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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关于美的教育课文/李本兰 厨房的油烟机正嗡嗡嗡地叫着，铁锅里的猪蹄儿也正在浓郁的酱汁里咕嘟咕嘟冒泡泡。蒸汽为玻璃门披上一层若隐若现的白纱，隔着朦胧的玻璃，我看见儿子伏在客厅地板上，彩色马克笔散成围绕着他绽放的彩虹，他的笔尖随着指尖在素描纸上灵活游走。虽在厨房忙碌，但是我仍时常侧耳听着客厅里的动静。伴着椅子腿划过地板的尖锐响动，一声声“妈妈”映入耳帘。六岁的儿子跳跳举着画纸冲进来，鼻尖蹭着油彩的蓝，“我的无敌跑车要加速了！”我笑着擦掉他鼻尖的油彩，顺手也做出掌控方向盘的姿势，两人驾驶着跑车在客厅疯跑了两圈。转身的瞬间，我瞥见米白色窗帘下沿不知何时晕染上了一片亮眼的蓝，如同涨潮的海水漫过洁白绵软的沙滩。忙停下和儿子的游戏，走近掀开帘布，帘脚把罪魁祸首顺势推到了我的脚边——一支没有笔帽的马克笔。虽然抓到了真凶，但墨痕早已在米白色的帘脚上蔓延，像一滴蓝墨水坠入一盆牛奶中。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亚麻窗帘刚刚肯定也在贪婪地吮吸着颜料，边喝还边在边缘泛起深浅不一的晕圈。“和你说过多少次，用完要盖笔帽，要盖笔帽。”我攥着帘布，直至手中的帘布发皱，指尖沁出细汗。“妈妈快看！”儿子俯身趴到地上，指着被晕花的帘布，“这里藏着朵会变魔术的云，它一会变成动物园里的孔雀羽毛，一会变成动画片里的蓝鲸，妈妈，快看快看。”顺着他的指尖，我望见阳光正穿透晕花的帘布，天蓝色的墨迹像一片云朵花在阳光里绽放，花瓣依次为靛蓝色、深蓝色与天蓝色，恍惚间看到了孔雀尾羽在抖动。风穿堂而过，帘布轻轻摇动，那抹蓝便跟着晃动出层层涟漪，与窗外真正的云影遥相呼应，尾羽竟又变成了蓝鲸在云海里游弋。孩童的视角里，这幅画竟这么美。美得我怒意全消，美得我连连欣赏，美得我沉浸其中……蒸锅的计时器在此刻尖声响起。猪蹄与油彩的气息在空气里氤氲着，和着散落在地上的道道彩虹酿成蜜糖，滴落在我们雀跃的瞳孔里。最终我并没有取出柜子里的酒精泡洗帘布。窗帘带着那片云依然垂坠如初，每次拉开窗帘，那朵云都会被晨光重新勾勒。每当暮色漫进客厅时，那抹渐变蓝亦会与夕阳融成相宜的琥珀色光晕。过了几日，我在给儿子整理画册时，发现他在素描本扉页上画着飘动的帘角，旁边歪歪扭扭用汉字夹拼音标注到：这是我和妈妈一起收藏的云。那抹“云”没有被洗去，我更加明白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被洗去：比如童眸里的光，比如那个被童眸视角改写的夏日，当怒意化作云絮时，我与孩子眼中的彩虹撞了个满怀。在孩子的世界里，处处都是美与想象，而我们需要做的，是停下匆忙的脚步，用理解和包容去守护他们童眸里的光，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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