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纲曾在相声段子中调侃过孙悟空:七仙女奉命前往蟠桃园采摘仙桃,却被孙猴子施法定住。 可这猴子却只顾着大快朵颐偷摘蟠桃,全然没对眼前的仙女们生出半点杂念,果然猴儿就是猴儿。 但据深耕《西游记》研究的蔡铁鹰老师所言,在孙悟空形象逐渐具象化的历程中,猿猴故事里善盗、好色、霸道的特质,逐步成为其重要象征。 而纵观诸多影视改编作品,孙悟空“善盗”与“霸道”的特性常常被演绎得入木三分,唯独“好色”这一标签,始终与他绝缘。 《西游记》是通过“食色”叙事形态,营构而成的小说作品,唐僧充当“被食被色”的角色,猪八戒“善食善色”,孙悟空则是“反食反色”。只有两种可能,孙悟空要么是一只傻猴子,或者是资深老司机,心中已然无码。在《西游记》中还是有蛛丝马迹,暗示孙悟空对男女之事并非全然懵懂,甚至可称为熟稔。 据《西游记》第六回记载,当时孙悟空与二郎神激战正酣,孙悟空忽地“又变做一只花鸨,木木樗樗的,立在蓼汀之上”。 在民间传说里,花鸨素以“至贱至淫”闻名,二郎神一见孙悟空化作这般模样,当即嫌弃“变得低贱”,宁可暂避锋芒,也不愿相搏。 这看似天真率性的猴子,实则对男女情事有着颇深的认知,方能在关键时刻,精准择取如此具有特殊意味的形象来扰乱对手。 在小说第四十二回中,孙悟空因不敌红孩儿的“三昧真火”,心急如焚地向观音菩萨求玉净瓶救火时,菩萨直言: “你却又不是好心,专一只会骗人。你见我这龙女貌美,净瓶又是个宝物,你假若骗了去,却那有工夫又来寻你?你须是留些甚么东西作当。” 这番话看似玩笑,实则精准戳破了孙悟空爱宝又对美色暗藏心思的小九九,就连一贯庄严神圣的菩萨,也忍不住调侃打趣。 而向来嘴不饶人的孙悟空,自然不会轻易认输。 当菩萨让其先行,孙悟空故意磕头说道: “弟子不敢在菩萨面前施展,若驾筋斗云啊,掀露身体,恐菩萨怪我不敬。” 这似是而非的话,暗藏玄机,看似谦逊恭敬,实则话中有话,不禁让人浮想联翩——难道这猴子真有在菩萨面前“掀露身体”之意?如此狡黠又带着几分轻佻的回应,为孙悟空“色猴”之名,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其实在《西游记》中,还有很多大尺度描写。 第八十一回中,老鼠精化身倾城美女,专以魅惑年轻僧人,孙悟空则将计就计,摇身变为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开启“钓鱼执法”。 后续情节更是辣眼,不知道的读者还以为在看翻阅《金瓶梅》:化作大家闺秀的妖精,举止全然不顾矜持,径直搂住小和尚,送上热吻,还邀他“到后面耍耍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艳遇,孙悟空并未抗拒,他佯装懵懂询问“甚么交欢之事”,引得妖精甘愿“言传身教”。 就在二人亲密挽手出佛殿,“教学”即将展开之即——妖怪假意跌倒,娇唤“心肝哥哥”,起身时更是大胆伸手去掐孙悟空的“臊根”,这一系列极具暗示性的情节,将情欲暧昧的氛围渲染到极致。 再之后唐僧被老鼠精掳至妖洞,妖怪满心盘算着与他喜结连理时,孙悟空化作苍蝇潜入洞内营救。“怪精安排筵宴,与你吃了成亲哩。或生下一男半女,也是你和尚之后代,你愁怎的?”在这般危急关头,孙悟空依旧不改油嘴滑舌的习性,这不仅彰显出他面对险境时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更将其深谙男女情事、充满市井气息的形象展露无遗。胡适、陈寅恪与季羡林提出孙悟空的人物原型极有可能是印度神猴哈奴曼。值得玩味的是,哈奴曼的身世自诞生起便裹挟着一层暧昧色彩——其母本为天堂歌女,被贬下凡后化作美貌猴女,风神因倾倒于她的绝世容颜,情不自禁上前相拥。“我不想伤害你,美臀女郎,光辉的女郎,我要拥抱你,我在精神上进入你的身体……”二人经历了“精神恋爱”后,猴女意外怀孕了,诞下的儿子正是哈奴曼。神猴哈奴曼手持虎头如意金棍,双目犹如太阳般耀眼,金光四射;他的头部坚硬无比,连铁头锤都能震得粉碎;出入十首魔王的宫殿时,勇猛无畏,东砍西杀,如入无人之境,威风凛凛。但尽管哈奴曼的诞生充满暧昧色彩,可他本人却超凡脱俗,从不沾染尘世情欲,始终保持着不近女色的特质。后来哈奴曼的形象传至泰国,他失去了神性,变得更加世俗。首先,其外貌更加出众,擅长花言巧语,这也意味着,哈奴曼变得好色起来。各路女妖怪、女神仙皆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哈奴曼艳福着实不浅,他先后拥有过六位妻子和情人。大文豪鲁迅认为,孙悟空是土生土长的中国猴,其原型乃是淮河水神无支祁。无支祁长得像猿猴,白头青身,火眼金睛,他在淮水兴风作浪,后来被大禹收服。前文说过,菩萨曾经担心孙悟空诱骗龙女,若以此观之,菩萨的担忧不无道理。这是一个软蛋男的故事:南山有只大猿,偷走了我的美妾,因为胆怯不敢追逐,孤苦煎熬直到现在。《搜神记》中的猿猴,甚至有了人的名字,他名曰“马化”,只要在路上看到美妇人,必定会偷盗之,行“家室”之事。而且马化颇有些手段,因为被他偷来的女性,往往“不复归思”。孙悟空的原型,虽然众说纷纭,但《西游记》小说的轨迹还是相对清晰明朗。令人无语的是,在《西游记》的早期版本中孙悟空差不多同一副好色的嘴脸。《度化》、《花果山》两出戏,讲述了孙悟空与天兵交战失败,逃到南海,跳入海中洗澡,见到一个妇人,便调戏之。妇人实乃观音,观音用计将悟空压在花果山下,然后才有了之后西天取经的情节。至于,孙悟空收服老鼠精的故事,没有了吴承恩的“风花雪月”,却更加重口味。猪八戒先将鼠精头部吸入屁股,孙悟空变作猫,也钻入猪八戒的后庭,将老鼠精咬出来。戏曲为最广大的老百姓服务,所以其尺度之大,完全可以理解。元代剧作家杨景贤,离吴承恩的年代更近,他创作的《西游记杂剧》尺度更大:话说,师徒四人来到女儿国之时,唐僧害怕又有差池,孙悟空却自夸地说道: “弟子铜筋铁骨、火眼金睛、鍮石屁眼、摆锡XX,师父若怕,拼我弟子不着。”他炫耀自己的法力尚情有可原,卖弄自己的屁股和生殖器,这是什么意思?之后女王接到唐僧一行,见到有俊俏男子,便把持不住。“娘娘,我师父是童男子,吃不得大汤水,要便我替……”而且,他的确也干了那苟且之事,只是凡心初起,紧箍咒却发挥了效用: 笔者很好奇,当时的演员,是如何演绎这段大尺度戏码的。而在明末吴说的《西游补》里,孙悟空和铁扇公主有个私生子叫波罗蜜王。 故事的前半段,大家都很熟悉: 师徒四人路过火焰山,猴哥去借扇子。 铁扇公主不借,猴哥变成小虫子,在铁扇公主肚子里撒泼。 转折来了—— 《西游记》里,铁扇公主给了猴哥一把假扇子,骗他出来了; 《西游补》里,原文贴上: “只家父悟空曾走到家母肚中,搞了一番,便生了我。” 其实,孙猴子的前世与今生,都是一只色猴子,当他来到世间时,每一个毛孔都滴着“风骚”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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