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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这是要娶个祖宗回家供着啊！" 我听见婆婆的表哥在角落里小声嘀咕，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头顶那顶闪闪发光的水钻皇冠和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纹身。我假装没听见，握紧了钟川的手，在一片嘈杂中走向那个穿着老旧碎花布衣服、正局促地站在村口等待的婆婆。 我叫林小雨，今年23岁，大学毕业不久，就嫁给了相恋三年的男友钟川。他是个乡镇干部，家里在农村，父亲早逝，只有一位从未出过远门的老母亲。  婚礼前一天，我特意去了城里最贵的造型店，化了精致的妆容，穿上自己设计的婚纱：大红底色，点缀着金色流苏和夸张的蓬松裙摆。我还戴上了朋友送的那顶皇冠作为点缀——这是我作为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生的小小坚持。 当我们的婚车驶入钟川的村子时，我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婆婆。那一刻，我的心突然揪紧了。 婆婆约莫六十出头，瘦小的身躯被宽大的衣服裹着，头发简单地挽成一个发髻，脸上的皱纹像是被岁月刻下的年轮。最让我心疼的是，她穿着明显是新买的、却过于朴素的碎花上衣，手里还攥着一块红布，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下车时，我注意到周围亲戚们的目光。有好奇，有惊讶，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打量和窃窃私语： "这媳妇怎么打扮成这样？" "听说是大学生，怎么还纹身了呢？" "看这架势，钟家怕是要被折腾咯！" 婆婆却快步走上前，双手接过我的手，眼眶有些湿润："川儿媳妇来了，快进屋，路上累了吧。" 那一刻，我愣住了。这位从未见过大世面的农村老人，没有对我的外表发表任何评价，没有因为亲戚们的闲言碎语而为难，只是用她那双粗糙的手，轻轻牵着我。 村里的婚礼格外热闹，可我却在人群中发现婆婆总是默默退到角落。午饭时，她忙前忙后地张罗饭菜，却不敢上桌和亲戚们同坐。结婚习俗中要给长辈敬茶，轮到婆婆时，她竟然不好意思地摆手："不用跪，不用跪，你们城里人不兴这个。" 晚上休息时，我发现婆婆给我们收拾出了家里唯一的砖房主卧，而她自己却住进了厨房旁边的小杂物间。 夜深人静，我借口上厕所，偷偷走到杂物间门口，听见里面婆婆和一位老姐妹的对话： "你这儿媳妇打扮得怪不习惯的，村里人都在说闲话呢。" "说啥呢，人家是大学生，见过世面，懂时尚。再说了，人家清清白白嫁给我儿子，我有啥不满足的。" "可是这样的媳妇，会不会看不上你这农村老太太啊？" "那我更得对她好啊。川儿好不容易找到幸福，我这当娘的，能不护着吗？"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第二天，婚礼结束后，我特意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把皇冠和夸张的首饰都摘了下来。我走到厨房，看到婆婆正在择菜。 "妈，我来帮您。"我轻声说道。 婆婆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不用不用，你歇着。" "妈，我想学学怎么做您儿子爱吃的菜。"我拿过她手中的菜刀。 那双历经风霜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好，好，那妈教你。" 就这样，我们肩并肩站在简陋的厨房里。我告诉她我喜欢设计独特的衣服，喜欢尝试不同的风格；她告诉我她年轻时也喜欢漂亮的衣服，但生活的重担让她无暇顾及这些。 午饭时，亲戚们惊讶地发现我不仅做了一桌子菜，还特意让婆婆坐在了主位上。当我亲自给婆婆夹菜时，那位曾经说"娶个祖宗"的表哥尴尬地低下了头。 晚上，我把自己设计的几件普通但漂亮的衣服送给了婆婆。看着她试穿时羞涩却掩不住喜悦的表情，我突然明白：所谓的理解与尊重，不是复杂的道理，而是在彼此的世界里，留出一块接纳对方的空间。 离开村子那天，婆婆站在门口，穿着我送她的那件淡蓝色上衣，神情不再局促。 钟川悄悄对我说："小雨，谢谢你。" 我摇摇头，看着那个朴实的身影："不，是谢谢她，教会了我什么是无条件的爱。" 开往城市的路上，窗外是广阔的田野。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农村老人，正用她的方式，守护着我们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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