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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蝉鸣穿透未装玻璃的窗框，在毛坯房里撞出刺耳的回响。王建国蹲在墙角，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烟灰簌簌落在开裂的水泥地上。 他盯着大厅中央裹着防震泡沫的智能马桶，水箱上“3688元”的标价签被阳光晒得发皱，刺得他眼睛生疼。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他转头朝正在啃馒头的二柱子吼道：“小兔崽子，这玩意儿比你三个月伙食费还贵，等会儿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纸间拾春秋，笔端鉴古今：打卡“轩尘澜文居”，镌刻你的人生长卷 首摔：祸起萧墙师徒失色 “抱紧了！别跟端豆腐似的！”王建国的粗粝手掌死死扣住马桶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工装后背早已被汗水洇出深色地图。 刚转过钢筋交错的玄关，二柱子突然脚下一滑，水泥地上未干的砂浆像抹了油。“师父！地太滑——”他带着哭腔的喊声被马桶坠地的巨响截断，瓷片迸裂的脆响惊得墙角灰蛾四散，也震得王建国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属螃蟹的？钳子都握不住！”王建国额角青筋暴起，踢飞一块锋利的瓷片，碎瓷擦着二柱子的裤脚掠过，“这钱够给你妈买半年降压药！这个月工资咱俩都得打水漂！” “明明是水泥没干！”二柱子红着眼圈梗脖子，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摔倒时的灰浆，“上个月你抬浴缸也差点摔了！怎么不说？” “你还敢顶嘴？”王建国扬起的安全帽悬在半空，喉咙里翻滚着无数骂人的话，最终重重砸在墙上，发出闷响，“等老板来了，咱们都得喝西北风！这窟窿谁来补？啊？”他蹲下身，颤抖着手指捡起一片带logo的瓷片，上面精致的花纹刺得他眼眶发热。 再摔：将计就计业主入局 手机《最炫民族风》的铃声突兀响起，王建国盯着来电显示，喉结猛地滚动。“张总！您这会儿来正好！”他接电话时声音都在发颤，一边冲二柱子拼命使眼色，“对！马桶刚到，就等您过目！” 挂了电话，安全帽边缘被他捏出几道褶皱：“待会儿少说话，闯祸精！说错一个字，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五分钟后，张总夹着鳄鱼皮手包推门而入，皮鞋尖沾着楼道里的白灰。王建国立刻堆起笑脸，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皱巴巴的香烟：“张总，您这贵人脚头旺！这马桶看着沉，实则没几斤肉，您搭把手咱直接送进卫生间！” “我行吗？要不叫工人...”张总捏着钱包犹豫，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您这麒麟臂！搬这玩意儿跟玩似的！”王建国强行把马桶塞过去，掌心的汗蹭在防震泡沫上，“就当活动筋骨！”行至三步，他突然惨叫：“哎呀！有蟑螂！”张总本能缩手，马桶在半空划出抛物线，重重砸在排水管道上，迸溅的瓷片差点划伤脚踝。 “完了完了！”王建国拍着大腿哀嚎，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他偷偷瞥了眼二柱子，见徒弟憋笑憋得脸通红，又立刻转为痛心疾首的表情，“这可是德国进口釉面，厂家说全球联保都得补差价...张总，这事儿我...” “王师傅您可得帮我！”张总额头渗出细汗，领带歪到一边，“听说您在公司说一不二，上次李总监家装修，都是您...” 王建国故意沉吟，用沾满水泥的手指蹭了蹭下巴，指甲缝里还嵌着上午砌墙的红砖碎屑：“不是我不帮忙，上次李经理的马桶碎了，我跑了三趟建材市场...” “今晚香格里拉！帝王蟹管够！再加两瓶茅台！”  三摔：请君入瓮绝处逢生 暴雨突至，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李总扛着工具箱冲进工地时，裤脚已经湿透，皮鞋踩在积水的地面“啪嗒啪嗒”响。 王建国早备好了冰镇矿泉水，瓶身凝着的水珠滴在李总锃亮的皮鞋上：“李总您这救星！来得太及时了！帮忙搭把手？装完请您喝茅台！” 李总得意地晃了晃金表，卷起衬衫袖子：“看在老王面子上！说吧，放哪儿？”刚到楼梯拐角，王建国突然大喊：“当心！电线！” 随着第三声脆响，马桶在台阶上碎成齑粉。李总脸色瞬间由红转青，抓起一片瓷片狠狠甩在地上：“好啊老王！你故意的！上次小李家马桶碎了，你也是这么干的！” “天地良心！”王建国冲进雨幕，任由雨水浇透工装，头发贴在额头上，“上个月我自己赔了个智能镜，现在还背着债！”他突然剧烈咳嗽，弯腰捂住胸口，工装裤膝盖处沾满泥浆，“哎哟这老毛病...咳咳咳...” “行了行了！”李总烦躁地挥手，雨丝混着唾沫星子溅在王建国脸上，“仓库拉一台，算我倒霉！再有下次，咱们鱼死网破！” 余韵：化险为夷烟火人间 夕阳穿透云层时，张总拍着王建国湿漉漉的肩膀：“我媳妇是饭店大厨，今晚家宴！澳洲龙虾管够！还有她酿的杨梅酒，保管你喝了忘不了！” 二柱子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师傅，您咳嗽是装的吧？那声儿跟村口李大爷有的一拼。” “小兔崽子！”王建国笑着踹他一脚，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皱巴巴的“止咳糖浆”说明书，“下次再失手，真让你喝西北风！对了，等会儿吃饭多夹点肉，你婶子炖的排骨可香了。” 远处，送新马桶的货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混着天边最后一声闷雷。王建国望着满地狼藉，突然觉得这场闹剧像极了他们每天砌的墙——看似摇摇欲坠，总能找到办法重新垒起来。 写于湘南千年水乡古镇大浦 2025.05.12.9∶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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