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放假回家时父母来接我,下车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夜幕昏黑深沉,虽然车站外灯光闪烁,思绪与天色却是一般模糊混乱。
看到父母的身影,一路上听着妈妈絮絮叨叨,悬浮不安的心才定下来了。
在母亲节这一天,我想要追寻脑海中有关妈妈的记忆,浮现出的第一幕就是凌晨迎接我回家时的她,是与黑夜一同出现的她。
其实在二十多年间,她出现在我生活的方方面面,无数身影闪过脑海,她会在回家时拎着孩子们爱吃的水果零食,会在家人团聚时张罗一桌好菜,会在家人难过懊恼时爽朗开解,会在阳台侍弄她心爱的花草……
在细细回顾这些身影后,猛然发觉,最难忘的还是她来回于晨昏中,忙碌不停的身影。
她是我所见过的最敬业的人,学校门口的一间文具店,从我上幼儿园到如今她已经经营了二十多年,就这样坚守着仅有几十平方的小店不曾动摇,寒来暑往,年岁更迭,负担着家里的开支,照料一双儿女成长。
文具店自然要早早开门营业,于是从小到大,在我的记忆力,她总会在天还未亮时起床,做好早饭,叫孩子们起床,忙完这些便急急赶去营业。
在店里忙碌一天后,她又总是会坚持到夜色深深才回家。
踏着夜色的尾巴,追着清晨的凉风,又迎着晚间的暮色,投进名为生活的轮回,这样的日子她坚持了二十多年,我都有些不敢想象。
于是记忆里,妈妈便与文具店深深绑定着。
我上小学时,早上是从文具店出发去学校,这时的她已经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顾客多为小学生,拥挤热闹,熙攘推搡,她的声音渐渐随着我的步伐模糊减弱。
而放学时自然也是同样一番场景,远远看见的仍旧是她毫不停歇的忙碌。
初高中时在家的时间变少,去店里的机会自然就更少了,于是这时的记忆,往往都是她早出晚归,与晨光黑夜深深交织在一起。
不过在我高中的这段时间,她的身影似乎与晨昏的关系更近了些。
高中学校在市区离家很远,返校时间又往往在早上,我总是要赶最早的一班公交车,而妈妈自然也就比我起得更早,准备得更全。
清晨吃完早饭,她会用电动车将我载到公交车,路上也会路过农贸市场,她坚持要买一大包热腾腾的烧饼,然后不由分说地塞进我的书包,嘱咐我在学校好好吃饭,一直陪我等在公交站直到我坐车离开。
寒冬清晨的风很冷,呼出来的气弄花了眼镜片,我站在公交车上,怀里揣着散发着热气的书包,隔着车窗玻璃往外瞧,也只有朦胧孤单的身影越来越远,以及微微泛着白光的远天。
如今再想来,我曾在电动车的后座问她,什么时候才能不用那么早出门赶车,她告诉我“快了,快了”。
是啊,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可我似乎还是能感觉到那股热意,望见那抹身影。
求学近二十年,离家,离妈妈的距离越来越远。
小学时,我的背后是店里忙碌的她;高中时,她的身影落在公交车后;大学时,仍然是我依依不舍的离开与她年复一年的繁忙。
作家龙应台曾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目送着我渐渐远去,而当我转过身来,望见的,是晨昏中妈妈她,忙碌坚守的身影,那样安心,那样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