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难过,满腹委屈地掉眼泪,满是心事的睡着,然后重头来过。  半夜醒来,睡不着了,蜷缩在床上,手里攥着被子的一角,揉捏成一团。眼泪是无声的,但胸口却像被压了一块浸水的棉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重的潮湿。手机屏幕亮了又暗——那条编辑到一半的消息终究没发给闺蜜,仿佛连倾诉都成了对别人的负担。这种委屈没有具体的形状:可能是团队里被抢走的评优资格,可能是母亲那句“别总熬夜”背后藏不住的失望,也可能是镜子前怎么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它们像细沙,一粒粒硌在生活的鞋底,直到某一步迈得太急,才发觉早已血肉模糊。 我起身打开冰箱,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半盒过期的酸奶。突然想起去年种的月季花,枯死后被我剪得还剩一个光茬子,却在花盆的泥土缝隙里意外冒出新芽。原来有些崩溃不需要被“解决”,只需要一场毫无意义的行动:比如擦干眼泪后把散落的书按颜色重新排列,比如给枯萎的花草浇上一杯水。朋友曾问我:“为什么总在哭完后打扫房间?”我答不上来。直到某次清理旧衣橱,发现高中时暗恋男生送的卡片——那时以为天塌下来的失恋,如今连他的脸都模糊了。原来时间早把伤痛碾成一把钥匙,只是我们总误以为它仍是锁。 天快亮时,我泡了杯加了点蜂蜜的热开水。糖分滑入胃里的瞬间,想起小时候摔破膝盖,外婆总是一边涂药一边念叨:“伤口结痂时最痒,但忍过去就能长出新肉。”成年后的委屈何尝不是如此?那些让我们彻夜难眠的,往往不是天大的打击,而是砂砾般琐碎的磨损。可砂砾也有它的使命。海滩上的贝壳需要碎浪千百次冲刷才能孕育珍珠,人心大概也要被生活反复磋磨,才能攒出抵御风暴的莹润。 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自己在暴雨中奔跑,却怎么也找不到避雨的屋檐。惊醒后摸到枕边的湿痕,才惊觉连梦里都在掉眼泪。原来成年人的崩溃真的会 “从眼睛里流到梦里”。被窗外传来的早班公交的轰鸣惊醒,我拿起手机,顺手按下了发送键,把昨夜未完成的消息改成:“周末去爬山吧,我带了薄荷糖。”屏幕亮起的刹那,晨光恰好漫过窗台上那株倔强的月季花——它的新叶蜷曲如婴儿的拳,却已懂得向光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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