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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溪河的“银蚌残雪”(4)

 北麓湖人图书馆 2025-05-08 发布于安徽

虽说在农村长大,这么多年来,已很少接接地气了。就拿菜来吧,因为现在反季节蔬菜太多,去了菜场或到超市,通常搞不清这个季节什么菜上市,什么菜没有上市,只有摆放了或吃了,才能弄清。

但浦溪河草地上的野草野花,就不一样了,它们没有环境的约束改变,它的生长,是潜意识的自然规律,想怎么长就怎么长。

我得看看,此时此刻,浦溪河有哪些野草野花呢?

茶季,通常是“梦子”出来的时候,小时候我们经常去摘“梦子”。所谓的“梦子”,就是草莓,也有树莓。浦溪河路边的杂草中,就有草莓,更准确地说,叫“蛇莓”。蛇莓长得红彤彤,果实表面有细小的突起,与我们常说的梦子,差别不大,周围环绕着绿色的叶子,形状类似于草莓但较小。

蛇莓果实含微量生物碱等成分,少量食用一般不会引起明显不适,但过量可能导致头晕、呕吐、腹泻等中毒症状 。蛇莓多生长于阴湿环境,易沾染细菌、寄生虫,清洗难度大,可能引发感染风险 。部分研究显示其毒性较低,但传统医学认为其性寒有毒。

草地上还有蒿子花,小时把它当野草来除。蒿子是有学名的,它是菊科的“一年蓬”,顾名思义,他的生命轮回只有一年。一年蓬的花朵小巧精致,花瓣细长且排列紧密,中心部分呈明亮的黄色,周围环绕着洁白的花瓣,整体看起来清新自然。这种花常见于路边、草地等野外环境,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和美丽的外观,常常让人联想到大自然的生机与活力。

李白特别喜欢一年蓬的气质。他在《送友人》“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中以“孤蓬”象征漂泊的友人,其意象与一年蓬随风散落的种子,孤独却又坚韧。在《南陵别儿童入京 》中,他那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暗含对平凡命运的不屑,而一年蓬的“随遇而安”,恰是对他这种傲气的另一种诠释 。

草地上,偶尔有一团团白乎乎的小草随风摇荡。那白色的小草花,便是狗尾草(学名:Setaria viridis)。细看,是细长的穗状花序,顶端呈毛茸茸的白色或浅棕色。草地上的狗尾草,三三俩俩扎堆,很少。

也不知哪个小朋友采了一把狗尾巴草,放在草地的绿篱上。采这么多狗尾草,相信一定是花了不少时间,丢在野外太可惜了,可以做干花使用。拿回来后,我把狗尾草放进了清代球形的龙瓶里,放进了唐代绿釉的花瓶里摆拍,还真不错哟!

狗尾草在古典诗词中,称为“莠”。《诗经·小雅·大田 》“既方既皁,既坚既好,不稂不莠。”“不稂不莠”比喻作物生长整齐,反衬作为“莠”(狗尾草)的杂乱无章 。《诗经·齐风·甫田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此处的“莠”即狗尾草,诗中以“骄骄”形容其茂盛生长之态,暗含对农人荒废良田、任杂草丛生的批评,但“骄骄”一词亦隐含其顽强的生命力 。狗尾草在民间传说中,象征“不被人了解的爱”,民间有“三支狗尾编成辫,代表私定终身。”的习俗。

草地里还有一种黄色头状花序小花,花瓣细小密集,整体呈球状。这就是鼠曲草(Gnaphalium affine),别名田艾、清明菜,它属于菊科植物,通常人们在清明前后采其嫩叶,制作清明粿。

鼠曲草最早见于南朝《名医别录 》,唐代《本草拾遗 》称其“叶形如鼠耳,可和米粉食”,这可能就是鼠曲草名称的由来。明代《本草纲目 》进一步记载其“化痰止咳、祛风平喘”功效 。现代研究证实其含黄酮类、挥发油等成分,具抗氧化、抗炎等作用 。

鼠曲草全株密被白色绒毛,茎叶及花序表面覆盖棉絮状白毛,尤其在未开花时,植株顶端形似“白发老翁”,故民间基于直观形态将其称为“白头翁” (与毛茛科植物同名但无关)。唐代诗人皮日休有“深挑乍见鼠耳香”的诗句,更赋予其田园诗意 。

这是一株野莴苣(学名:Lactuca serriola),也常被称为刺儿菜或苦苣。它是一种常见的野生植物,具有锯齿状的叶子和细长的茎,花朵通常为黄色,结成种子后会形成类似蒲公英的白色绒毛。野莴苣在春季和夏季生长旺盛,常见于路边、荒地和农田边缘。虽然它有时被视为杂草,但其嫩叶可食用,且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草地里,一朵明黄的蒲公英亭亭玉立,舒展的花瓣呈放射状绽放,四周簇拥着嫩绿的草叶。黄绿交织的色调与极简构图相融,将春日的生机凝练于方寸之间,诠释着自然造物的精妙韵律。

初夏浦溪河的草地,总藏着几处不被惊扰的秘境。匍匐风铃草(Campanula rotundifolia)便蜷在草丛深处,像一匹被揉碎的紫绸,细茎贴着泥土蜿蜒游走,每寸褶皱里都缀着星子般的花苞。这种野花,有五个花瓣的小型钟状花朵,呈现淡紫色或粉紫色。晨露未晞时,它们悄然舒展成五瓣铃铛,薄如蝉翼的花瓣染着淡紫的烟霭,花蕊处凝着金粉,仿佛谁不小心打翻了银河的碎屑。

风过时,整片草地都在摇晃。那些纤弱的茎秆看似弱不禁风,却将铃铛举得恰到好处——既不似蒲公英般飘摇欲坠,也不像一年蓬那般昂首傲立。它们只是谦卑地垂首,任风穿过空心的花管,奏出只有大地能听见的秘曲。偶尔有甲虫蹭过绒毛,惊起一缕紫雾般的幽香,混着青草的腥甜,在潮湿的空气里酿成半阙无人能解的俳句。

这些紫雾从四月末绵延到五月末,不与桃李抢夺枝头的喧哗,只默默将荒草间的裂痕绣成星图。当牧人踩着暮色归家,牛铃与风铃草的私语便在蹄印里交织,成为大地最隐秘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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