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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清《碧竹红心》是怎样出生的_追忆我和陈有清先生的初识
2025-05-09 | 阅:  转:  |  分享 
  
《碧竹红心》是怎样出生的——追忆我和陈有清先生的初识 严 清 记忆往往需要一个事件的触动,没有想到对我与陈有清馆长往事回忆的引发,
竟然是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消息。 人总是要离开的,但陈馆长的离开犹让我觉得突然,因为这样一个热爱文学的人,热爱艺术的人,热爱美的人,上
苍再给他十年、二十年,也不算多呀!1968年的深秋,我被命运的飓风吹到如东县古坝公社十三大队,身份忽然由学生变成了农民(那时候叫社
员)。刚到农村的新鲜感很快被异化的劳动代替(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论述的工人异化劳动是外在于人的、脱离了人的本质的
、使自己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的、被迫的强制的劳动),正当青春勃发期的十八岁的我和我们,除了农民的身份还有知青的名衔。知青异于农民的
地方就在于他们虽然“充满劳绩”,却还幻想“诗意棲居”;除了“粮食和蔬菜”,他们还憧憬着“诗和远方”。于是,我忽然做起了作家梦。晚上
,在低矮的农舍的煤油灯下,发黄的劣质的纸上,我写下白天干农活时构思的零星片断,拼凑出应景的、跟风的时髦和一个做着文学梦的年轻人的幼
稚。不知写下了多少万字,但连自己都不满意,更没有勇气示之于人公之于世。转机终于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初叶出现。应该是1972年吧(因为
我的处女作《碧竹红心》发表于1972年8月6日的《解放日报》,所以记得),如东县文化馆举办了文学创作学习班,知青中的诗人冯新民那天
在我们面前挥动着通知他参加学习班的纸片,吟哦着“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那一幕成为刺激成为促发成为鞭策成为契机。我在冯新
民“出门去”后,别的什么也不干,整天整夜写写写,人整个丢了魂似的,农活是撂下了,工分是不挣了,至于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睡觉,现在也记不
周全,只记得大脑完全被经过一个竹园子突然生发的故事和故事传达的“革命”理念所占据。整整两天两夜,《碧竹红心》总算让我生下来了。那天
凌晨(其实差不多是半夜),我骑着破旧的永久二八大杠,直奔七八十里外的县城掘港,寻到文化馆的大门,天才麻麻亮。等到学习班开始活动,我
才把稿子忐忑不安地递给学习班负责人,一个略高也略瘦的戴着眼镜说话细声细气的人,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文化馆负责文学创作这一块的副馆长陈
有清。那天学习班打破原来的计划安排,专门讨论《碧竹红心》的修改(应该是陈馆长的决定)。下放在如东的季茂之先生(原南通市文化局局长)
和资深的丁老师(后来没了音讯,也不知他还在不在了)看好我的这篇小说,但陈有清坚持必须作大的改动。嘱我回去慢慢改,改得自己满意了再来
。我即刻骑着我的自行车回生产队,又是个七十多里。回到家一刻也没有休息,坐下来就改小说,把学习班上大家的意见,特别是陈有清馆长和季茂
之先生关于人物性格的提点反复在脑子里过滤。稿子改好,已经是深夜,稍微睡了会儿就二次往掘港骑行。 现在想起来,也亏得当时年轻,长途骑
行接二连三,就为了一篇小说。这就是知青,可以挥霍大把的时光甚至生命,只为了心中的梦和根本无法预知的未来。当我那么快又出现在学习班全
体学员和导师的面前时,大家都讶异不已。陈有清馆长本意是让我回去“慢慢改”,不料我竟如此“猴急”,但他丝毫没有愠意,仍然极认真地极专
业地细看我的稿子,然后仍然用他的细声细语提出再作修改的意见。他的意见我不能有半点抵触,因为我被他一指点,竟然有“我怎么没想到”的顿
悟。没说的,继续往古坝的方向骑我的永久二八大杠。 在我翌日第三次骑到学习班时,陈有清馆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笑起来很有个性,眼睛眯
成缝,嘴角翘成弧,发出仿佛是美声的颤音,有厚度的音质,又透出文人的气息。他说,你挺有韧劲啊!稿子留下来,我们再讨论讨论,大的方面不
改了,细小的地方还要润色润色。回去慢慢骑,安全第一。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慢慢的,似乎是陈有清馆长的专业和性格标志,不着急,慢工出
细活;不急功近利,用一种散步的姿态徜徉在文学的小径上、园林里;不追名逐利,而是悉心磨自己的艺术坯件和耐心帮后生完成文学的意趣和愿景
。《碧竹红心》后来是经由如东县文化馆的“官方”推荐,以“古坝”为笔名,发表于1972年8月6日的《解放日报》,继而入选江苏省知青小
说集《山里红梅》,位居全集第二篇(被编辑改名为《竹园新事》)。我不知道“古坝”的笔名是不是陈有清馆长的改拟,但我能揣猜这一改拟的良
苦用心:怕我“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这一特定时期的特殊身份从政治敏感处影响小说的发表。我懊憾于没有及时求证于陈有清馆长,现在,是永无求
证之期了。 《碧竹红心》后来殊有影响和后效:它被选为如东县中学生课外读物,它的发表,让“古坝”这一本无名无声的知青成为县、市、省多
层多级的文学学习班的常客,它促我组建了如东县古坝公社知青创作组,它带我走上了江苏省知识青年积极分子代表大会的发言席。现在想来,《碧
竹红心》不独属于我的构筑,它是陈有清馆长和那一期学习班“逼”出来的,它哪里是用笔写出来的?它是用永久二八大杠数百里的路程“骑”出来
的。 已经在天国的兄长陈有清,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冒冒失失独闯学习班的不速之客吗?你还能忆起后来在文化馆与你常作文学探讨的知青吗?你不
知道他的今天就是被你的不依不饶的修改意见催生的吗?一个人,一次事件,就能影响人生,我信,因为你的证明。心香一瓣,祭于天地。陈有清馆
长,陈有清兄长,你会长在,细声细语,音色浑厚,天国里,文人本色不改,助人之功永铭。 严 清 2025年5月8日作者简介:1963
年小学毕业于南通师范学校第一附属小学,初中就读于江苏省南通中学,1968年插队于如东县古坝公社,插队期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先后有多
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发表于《解放日报》、《新华日报》、《光明日报》、《雨花》、《少年文艺》等报刊。插队期间组织知青创作小组,有关
事迹为《光明日报》等媒体报道,出席江苏省知识青年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并作会议事迹交流。1975 年就读于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大学毕业后
任教江苏省南通中学,曾任通中教师、教导处副主任、教科室主任、南通市教科所副所长、市教委副主任、市教育局副局长,南通市教育学会常务副
会长。主研七五省教育科研重点课题“美育实践研究”、与他人合著《青少年审美导引》,主持八五全国教育科学规划项目“中小学德育工艺研究”
,主编《中小学德育工艺论稿》,获江苏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评比二等奖,同年获评江苏省优秀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著(编)《中学生作文问
题解答》、《中学生作文方法大全》、《走近教育大师》、《我们相会语文》、《中小学德育工艺论稿》等十余种书(包括与他人合著)。有多篇论
文为人大复印资料转载、或有为《新华文摘》做索引。现任南通市教育学会学术委员会主任、江苏情境教育研究所顾问、江苏省教育学会情境教育专业委员会顾问、南通市崇川区名师导师团团长。曾为国培计划培训及教育部教育装备干部培训担任培训专家,作报告多场。治学方向:教育美学、教育工艺学、语文教育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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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双月楼书斋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