。 欣欣然窃喜,想到甲乙丙丁的“花语”,却没有了邀约聚会的兴致,只是发了几张图片,就是告诉一下木香花开了的意思,或许他们便有了回忆,便有了穿越,岂非也是一桩美事? 却不承想,木香把游客惊到了。走过路过,香气氤氲,驻足一瞥,粉墙花影,意趣重重:花非花,花乃大雪飘飘;花非花,花乃飞瀑倾泻;花非花,花乃千娇百媚;花非花,花乃美女如云—— 花繁壮观轰轰烈烈,芸芸众生情何以堪!有花陪客便流连忘返。人多了只好排队,排队等久了就不耐烦……竟然还有人干脆把外面的门关上,与木香玩起“沉浸式”的赏花体验,享受着小家小院的天伦之乐,直到工作室的人敲门撞见,天哪,这不成了你的私家花园了吗? 于是有人建议:收费——老街上的确是有收费摄影的,当然也是出于无奈:打卡也就罢了,偏偏赖着不走,有客人过来消费却没地方落座。似这般明码标价,醐途楼的木香拍照收费,那么,一天“门票”也会有几百上千的吧,一个花季,收入小几万也是轻轻松松的呢! 愣愣的这么想,又把昆山融媒体的视频看了一遍。“原来花真的会流下来”,好一个“流”字,恰到好处的把木香的动感、木香的气势说出来了。再看朋友圈转发融媒体视频的留言:这是流动的诗;春色满院,繁华如瀑;这里没“一刀切”把木香剪成齐刘海。黛玉都说了,“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 今儿他来了。比以往任何一年来得更早,也比任何一年开得更盛更旺,以至于吸引了无数游客打卡,直至惊动了融媒体…… 想起了那篇《木香花语》,写的是甲乙丙丁们的情怀,写的是风花雪月的浪漫,那么,现在的游客打卡留影又是什么呢?还叫“木香花语”?或者换个说法,叫“木香花会”吧——木香盛开,游客打卡,“生产队里开大会”似的热闹。 花语是雅,花会是俗? 木香无语。无问东西,无论雅俗,木香只是独自开放,独自清香,独自浪漫,也独自寂寞。 花语也好,花会也罢,一样的名词,在前在后,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喜耶?悲耶?悲喜交集耶? 雅而俗,是不是一种“创新”,或者说,是不是一种必然? 不过,无论如何,木香花语和木香花会,都是美丽的存在。 木香原本就是一个美好的存在。 写到这里,看到“清一花事”的店主说,今日课堂:木香花。 甚好,插花当随季节,什么季节做什么“花事”。 孰料,她接着说:盛极必衰。在最鼎盛时反而更加让人惋惜。 我便一愣,对了,别看醐途楼木香花繁浓艳,可是,盛极必衰,眼见的木香就要枯萎谢幕了。所以索性一眼千年一眼看到底,干脆就把文章的题目叫做:木香花谢。 花开花谢,本是自然;人来人往,皆是缘分。木香不会因繁盛而得意,也不会因凋零而悲伤,熙来攘往逐花而至的众生,可知道生命枯荣的真意? 苏州日报 25.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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