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末流郎中 一个草药医案 某老太，跟我家老娘关系很好，也就是当代女性所言“闺蜜”的那种。老太太对我也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我可以肆意地跟她开玩笑，她还乐呵呵的。 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天天下地干活，又加岁气不和，便作起病来。前几天，她舌赤口烂，两唇肿得象个八戒，食纳锐减，小便短涩淋痛，两个小腿，筋辣辣地痛。因为犯了这个病，她便来找我娘，问求办法。 我娘见她这毛病不轻，便说先别乱来，我打个电活，介绍你的病情给他听。 电话里，我娘将情况说的很仔细。我当时很忙，跟老人家说，晚点回电话。 石膏浮萍（汤）生地黄，丹皮黄芩与连翘， 苍耳山栀生甘草，赤芍蝉衣白藓皮。 导赤（散）生地与木通，竹叶草梢四般攻， 口糜淋痛小肠火，引热同归小便中。 我为什么录这两个方歌呢？因为老太病情极可能用得着。我们来看这个石膏浮萍汤：它清热解毒，散风止痒，凉血除湿。导赤散呢？它清心养阴，利水通淋。这两个方子合起来是必然有效的。 我把方子开好后，正准备拍照发出去，可思虑良久，我一声叹息，又将处方撕得稀巴烂。处方撕烂，我的心情也撕烂了······ 为什么呢？老太太膝下有三子，但孝行不足，老太是没有钱买药的。于是思考了一会儿，便给我老娘打电话。电话里，我口述，母亲笔记：野生小叶女贞子嫩叶六两，鱼腥草六两，白砂糖四两。前两药洗净，切碎，放入白砂糖，然后加二次淘米水两斤半到三斤，一起泡三柱香后备用。为慎重起见，我跟母亲确认了三次。接下来便讲具体用法：先喝一次性杯子一杯量的药水，再装一杯药水，低头将嘴唇泡在杯子的药水里，每次五分钟到十五分钟，反正确保十二个小时内将这一剂药用完。 老太太心里很着急，原来她一直在等。得了方子，她便如法泡制。这三个东西，是极易得的。 用了一天，嘴唇消肿平复了，舌头也好了很多，小便量增大了，淋痛涩滞感大为减轻，已知道肚子饿了，小腿筋辣辣地痛也锐减。她便欢天喜地跑来跟我老娘说。恰好因为关注这个事，刚好我打电话给母亲，电话里老太太孩子似的哭了。唉，搞的我也心情复杂。 我叮嘱她老人家连用六日，她说好。而我母亲则赞助两包白糖给她。其实，这病颇容易，石膏浮萍汤，加导赤散治好后，再用竹叶石膏汤加麦门冬汤化裁，必是很妥贴的。 但由于老人家的情况特殊，便只好想个用草药的法子了。草药也不能草率，机理上要合原则，否则也不灵。 首先，清热解毒的力要雄浑深厚，这药便不能去加热，保持其最佳功力；第二个呢，年高之人也要扶正，用啥？用白糖来建中清热；第三，人四十而阴气自半，更何况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必然要益阴，那么就用益阴解毒的二次淘米水。一个病，如果内外合治，必建功迅捷，便又设置了泡嘴巴的办法。 因为原则合理，所以效果自然有。如此好的效果，我作为医者，应该是无比高兴的。 可是我，真的高兴不起来。 末流郎中 乙巳四月十七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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