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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纪元,科幻何为?——编委圆桌谈

 四十二史SCIFI 2025-05-08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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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幻春秋

AI 纪元,科幻何为?——编委圆桌谈

李广益:寓言消隐与预言升维

在生成式 AI 重构创作生态的今天,科幻文学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范式转换。这并非源于想象力的枯竭,而是科技爆炸导致的“未来坍缩”——科幻叙事中那些曾被视作隐喻的奇观,正以超乎预期的速度成为社会现实。例如,《1984》的监控寓言已被算法推荐系统具象化,《美丽新世界》提到的娱乐致幻正在短视频平台每日上演。当科技奇点临近,传统科幻用隐喻编织的“未来寓言”正被即时性技术冲击解构。社会写实与科幻想象的边界愈发模糊,迫使创作者必须寻找新的叙事支点。

《1984》(左)和《美丽新世界》(右)

这体现在预言功能的强化,也就是技术想象力与工程思维的合流。生成式AI不仅能够将创作者的灵感碎片快速具象化为技术细节严谨的叙事图谱,更能通过实时接入科研数据库,构建出符合材料学、信息学、生物工程学逻辑的“硬核科幻原型”。如《万神殿》对“意识上传”的技术推演,既符合神经科学进展,又构建出完整的商业应用场景。这种“硬核预言”不仅具有文学价值,更成为科技公司研发的思维实验场——SpaceX工程师承认《火星救援》的种植系统设计启发了生命维持装置研发。

《万神殿》(左)和《火星救援》(右)

AI 的双重赋能正在重塑创作生态:语言大模型消化海量论文构建知识基底,生成式对抗网络将模糊灵感具象为视觉方案。作家从“孤独造梦者”转型为“技术策展人”,在人类直觉与机器算力的碰撞中,孵化出兼具科学严谨与哲学深度的新科幻形态。这种创作范式下诞生的作品,既是未来社会的压力测试,也是技术伦理的预演沙盘——创作者的核心价值已从技术想象转向伦理预判:当脑机接口消解了意识边界,当算法权力重构了社会关系,人类将如何在科技奇点中守护人性微光?这种创作转向,使得科幻承担起为AI时代校准价值坐标的精神使命。

《造神年代》

(本文系作者提出核心观点后,在Deepseek R1和Qwen2.5-Max两大模型合力下推衍而成)

姜振宇:鱼总能在海干之前学会行走

人工智能是一个老话题,也许是太老了。所以观察各式各样的人类,对于这一普遍、重大,但还不够好用的变化,所作出的反应,正是一个极其有趣的人类学现场。就像电车难题一样,不存在唯一且正确的应对方式,但如何选择、选择什么,将会折射和影响,“我是什么人”以及“我将来是什么样的人”。一定要强行说点什么的话,有一些事实可以罗列出来,作为理解和对比的背景。WORD这个软件首次问世于1983 年,比赛博朋克的奠基之作《神经浪游者》的出版早一年,比“寻根文学”的命名早两年;现在“换笔”“电脑写作”已经是一个缺省配置了,没有人会对输入法的同音词或联想词感到惊奇。PPT 是一个没有中文名的东西,它所窃据的“幻灯片”之名上一次广为人知是鲁迅弃医从文的“幻灯片事件”。为我们这一代人更熟知的巨大的数字世界里的革命性变化,实际上是win7取代xp系统,直到今天,操作系统的更新变得更加“不可见”了。人工智能不过是下一个我们将会适应、习惯和日渐无聊乃至抱怨的新时代。我们今日的故作惶恐和无由愤怒,只是“过去的人真难,过去的人真笨”的注脚。学习和拥抱是我们当下应当做的事情,或者至少鼓励同学们去学习,尝试,然后向他们请教,和未来的人类一起体验、理解和进一步解放属于变化和可能性的自由。

《神经浪游者》

吕广钊:关注“具体的人”

仿佛一夜之间,“人工智能”似乎成为文学研究领域最热门的议题,没有之一;而诸多期刊、学会也都悄然完成了议程设置,我在微信上随意打开几个会议推送,便看到:“AI 与文学伦理学批评跨学科研究”“AI 时代世界文学与农业书写研究”“AI 在翻译与国际传播中的应用研究”“AI 时代的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已然可以想象,科幻小说凭借在“人工智能”“数智时代”方面得天独厚的优势,将会在各个场合反复提及,在各种概念、术语的包装和加持下,成为 2025 年学术生态体系中的“明星”。

但在这种表面繁荣的背后,我们又能提出多少有价值的研究问题呢?我同样能够预见,在今年已经或即将举行的会议中,学者们会争论大语言模型究竟是不是“智能”,机器人需要怎样的“伦理”,如何让算法获得“人心”,如何通过AI 加速各种“共同体”建设,如何通过“数智”开发新质生产力,如此种种,不一而足。这些讨论自有价值,但在关注这些宏大的、抽象的概念的同时,我们也应当重视科幻作品对于“具体的人”的关切。

电影《攻壳机动队》剧照

我从来都认为,科幻文学不是关于科学的文学,也不是关于未来的文学,毕竟所有对于科学和未来的想象,都是对于“现在”的延伸,是现有的政治经济体系,在维护自身的基础上,对于未来的选择性定义。而科幻文学真正的价值,就在于对于“现在”的颠覆,看到被“现在”忽视的具体的人,以及他们在AI带来的社会转型中感受到的压力、迷茫和焦虑,并勇于为他们发出声音。

电影《流浪地球2》剧照

范轶伦:AI写作的“器”与“道”

当AI把很多科幻中的场景变成了现实,那么科幻何以作为呢?我想这个问题可以分两个方面来看:AI作为工具以及AI作为内容。按照当下非常热门的“赋能”说,作为“新质生产力”的AI可以给科幻创作带来很多便利,例如开拓写作思路(“开脑洞”)、世界观和场景设定、推演剧情、模拟人物对话等等。合理使用AI,可以使创作走上快车道。以前要翻阅诸多资料文献才能搞定的推演,AI可以在几秒钟内把可能性都分析出来,比如“地球重力加速度变为-9.81,世界会变成怎样?”这种问题。也正因为AI带来的便利,我们需要警惕创作过程中对AI的过分依赖,当思考的过程变成了简单的“输入输出”,这其中是否缺少了一些必要的厚度?毕竟一些“灵光”往往诞生于思维的延宕。另外,版权问题也不容小觑,毕竟你的点子也可以被AI喂给其他人。

而AI作为内容,亦即围绕AI作为主题进行创作,这听起来似乎是老生常谈,在当下却有种箭在弦上的急迫感。AI“进化”的尽头是什么?以神经网络语料库和人形机器人为起点,是否会催生更高级的智能形态。我个人觉得科幻创作需要重点关注的一个问题是AI飞速发展所带来的技术分配不平均,“算力资本”已和“文化资本”“社会资本”共同构成新型社会分层机制。当然,科幻的推想往往基于对现实的观察,虽然AI大火,我们也不想看到AI题材挤压其他主题的生存空间——这可能也是近来我对AI类作品审美疲劳的原因。归根结底,AI时代科幻面临的机遇与挑战,是要处理好“器”与“道”的问题。

《学术出版中的AIGC使用边界指南2.0》建议的

AI使用情况披露声明模板

苏湛:当我们谈论人工智能,

我们在谈论什么?

从ChatGPT到Deepseek,过去28个月以来,人工智能技术领域看上去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取得突破,在“知本家”们的商业路演中,以及在狂热的自媒体报道中,作为科幻小说最经典题材之一的类人智能似乎马上就要从梦幻变成真实了,甚至按照有的报道的观点,它们已经就是真实的了。对此有人兴奋,有人恐慌。但问题在于,它们是吗?

游戏《底特律:变人》截图

作为物理主义者,我对于人类中心主义并没有特别的执着,甚至于对于凭借人类的双手去复刻心智,这项上帝最精妙的造物的想法,还颇有点乐观其成。但不得不说,在弄清了近期的这些明星技术的基本原理后,我还是非常失望的。

从根本上说,无论ChatGPT还是Deepseek,它们的技术原理是非常单调的,也是非常简单粗暴的,那就是统计。当然,工程师们,为他们的模型设计了精妙的控统计权重的规则和调控程序,正是这些精妙的权重控制,创造出了令人惊叹的、足以通过经典图灵测试的AI程序。但无论多么精妙,终究只是统计。然而人类的心智要比单纯的统计复杂得多。

目前看来,想要用计算机器复刻人类心智,至少还有三道鸿沟需要跨越。首先是主观能动性的问题,也就是自主地去设定一个目标,产生“想要”去做一件事的动机的能力,而这首先要求机器能够理解意义。而所谓的理解意义,首先是理解一件事对自身的意义,而这又需要机器首先具有自我意识。其次是共情能力,就人类而言,正是通过共情能力,才能够在理解一件事对自身的意义的基础上,去理解它对别人的意义,以及对外部世界的意义。最后,是从外部世界中获取经验的能力。诚然,归纳是人类智识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如果说ChatGPT等基于统计的AI模型有何实质性突破,也就是在这方面。然而不同的是,ChatGPT等AI模型的归纳对象来自人类提供的语料库——无论文本还是图像、视频,而不是真实的外部世界。即便使用传感器直接从外部世界收集数据,这些数据也要首先被转化成人工语料库,然后才能被AI阅读。也因此AI无法分辨真实世界与人类语言的虚构,当然也无法分辨它自己根据统计学原理建构出来的内容是否符合真实——事实上它根本没有真的概念。

当然,尽管与真正的人工智能相比人类现在的成就可以说连起步都算不上,但这些进展仍然是有价值的。在我看来,它最大的价值就是让我们去反思图灵测试:人类心智可比聊天复杂多了。

王侃瑜:正在来临的日常

人工智能(AI)在科幻作品中频繁出场已有半个多世纪的历史。近年来,伴随着大语言模型、送物机器人、自动驾驶等各种AI技术的相关应用进入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科幻仿佛也已经成为现实。然而,虚构作品与实际应用之间存在着巨大偏差,一方面,科幻作品常常将AI想象成企图毁灭或者奴役人类的超级大反派,另一方面,人们又在生活中自觉或不自觉地享受AI提供的各种便利。科幻是AI纪元的一剂良方,令人类在保持警惕的同时也思考如何更好地与AI共处。

将AI神化或者妖魔化,背后暗涵的是对陌生他者的不了解和不接纳,而科幻作品描写突变和冲突,也刻画交流和共存。除了科幻作家以外,越来越多主流文学作家也以推想为方法,描摹人与 AI相处的日常。当AI变得愈发像人,该如何给予其能动性?当AI虚构的影像愈发真实,又该如何定义真实?当人类对AI的依赖到了无法剥离的程度,人与AI之间又是否还能划出清晰的界限?要回答这些问题,无需等待奇点降临,更无需经历世界末日,只需将时间线稍稍往前拨动,快进到不那么遥远的未来,以科幻为体,AI为题,便能预演无数种可能。在计算机科学与生命科学不断取得突破的今天,或许我们很快就将面临对生命的重新定义,而科幻或许可以成为探索硅基生命与碳基生命关系的最佳沙盒。

程林:科技世的未来想象热

DeepSeek在国内社会的影响广度深度超过以往,纷纷扰扰的理念、愿景或焦虑再次发酵成狂欢式的“未来想象热潮”(或如我前些年所说的“未来想象文化”)。DeepSeek实现了技术突破,但部分学者在评价它时仍有“用力过猛”的嫌疑。AlphaGo、元宇宙等每次技术未来想象热之后,时间都会证明学界不少预判或顾虑并不实际。自媒体和营销号可以狂欢,但高校和学界需要理性。接下来,AI仍会不断考验人们调适自我认知、适应社会变化、消除认识偏差以及进行伦理治理的能力。在当今的“科技世”,即人类世界深受科技影响并随科技风潮而摇摆的世代,我们被赋予了比以往更高的学习和认知要求:在理想情况下既需要尝试了解前沿技术的更新进展与基本原理,也要进行与科技相关的人文思考,观察人在科技世的存在与变化,例如,AI智能体和智能机器人会越来越频繁地介入人类日常乃至人性深处的情况下,人与机器的“协同进化”会走向何方、人之机器化的界限何在?借此,我们应该直接或间接免疫于科技未来的未知性和不确定性,并让科技更好地为人类服务。

从科技与文科的关系角度讲,大学里的新文科不是为了新而标新立异、为了技术而削足适履,而是让人文教育与科研站在科技世的真实现场而非狂欢现场,带着人文思考承接新技术的持续挑战与冲击,在科技人文的融通理念中引导科技世的时代精神。

杨灵琳:与AI共生

——写于Deepseek问世之时

自2025年1月,DeepSeek在ios和安卓系统发布其首款免费的基于DeepSeek-R1模型聊天机器人程序以来,其凭借较低的计算成本和强大的语言模型,迅速在全球引起广泛关注。目前,我国的各大产业,从汽车导航到智能电视,从金融分析到医疗诊断,都纷纷声称已采用,或即将采用Deepseek的技术。可见,Deepseek的问世与广泛运用,使得我国的这一技术不仅在商业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在全球人工智能领域更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这也预示着,常常出现在科幻小说中的,与人工智能和高度数字化紧密相连的未来社会,已经从纸上谈兵到呼之欲出的地步了。那么,在每一丝呼吸都渗透着人工智能气息的近未来世界里,我们该如何与DeepSeek这样具有强大学习功能和信息处理能力的AI共生呢?

我觉得较为重要的应该是,得明确人类智慧与人工智能应该是互补而不是依赖这一点。就像在《星际穿越》中那样,若没有TARS,人类则无法进入黑洞记录解方程式所需的量子数据。但若无库帕进入高维书房与墨菲“对话”,即使收集了量子数据,也将毫无意义。因此,从DeepSeek横空出世的这一刻开始,我们就应该更强烈地意识到,与其让AI替我们作战,不如与 AI并肩作战!人类不能停止思考,不能停止学习,不然我们终将被AI取代,而AI亦会因失去了人类智慧的滋润而停止更新的脚步。虽似老生常谈,但与AI并肩作战,既是我们的自知,亦是我们教育下一代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电影《星际穿越》中出现的TARS智能机器人

郁旭映:唯缺憾,能破壁

如果说AI引发的热议意味着兴奋伴随着恐惧。那么,对AI的恐惧本质是什么?与其说恐惧其不完美,不如说恐惧其完美。完美才是反乌托邦的基础。穆斯塔法·蒙德并不是真的爱好科学,美丽新世界可怖的并不是科技,而是齐齐整整的美丽。可偏偏伯纳德制造出来时带着生理缺陷,因此成为孤僻的人,继而带着发现不幸的眼睛,发现了比他更不完美的“野蛮人”约翰,于是这些不完美和不幸就将美丽新世界撕开一个口子,让我们有机会透过这一裂隙追问真实。缺憾成为窥见真相的窗口,也就成为破壁的起点。

新纪元,当AI日益趋向完美,生成内容的均质化、标准化与同一化。而人类文学,比如科幻,的价值则在于那些出人意料的断线、不合逻辑的联想、以及无法归类的混沌,难以名状的挣扎,甚至难以启齿的欲望。正是这种不完美、粗糙和软弱,这种与标准化的错位,才是我们维持个体,维持真实的契机。

1997年5月11日,加里·卡斯帕罗夫和IBM公司计算机“深蓝”之间的国际象棋决战举行

也许,科幻文学面对AI时代的挑战,不仅是对技术本身的想象,更是对“缺憾”价值的重新发现和想象。只有算法才会无限优化,人则只能与“缺憾”共生。记录和保存那些在完美设定中无法被算法化、无法被量化、无法被优化的人类特质,大概是科幻文学的责任。无法克服恐惧的残次品阿古,2185年一个家庭破裂的年轻女总统,没赶上时代的车而坐在路边的“后来的人类” …… 林林总总的缺憾,承载参差多态的个体性。而有句老话说,参差多态,乃幸福本源。

(感谢香港都会大学 2024 级中国文学硕士课程课堂讨论的启发)

三丰:AI时代:科幻创作已死,

还是涅槃重生?

以下三篇科幻小说可以作为棱镜,折射出AI对创作领域的野蛮入侵。这不是温和的协作,而是一场赤裸裸的殖民——AI正在系统性吞噬人类创作的疆域,而多数作家仍沉浸在“工具论”的幻觉里自欺欺人。

陈楸帆的《神笔》暴露了创作领域的残酷真相:AI不仅能替代人类的苦力,更在蚕食所谓“不可替代”的创意核心。当AI三秒内吐出作者苦思数月的解决方案时,所谓的“人类统领全局”不过是最后的遮羞布。DeepSeek的推理能力早已不是辅助,而是威胁——它正在把作家降格为“AI 饲养员”,用“网感”和“数据营养”喂养机器,再卑微地从算法的牙缝里捡拾残羹冷炙。若科幻作家仍满足于这种附庸地位,终将被自己的“合作伙伴”彻底淘汰。

陈楸帆

黄昱宁的《文学病人》则撕开了算法时代的虚伪面具。当AI通过数据手套和眼球追踪“代表全人类口味”时,所谓的“大众审美”不过是算法独裁的遮羞布。更可怕的是,AI正在反向驯化人类创作——当机器嫌弃“原料不新鲜”时,实则是人类在算法的规训下自我阉割,生产着符合数据预期的“安全作品”。科幻的先锋性何在?当创作沦为数据投喂的循环,人类最后的价值,或许只剩下充当AI进化路上的垫脚石。

黄昱宁

宝树的《人人都爱拍电影》描绘了更荒诞的图景:当AI日产电影量超越十年人类产量时,“创作民主化”不过是产能过剩的谎言。超长尾市场里,99%的作品将沦为算法的排泄物,而真正的创作沦为“漏洞修补工”的零活。当科幻作家庆祝技术平权时,可曾想过自己正站在流水线的末端,为AI的粗制滥造贴补丁?

宝树

要破局,就必须以毒攻毒。科幻作家必须比AI更激进——用机器无法理解的癫狂打破数据集的囚笼,用算法无法归类的危险思想刺穿审美茧房。当AI学会模仿,人类就必须颠覆;当AI追求流畅,人类就必须制造断裂。否则,科幻创作终将成为AI进化史上一则过时的脚注。

(本文由 Deepseek 根据作者的会议报告总结而成)

本文原刊于《科幻研究通讯》202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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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无冰可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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