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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玄天一片云:五凉始末(29) 谁给你饭吃,谁才是老大

 陆一2 2025-05-08
太元十年(385年) 九月,吕光自龟兹率军向东走了半年后,抵达了宜禾(甘肃瓜州),准备进入河西走廊。
而这段时间里,关中至中原的北方大地已经打成了一锅粥,苻坚也已于八月被姚苌勒死在了新平佛寺。因此,凉州刺史梁熙开始有了割据凉州自立的心思,不想让吕光进入河西。
高昌太守杨翰建议梁熙在高梧、伊吾两处关隘据守,以阻止吕光东进,被梁熙拒绝。美水(内蒙古鄂托克旗)县令张统也劝梁熙:如今关中大乱,吕光又是来者不善,行唐公苻洛是主上堂弟,勇冠三军,不如奉为盟主,凝聚各方豪强,一来可以震慑吕光,不敢有异动,二来可以成就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霸业。
但张统显然没明白梁熙的心思,梁熙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有任何势力威胁他对凉州的控制。因此梁熙不但拒绝了张统的建议,而且将苻洛杀于西海(即青海湖)。
这个梁熙是当时北方文学的代表人物,是个大文豪,和他哥幽州刺史梁谠合称“二梁”,时人有诗赞曰:关东堂堂,二申两房,未若二梁,环文绮章。
梁熙作为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地方主官,是没有问题的,他为官清正节俭,爱护百姓,凉州在他治下一直都很安定。
但这位大文豪关键抉择上,尤其是在军事方面缺乏战略眼光,面对机会犹豫不决,碰上吕光这种高级军阀,是典型的秀才遇到了兵。
其实梁熙犹豫不决的时候,吕光也摸不清他是啥路子,在听说了杨翰给梁熙提的据守高梧、伊吾两关的建议后,更是担心梁熙杨翰有埋伏,不敢擅进。
这时,吕光的副手杜进劝道:梁熙虽文雅有余,但却优柔寡断,他应该不会采纳杨翰的建议,不足为虑。此时应该趁他们上下离心,快速进军攻城。【梁熙文雅有余,机鉴不足,终不能用翰之谋,不足忧也。宜及其上下离心,速进以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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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光随后迅速进至高昌,逼降太守杨翰,敦煌太守姚静和晋昌太守李纯也相继请降。等吕光已经进了玉门关,梁熙才反应过来,传檄责备吕光擅自返回,以儿子梁胤为鹰扬将军,与振威将军姚皓、别驾卫翰等人率五万兵马在酒泉阻击吕光。
但梁熙这五万人显然不够吕光吃的,梁胤大败被擒。此时,武威太守彭济玩了一把灯下黑,绑了梁熙向吕光投降,梁熙随后被杀。
拿下武威后,吕光随即进入姑臧,自领凉州刺史,以杜进为武威太守,大封手下将领,凉州各郡县及周边胡人皆闻风归附。
但也有例外,酒泉太守宋皓和西郡太守索泮就拒不投降,坚持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吕光拿下。
索泮被俘后痛斥吕光:将军受诏去平定西域,如今却无令擅入凉州,梁公有何罪过你要杀了他。主死臣灭,自是常理,我岂能如叛逆氐人彭济一样。
吕光随即杀了索泮和宋皓。
这里其实吕光的军阀气质已经显露无疑了,相比于梁熙的绥靖怀柔,手里有枪的吕光选择了暴力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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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家梁熙主治凉州十余年来,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凉州人民是认可的,所以索泮临死前都在怒斥吕光:梁公何罪而将军杀之?! 

索泮和宋皓更是出身于敦煌豪门索氏和宋氏,在前凉张家时期就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他们的态度,就代表了凉州本地士族的态度。
因此,吕光在决定杀索宋二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凉州本土势力不会和他合作。吕光的土匪军阀行径,让凉州本地士族对他压根没有信心。
但吕光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在军阀强权的路上越走越深。
吕光强占凉州后为了立威,压服凉州士族,听信了此前绑架梁熙的主谋之一、凉州主簿尉祐的谗言,杀了南安姚皓、天水尹景等当地名士十余人。【光主簿尉祐,奸佞倾薄人也,见弃前朝,与彭齐同谋执梁熙,光深见宠任,乃谮诛南安姚皓、天水尹景等名士十余人】
本来就是强占人家地盘,你不但不优先拉拢收买,反倒杀了人家当地望族,导致凉州上下都拿你当鬼子进村了。原本就缺乏政治合法性的吕光,彻底被凉州士族抛弃。【凉州人由是不悦;远近颇以此离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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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吕光的余生便很少有消停的时候,不是在平叛,就是在平叛的路上。

而第一个跳出来打吕光脸的,正是蛊惑吕光杀凉州士族的主簿尉祐。
尉祐还以为自己能在吕光手下博得重用,步步高升,结果却被吕光一纸调令外放为了金城太守。心生怨念的尉祐走到允吾(甘肃永登)时,袭城反叛,其弟尉随在鹯(zhān)阴(甘肃白银)也起兵响应。
吕光随即派将领魏真和姜飞讨伐尉氏兄弟,尉祐兵败,逃往兴城(青海民和南)。
但一波刚平,另一波更大的就来了。
太元十一年(386年)二月,仅仅四个月之后,魏安(甘肃古浪)豪族焦松、齐肃、张济等人聚集数千人迎立前凉王张天赐之子张大豫为盟主,与河西鲜卑秃发部共同起兵反吕,并攻陷昌松郡(甘肃武威市东南),活捉了太守王世强。
吕光派杜进领兵阻击,但被张大豫击败,起义军随后兵临姑臧城下。
苻坚败亡后帮助张大豫一起逃回凉州的长水校尉王穆劝张大豫:吕光城高粮足,兵马精锐,我们现在还不是对手,不如绕过姑臧,席卷岭西(即西域),厉兵秣马,再向东来争取凉州。
但眼看着就差一脚踏进姑臧的张大豫不愿放弃这大好机会,坚持与吕光一决胜负,并自号抚军将军、凉州牧,改年号为凤凰,派王穆向岭西各郡传檄招援。随后建康太守李隰、祁连都尉严纯和阎袭全都起兵响应张大豫,军势发展到数万人。
四月,张大豫进据姑臧城西,王穆率三万人列阵城南,吕光率军自城南突袭,斩杀两万余人,张大豫大败,逃往临洮(甘肃临洮),次年在广武被抓,押回姑臧于闹市斩首。
河西士族的第一次反抗浪潮被扑灭。
九月,时隔一年后,凉州终于传来了苻坚被杀的消息。
吕光表现的比较激动,愤怒哀嚎,在城南大举祭祀,并下令文武百官披麻戴孝服丧三月,百姓哀嚎三日,给苻坚上谥号为文昭皇帝。
十月,终于摆脱苻坚的吕光,自称使持节、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陇右河西诸军事、大将军、邻护匈奴中郎将、凉州牧、酒泉公,年号太安,史称“后凉”。
但想太安的吕光却没能安定下来,很快就迎来了规模更大的叛乱。
太元十二年(387年)十二月,西平(青海西宁)太守康宁自称匈奴王,杀河湟(青海海东)太守强禧,起兵反叛。建康(甘肃高台)守将徐炅联合张掖太守彭晃也反了,张大豫败亡后逃到酒泉的王穆也自称大将军、凉州牧,据城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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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凉州从东到西,叛军四起,遥相呼应,更雪上加霜的是,因为累年战乱,凉州出现了大饥荒,米价高至一斗五百钱,百姓人皆相食,死者大半。【时谷价踊贵,斗直五百,人相食,死者太半】

吕光准备趁叛军尚未连成一片,迅速出兵各个击破,但诸将认为:康宁在南,彭晃、王穆在西,如果攻打一方,另一方势必会趁机乘虚而入,到时进退狼狈,势必大危。
吕光说:形势确实如此,但现在不打,等人家东西两面打过来就完犊子了。彭晃刚开始造反,康宁、王穆和他的交往还不深,起事仓促,此时打他是最容易的。况且,是兴是亡都是天命,就这么定了,不用再讨论了。事势实如卿言,今而不往,寻坐待其来。晃、穆共相唇齿,宁又同恶相救,东西交至,城外非吾之有,若是,大事去矣。今晃叛逆始尔,宁、穆与之情契未密,及其仓卒,取之为易。且隆替命也,卿勿复言】
这里就体现出吕光作为一代名将,军事能力还是非常强的,思路清晰,坚决果断,相比之下,文人出身的梁熙就是个小白。
吕光随后亲率步骑三万,兼程急行,进围张掖,连攻二十余日,彭晃部将寇颇扛不住了,开城投降,张掖城陷,彭晃被杀。
而此时,王穆内部也发生了内讧。
其实相比于东边的康宁、彭晃,王穆势力的发展相当的有火候。王穆在酒泉起兵后,派人征召隐居敦煌的河西大儒郭瑀()出山相助,郭瑀不忍百姓战乱,不但答应出山,还联合了敦煌豪族索嘏(gǔ),募兵五千,筹粮三万石,以响应王穆。王穆随后任郭瑀为太府左长史、军师将军,任索嘏为敦煌太守。
眼看着一个地方政权的架构就要初见雏形了。
但王穆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没过多久,王穆听信谗言,说索嘏手握兵权,又在敦煌影响势众,人脉甚广,恐日后不利。王穆便准备攻打敦煌,除掉索嘏。
郭瑀知道后极力劝阻,但王穆仍一意孤行,郭瑀无奈出城大哭,举手拜向敦煌城,对王穆喊道:我此生再也不会见你!随后回家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不发一言,绝食七日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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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河西大儒就此陨落。
王穆攻打敦煌后,吕光闻讯大喜,准备趁机搞个突袭,但众将却认为劳师远征,缓缓再打。吕光说:以乱制胜,乃是用兵的上乘之法,等你们缓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取乱侮亡,武之善经,不可以累征之劳而失永逸之举】
遂抓住战机,力排众议,亲率二万步骑攻克酒泉,随后又率部进据凉兴(甘肃瓜州)。王穆慌乱之下引兵向东,途中部众哗变溃散,王穆单骑逃走,在骍(xīng)马(甘肃玉门)被县令郭文擒杀。
自此,凉州的大小叛乱才被勉强平定,河西暂时归于统一。
但屡次被自己人捅刀子,站上凉州权力之巅的吕光也开始警惕自己的身边人了。
在平定凉州的过程中,副手杜进的功劳无疑是最大的,吕光以其为辅国将军、武威太守,不但参与辅政,还掌握着京畿大权,相当于中央常委兼首都市长。权高一时,甚至用的仪仗规模,都和吕光差不多。【既居都尹,权高一时,出入羽仪,与光相亚】
太元十三年(388年) 三月,吕光外甥石聪,从关中来到凉州。吕光问他:中原人民觉得我在凉州干的咋样啊?【中州人言我为政何如】
石聪说:只知道有杜进,还不知道舅舅您。
吕光听完默然无语,不久便找借口杀了杜进。
虽然这大概率是吕光舅甥两人的双簧,或是石聪的嫉妒调拨,但杜进作为二号人物,他的死给本就不团结的后凉内部更加离心离德,也间接导致了后来北凉和南凉的分裂。
除了团队内部的整顿,对于跟自己持续不对付的凉州士族,吕光也一直延续了一贯的高压政策,严刑酷律。
在一次宫里的酒宴上,吕光询问众臣对他当前施政的看法。之前在西域写《龟兹宫赋》的参军段业毫不客气的提出:当下的刑罚过于严苛,不是明君所为。【严刑重宪,非明王之义也】
吕光听后反驳说:秦国因商鞅变法而兼并六国,楚国因吴起变法而称霸诸侯,不都是因为法令严峻吗?
段业回答说:您是受上天眷顾才有了今天的基业,效法尧舜,广施仁爱都来不及呢,怎么还要实行商鞅、吴起这种等而下之的严酷之法呢?这样怎么能让凉州的子民们发自内心的热爱您呢?【明公受天眷命,方君临四海,景行尧、舜,犹惧有弊,奈何欲以商、申之末法临道义之神州,岂此州士女所望于明公哉?】
段业没有正面回答,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了:你要和凉州士族和解,靠武力压制是长久不了的。人家儒家在凉州延续百年,河西学派更是此时北方的文化灯塔,儒学思想早已深入人心,成为凉州上下乃至周边各民族百姓的价值取向和社会规则了,与之对抗,民心尽失。
而另一方面,这也是中国传统政治中一个很重要的话题,即要王道还是霸道的问题。在讲究博爱仁义的儒家文化中,对于商鞅、吴起这样的法家理论,基本是持批判态度的。所以,吕光要想在凉州长久立足,该怎么做已经很明显了。
吕光听完后,对段业的提醒表示认可,下令修改法令,宽容简政。
不仅如此,后来在段业的推动下,吕光甚至搞了一次,也是后凉唯一一次的科举考试。这次考试打破了汉代以来的察举制、征辟制等人才选拔制度,各郡学子不分门第出身,均可报名,堪称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科举考试。
科举制度虽然开创于隋唐,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萌芽于魏晋,经过一代代儒家士子的不断探索、完善,最终才在隋唐成形。而凉州历史上的这唯一一次科考尝试,便是最先试水的那一步。
之前我们提到的在后来的西凉、北凉、北魏推动儒学振兴,为北魏汉化,乃至隋唐盛世打下重要基础的一代大儒宋繇,就在此次考试中崭露头角。【点击回顾“东边日出西边雨”一集】
吕光的合作态度,客观上缓和了他与凉州士族的矛盾,换来了几年内部和平,也让他得以腾出手拓展外围,顺便给自己脸上贴贴金。
太元十四年(389年)二月,有人说有麒麟出现于金泽县(甘肃张掖市南),后面还有百兽跟随,吕光便一通东拉西扯,以天降祥瑞为由自称三河王,改元麟嘉,置百官,立太庙,以吕绍为世子。
在吕光专心平定内部的这些年,盘踞在凉州东边的西秦逐渐坐大,成为后凉的巨大威胁。
西秦是陇西鲜卑乞伏部在今甘肃中部建立的一个小政权。前秦苻坚在位时,以乞伏鲜卑首领乞伏司繁为镇西将军,镇守勇士川(甘肃榆中)。乞伏司繁死后,其子乞伏国仁继任。淝水之战后,乞伏国仁趁苻坚败亡,割据陇西,并降服邻近诸部,自称大将军、大单于,领秦、河二州牧,改元建义,建立西秦。
太元十三年(388年)六月,乞伏国仁去世,其弟乞伏乾归继位,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河南王,改元太初,并于九月迁都金城。
次年正月,乞伏乾归被前秦皇帝苻登(苻坚的孙子)封为大将军、大单于、金城王,并开始接连对吐谷浑、南羌、卢水胡等部族用兵,秦雍一带的鲜卑、羌、胡等族被大量收服,盘踞枹罕的南羌首领彭奚念,也都投附乞伏乾归麾下。
这意味着后凉的东大门和南大门全都向乞伏乾归敞开了,吕光一直对西秦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而乞伏乾归也不傻,手握金城、枹罕两座重镇,凉州自然也是要惦记惦记的。
太元十七年(392年)八月,乞伏乾归派彭奚念出兵,袭取后凉位于湟水北岸重镇白土津(青海化隆),守将孙峙退逃兴城(青海民和南)。吕光立即派南中郎将吕方及其弟右将军吕宝、振威将军杨范、强弩将军窦苟等人,率部直取西秦国都,攻打金城,试图以围魏救赵之计,减轻南边的压力。并派长子虎贲中郎将吕纂,率步骑兵五千支援白土津。
无奈吕家人除了吕光,都是绣花枕头,个个窜稀。吕宝领兵渡河时,被乞伏乾归突袭,吕宝临阵被斩,将士死伤一万多人,几乎全军覆没。岸边的吕方及后续诸部见势不妙,纷纷撒丫子跑了。而另一路的吕纂,在盘夷(青海乐都)与彭奚念激战,结果也是大败而归。
吕光无奈之下,只能亲自出马。派吕纂和扬武将军杨轨、建忠将军沮渠罗仇、建武将军梁恭,领重兵屯于左南(青海民和东)的黄河北岸,以疑兵吸引彭奚念的注意力。彭奚念果然以为后凉军要大军渡河,于是在白土津垒石筑堤,引河水为障,坚守大营,又遣轻骑一万专门扼守河津渡口。
成功锁定彭奚念主力后,吕光派将军王宝秘密转移至湟水上游,乘夜强渡湟水,攻入白土津,捣其石堤,彭奚念全军溃散,只身逃往甘松(甘肃临洮),随后吕光大军渡过湟水,顺利攻下枹罕。
姜还是老的辣啊,不过,此战过后,双方都对各自的牌面有了清晰认知,有吕光在,后凉就碰不起,更何况西秦后面还有前秦和后秦纠缠搅局,但后凉也只有吕光了,后凉和西秦就此进入了持续数年的对峙。
太元十九年(394年)四月,前秦皇帝苻登趁后秦国主姚苌去世,出兵进攻后秦,结果在马嵬堡(陕西兴平马嵬驿)被后秦太子姚兴反杀,苻登只身逃往雍城(陕西宝鸡)。随后收拢残兵自平凉逃入马毛山(宁夏固原),并以儿子汝阴王苻宗为质,向西秦乞伏乾归求援。
七月,乞伏乾归派一万骑兵赶去救援,结果被姚兴抢先从安定(甘肃平凉) 扑过来截了胡,苻登被俘,随后被姚兴斩杀,前秦太子苻崇逃到湟中称帝。
西秦军听闻苻登被杀,便原路退回。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任人捶,乞伏乾归见前秦已然油尽灯枯,便驱逐了苻崇,苻崇无奈投奔了陇西王、仇池国主杨定,随后伙同杨定出兵四万攻打西秦。结果被西秦的凉州刺史乞伏轲弹、秦州刺史乞伏益州大败,杀苻崇及杨定,斩首一万七千余级,前秦彻底灭亡。
前秦被灭后,正统的秦王名头空了出来,乞伏乾归便由梁王改称秦王,收割了前秦的政治遗产。而另一方面,前秦的灭亡也意味着乞伏乾归的西秦,要与胳膊更粗的姚家后秦正式面对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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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凉-西秦-后秦  势力示意图)
太元二十年(395年) 六月,迫于后秦不断西进的军事威胁,乞伏乾归将西秦都城由金城迁至西城(甘肃靖远)。
但就是这个略有些犯怂的举动,被吕光准确的抓住了机会。
七月,吕光亲率十万大军,进抵凉秦边境,作势进攻。吓得刚刚搬家还没安顿好的乞伏乾归惊慌不已,不知所措。
这时,左辅(三辅之一,负责管理京畿地区)密贵周、左卫(即左卫将军,禁军统领之一)莫者羖羝(gǔ dī)等心腹对乞伏乾归说:陛下正是建立宏图伟业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大丈夫能屈能伸。吕光就是趁火打劫要个名分,您把儿子送去当人质,低头称臣,吕光肯定退兵。【不忍小下屈,与奸竖兢于一时,若机事不捷,非国家利也】
乞伏乾归无奈之下向吕光称臣,并派儿子乞伏敕勃作为人质,吕光随即撤兵回凉。吕光退兵后,乞伏乾归才反应过来自己吃了个大闷亏,不仅失了面子还赔了个儿子,便杀了密贵周等人泄愤。【光引兵还,乾归悔之,杀周及羖羝】
而吕光更没想到,这次对西秦的耀武扬威竟成了他和后凉的回光返照。
历史不会重复,但会相似,老领导苻坚在淝水之畔上演的黑色幽默,即将在吕光身上宿命般的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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