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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的调整如下： “军机大臣字寄西安将军福、浙江巡抚晏、提督衔福建漳州镇总兵周。咸丰八年四月二十日奉上谕： 福兴奏衢城连日获胜情形，并晏端书奏处州失陷，现筹堵扼各一折。 前因常山失守，玉山声息难通，福兴专顾衢州，恐与江西隔绝，特命该将军原带之兵，酌分一半，回驻玉山。并派周天受督办浙江军务。 今览福兴及晏端书奏报，似皆未接奉前旨。而军情旦夕变迁，处州既陷，周天受已远赴东路。福兴在衢，尚能叠获胜仗，著即暂留该郡，俟东路贼情稍松，周天受力能兼顾全军，该将军再赴玉山。 贼既阑入处州，金华喫重，又有龙游防堵，兵分力单，深恐难资御侮。 桃花岭为处州下窜要隘。明安泰既由此前进，即著严扼此路，俾贼众不能窜出金华。然后，周天受亲统全军，分路进剿，可期得手。 衢州虽获胜仗，而江、常两路匪徒，源源踵至，著该将军督饬饶廷选等，奋勇进剿，渐次廓清。 该抚所调宁防勇一千二百名，并江南拨来周天培所带兵勇一千余名，指日到浙，江西所拨兵勇一千余名，亦当调到。兵力实已不少，总须布置得宜，方能兼顾。周天受膺此重任，著与晏端书统筹大局，以保全浙……”（《清镇太平天国史料·第 20 册·咸丰八年四月二十日·一三三·寄谕福兴等著暂留衢郡严扼桃花岭以保全浙》） 可是，从四月十二日到二十日，又隔了八天，其中军情万变，咸丰的调整，是否就到位了呢？ 我们来看看。 福兴于四月十七日向咸丰汇报了四月初九日以后至十七日，在衢州发生的情形： “……伏查奴才督带援军，于上月初六日赶抵衢郡，即值江山大股逆匪，扑近郡城，经奴才督同 在城各军，痛加剿洗。讵该逆即于初七日晚间，潜至西面龚家埠一带，逼近北岸 而营。此处若为贼踞，则奴才一军，亦同在城中受困。当即随带各营，分布于浮石渡南北两岸，以通郡城声气。适周天受督率徽防兵勇，亦于初九日赶赴衢防，即在东北之樟树潭扼扎。 该逆屡次披猖东北两路营盘，皆被我军奋力击退。遂从东路绕出樟树潭之后，窜至灵山。其时明安泰一军，甫由江南，行至樟树潭，即经周天受会同该总兵，驰往堵御。 讵该逆又由灵山窜扰遂昌、松阳。周天受、明安泰等分带各营，绕出汤溪，以顾处州、金华两路。其江南续派之参将和顺等一千余人，又经晏端书留防严州一带。并据该抚臣来咨，以江南梅派来各营，现在防剿东路，须就近自行调遣。因此，合计各路援军，虽不下万余人，而一经四处分防，转觉备多力薄。 刻下，惟奴才一军驻扎北岸，与郡城唇齿相依。自初五、初六两日将西岸逆巢焚毁尽净之兵，正拟乘此锐气，速清东南两路贼氛。不料大雨时行，迄未休歇。奴才筹维攻剿，心急如焚，屡次遣人，潜赴东面察看情形，冀图乘间袭取。讵霪雨不止，泥淖塞途，且由北岸渡河行抵东面贼营，中有横港数道，水深丈余，势难徒涉前进。 叠据拿获贼匪供称：石逆现在纠集匪众，仍聚此间，虽屡经痛创之余，而贼数众多，逆焰未能遽熄，即应厚集兵力，设法歼除。 所有明安泰等现在援剿东路，既不能会合一击。其前次奏调江省参将刘芳贵一千余人，业经奴才数次飞提，并无只字禀复。昨据晏端书咨开，转据湖北抚臣胡林翼来咨，已禀请饬令同知李元度带平江营勇来衢应援。及展阅李元度禀函，又称现奉江西抚臣耆龄札开，已遵派九江总兵李定太督带所部，同副将田兴恕之飞虎军二千余人，赶赴衢城援剿。并饬长左、仁右、衡字、同字等营，及续派之兴衡勇、兆字营一同前进。其平江各营仍令留守信防。等语。 奴才亦未接准抚臣耆龄来知，究未知所派兵勇，定于何日拔营，应请旨饬下江西抚臣耆龄，严催李定太等援军，趱程前进，毋任在事观望，致失事机。 奴才仍一面飞速照会该总兵，即率各营兵勇，剋日前来，以资协剿。 统计此次援师，当不下七八千人，兵力足称厚劲，惟长左、仁右、衡同等营，从前本系派防东路，此时若全数调赴衢郡，则玉山仅止李元度平江四营，且尚须防守广丰，兵力逾形单薄。 现在江、常逆氛未退，衢城攻剿綦严，尤应防其回窜之路。奴才复飞饬李定太，即就所带兵勇内，酌留新衡勇、兆字营一千余人，归九江道沈葆桢、同知李元度就近调遣，稍期厚集。 目前，衢郡贼势尚炽，城围未解，奴才若遽行赶回江省，则北岸 顿涉空虚，必为该逆占踞，迩时郡城 四面受困，情形更属可虞。奴才权其重轻，不敢不妥筹兼顾，稍待天色晴雯，即当督率各军尽力攻击，一俟衢城贼势稍退，仍当遵奉谕旨，绕道回广信、玉山，以重防剿而免疏失……”（《清镇太平天国史料·第 20 册·咸丰八年四月十七日·一二六·福兴奏请催提李定太援军赴衢并近日军情折》） 从止述内容而言，福兴似乎也不完全是草包。在此他居然拒绝咸丰要他回江西玉山的命令，表现了他一定的责任担当。由此可见，之前表现出来的怯懦，也许是看透了之后的懈怠与躺平而已。#躺平与能力 四月十八日，晏端书汇报浙东军情： “……窃照衢州南路之贼，窜陷处州府城，当于金、严各要隘分兵力堵下窜缘由，前经臣驰奏在案。总兵明安泰一军，先已驻扎桃花岭，其部下副将李嘉万，于四月初五日自桃花岭而下，进扎银场，被逆众围环攻扑。经明安泰督饬副将陶茂森驰往击退。 其时，周天受自宣平取道而至，察看银场，地势不宜扎营，饬令移扎岩泉。而大雨如注，未能移营。 初七日，天甫霁而复雨。该逆复来围扑银场。周天受、明安泰驰往策应。逆众又以大股，分窜入岭。我军合力抵御，而雨势更大，火器不发，以短兵交战于云雾中。员弁兵勇伤亡不少，大有众寡不敌之势。只得且战且退。当于缙云途次，收集队伍，回守金华，再图进取。 臣接准周天受来函，因思此次挫衄，固于李嘉万之深入绝地，但大营将士见贼便杀，得一步即进一步，从不作徘徊胆顾之想。李嘉万不谙地势，究非失律可比。周天受自劾其接应不力，而势值仓猝，力无可施，初无所用其引咎。惟桃花岭险隘既失，内犯之路，更属防不胜防。 周天受、明安泰会扎金华，力顾龙游、汤溪；而永康为缙云后路，兼通义乌、东阳，一俟援兵调齐，即行进扎扼守。 其龙游境内之施家埠为西安、兰溪水陆咽喉。现饬参将和顺沿河扎营，以遏衢贼之下窜。 至处州之下游为温、台二府，处郡失守后，即有乐清匪徒滋事，当经扑灭。而温州镇道现均驻扎青田，所有温州市防务，臣即责成温州府王景澄督办。并咨请督臣，先派福宁官兵一百名，就近赴温策应。 其台州防务，咨行黄岩镇暨台州府协会同商办。并饬该郡绅士黄万年、黄一清、苏聘三等，督练巡防。 以二郡兵力而论，尚足资抵御。惟上游绍兴所属之诸暨、嵊县，与金华所属之义乌、浦江接壤，情形最为喫紧。现据山阴绅士，户部主事何惟俊，亲赴该二县督办民团。臣尚不能分兵兼顾。 和春派援之周天培，邓绍良 派援之吴再升，两军均已抵浙。臣因寿昌紧接衢州北路，即饬吴再升驰往防剿。而周天培一军，饬赴金华，与周天受合队，俾资策应。 以上各路布置，臣与周天受彼此函商，意见相同。 至江西援师，耆龄已派总兵李定太，统带长左、仁右、衡同、兆字等营，及新衡勇、建昌勇，自玉山取道前来。并经和春续派副将郭啟举，统带干胜、魁胜、大胜、全胜等勇一千名，赴浙助剿。臣已委弁分别迎提。其前援广丰之胡定国一军，现已行抵徽州，计旬日内俱可到浙。 现闻东阳一带，土匪窃发，深恐勾引逆党，俟郭啟举到省后，当令其由诸暨取道东阳、义乌，藉资剿办。 臣本拟亲赴严州，与周天受会商军务。无奈浙东风鹤之警，日甚一日。该逆又有自衢州直窜杭州之谣，民情万分惶惑，臣不得不在省城坐镇，藉以安定人心。 现将省城满绿各营官兵，绅局练勇，又调嘉兴官兵二百名，商之将军臣瑞昌，及协防局绅士戴熙等，分派各城，守宿严防。并于城外江口、九龙头、孔家山等处，分拨兵勇扎营，以资堵御。日来布置粗定，惟望旬日内贼势不至蔓延，则剿办 尚可措手。 所有浙江防剿事宜，奉旨以周天受督办。该总兵必能殚竭血诚，不负圣明委任，此后一切军情，臣必钦遵谕旨，会同通筹布置，并与该总兵随时联衔奏报，以其仰慰慈怀……”（《清镇太平天国史料·第 20 册·咸丰八年四月十八日·一三一·晏端书奏陈浙东军情紧急及迎提后路援师等情折》） 看晏端书的奏折，浙江军情，似乎逐渐好转。兵勇敢战，将士奋力，各路援师，陆续到位。 但何桂清却有不同看法。四月十九日，何桂清奏陈“浙江军情万分紧急”： “两江总督何桂清跪奏，为浙江军情万分紧急，可否请旨敕下钦差大臣督办江南、浙江军务，以资震慑而重事权，恭折由驿六百里驰奏，仰祈圣鉴事。”（《清镇太平天国史料·第 20 册·咸丰八年四月十九日·一三二·何桂清奏陈浙江军尉万分紧急请饬和春督办江浙军务折》） 语言上用“万分紧急”，行动上用“六百里驰奏”，都证明了何桂清确实认为浙江军情，此时非常危险。 “窃臣前因浙江军务一误再误，其势已等燎原，而大兵总统无人，殊难得力，会同和春等恭折驰奏在案。 兹准浙江抚臣晏端书咨会，钦奉上谕，周天受著赏加提督衔，督办浙江防剿事宜。钦此。 仰见圣谟广运，指示机先，实深钦佩。 惟现在浙江贼势大股，业已东趋，而处州以迄常山、开化数百里之间，联络不断。福兴一军，虽将围衢之贼节次剿洗，而旁窜愈多。寿昌、遂安、龙游、兰溪，处处告警，防不胜防。 加以明安泰部下之副将李嘉万进扎离处州二十里之银场地方，为贼所困。周天受驰往救援，因天雨，贼众竭力血战，以致知府唐宝昌、都司马元镇、秦坤，及健卒多名，同时阵亡。而周天受亦身受重伤，两指被贼砍断筋络，仍亲身殿后，马战、步战相间抵敌，始能全军以退，严守金华府城。 幸周天受纪律严整，其部下一千一百人，除伤亡外，并无一卒逃散者，合之明安泰一军，尚有二千余人。其由金陵大营续派之总兵周天培，所带一千人，已过杭州，星夜驰往，会同周天受保固金华，再由永康、缙云步步为营，逐渐进取，此路似可无虞。而离衢、严渐远，恐难兼顾。 是周天受虽奉谕旨，督办浙江防剿事宜，止能力遏东路，无暇顾及西路衢、严一带。且与福兴一军，既有主客之势，而明安泰、饶廷选之资格，均在周天受之前，亦恐其呼应不灵。 晏端书有筹措兵饷、弹压地方之责，本不能不坐镇省城，况于军旅之事，亦非所长。 现由金陵大营拨去兵勇已逾五千，徽、宁两营调拨兵勇，亦已逾万，而分防各处，尚嫌其少。即使再行添拨，而事权不一，有损于江南，无益于浙江。以致江、浙两省居民，无不惊惶失措。杭州省城之迁徙来苏省者，踵相接。各路土匪，必将乘机窃发。浙江之钱粮，业已催缴不前。苏松一带，亦恐闻风效尤。上海夷税，因货无来路，四月分上旬，止征银九千余两。茶税则丝毫无征。厘捐较之往月，不及十之一二。江南大营军需，五月分能否敷衍，尚无把握。而宁国军需不继，已有索闹之事，若再相持一两月，即便杭州幸保无虞，而有兵无饷，江浙、皖南同归束手，虽有善者，亦未如之何也。 已因恩晏端书前奉请敕饬张国樑援救浙江，是欲借其戌刻，以震惊逆匪，而督率诸将也。惟张国樑为金陵大营总统，所有营垒濠堑，皆其布置。曾经和春奏明，一切机宜，均与和春相度指授，自将弁以迄兵勇，秉其成算用能，所向有功，未能顷刻暂离，系实在情形。 而和春总持大纲，统兵数省，其威望更出张国樑之上。江、浙本唇齿相依之地，若令兼顾，则恩声所至，逆匪已闻而胆落，必能转危为安。 可否仰恳天恩，俯念军情紧急，敕下和春督办江南、浙江军务，而以周天受帮办浙江军务，总统诸军，则事权归一，江南、浙江、皖南各路军营，骨节灵通，不致政出多门，动形掣肘。现在窜浙之贼，乘其巢穴未固，一鼓歼除，以冀挽回大局。 和春赴浙时，所有江南梅军务，暂由张国樑会同许乃钊相机妥办，仍与和春往来函商，不致松劲。俟浙省军务一有起色，即可交周天受专办。和春仍凯旋金陵。 臣因浙江为江苏之命脉，江苏为天下财赋之根本，倘稍涉因循，浙事一经糜烂，即大局不堪设想，必当趁此尚可收拾之时，赶紧设法维持起见，用敢冒昧渎陈，不胜激切待命之致。理合由驿六百里驰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同上） 何桂清认为咸丰临阵提拔周天受，委任其总统浙江军务，有欠考虑。第一，周天受身受重伤；第二，周天受资历太浅，无法指挥饶廷选、明安泰等宿将；第三，福兴留在浙江，不伦不类。他建议由和春来总统江苏、浙江、皖南大局，以一事权。 但何桂清这一建议，有将和春赶出江苏之嫌。和春大概也不会愿意离开金陵大营。#和春 #何桂清 四月二十日，萧启江、刘坤一等率湘军收复抚州郡城临川。 六百里驿传还是有效果的，四月二十六日，咸丰同意何桂清的建议： “军机大臣字寄钦差大臣江南提督和（春）、帮办军务湖南提督张（国樑）、帮办军务候补三品京堂许（乃钊）、两江总督何（桂清）、浙江巡抚晏（端书）、提督 衔福建漳州镇总兵周（天受）。咸丰八年四月二十六日奉上谕： 何桂清奏，浙江军情紧急，请饬和春督办江南、浙江军务一折。 浙江贼势东趋，处州既陷，逆焰益张。先由金陵大营拨去兵勇五千余名，徽、宁两处援兵亦已逾万。前经降旨，令总兵周天受督办浙江防剿事宜。该员现在严守金华，恐难兼顾。江苏、浙江唇齿相依，设有疏虞，有碍大局。 和春围攻金陵，布置已属周妥，著即驰赴浙江，督办 江南、浙江两省军务 。总兵周天受，著帮办浙江军务。所有江南、安徽、江西援浙各军，均归该大臣节制，以一事权。前命李续宾带九江得胜之师，赴浙援剿，亦著归和春调度。 和春赴浙后，所有江南军务，即著张国樑、许乃钊暂行会办。俟浙江军务办有就绪，即可责成周天受专办，和春仍驰回金陵。该大臣声威久著，现在窜浙之贼，乘其巢穴未固，分饬各路带兵大员，一鼓歼除，以保东南大局。朕有厚望焉……”（《清镇太平天国史料·第 20 册·咸丰八年四月二十六日·一四四·寄谕和春等著即驰赴浙江督办军务周天受帮办军务》） 咸丰未能洞察人心，和春必不能从命。当然，我这是事后诸葛亮。不过，咸丰对于福兴与周天受的精心安排，至此完全被下属大臣们推翻，无一实现。这一点，是事实。#苦命皇帝咸丰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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