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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人：原43军副军长兼127师师长张万年，79年率127师参加边境战争，他和迟浩田将军是继张震将军和刘华清将军之后的第三代将领之一，也是除了第一代开国元勋之外，第一个被官方称为“军事家”的高级将领。 “78年12月，我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学习，一天内突然接到两个通知，第一个通知是我被提了半级，升任43军副军长，但仍然兼任127师师长，第二个通知是一项密令，要我提前离校，与127师一起开赴广西前线备战”。 这个命令让张万年既激动又紧张，在此之前，曾和张万年一起搭班子的政委关光烈（与东野首长之子有关）曾经做了一些事情，导致张也受到了牵连，甚至连127师这支号称“铁军师”的部队也不被重用。 “中间有三年，我一直“带病练兵”，直到74年时任武汉军区司令员，也是我的老首长，杨得志说我和127师是值得信任的，所以不仅是我本人，整个127师都需要一场大胜来证明自己”。  杀鸡用牛刀实际上除了127师，各个军中的“核心师”都悄悄抵达了边境待命，都在为可能到来的山地战丛林战进行针对训练。 “打之前说不紧张是假的，美军在越南打输了，日军也在这里埋葬了不少人，如今轮到我们这些将近十几年没打仗的部队，很多军官都会考虑，能不能行，当时我们师参谋长王福海，私下里问我，心里有没有底，我说肯定能行”。 1928年出生于山东的张万年，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从山东打到东北，又从东北打到两广，曾经一个人就对国民党一个排发起过冲锋，也曾带着20多个人俘虏过1500人的保安团。 “有人跟我提过，说外界传我是一员福将，打过这么多仗，每次都能回来，受过这么多伤每次都不致命，还把老红军给救了下来，所以大家都很信任我，我说行，那就一定行”。 “马友（时任127副师长）说他不是因为这个理由，他是因为68年，我在广州军区作战部当作战科长时，出国执行了一次绝密任务，我们九个人奉中央军委的命令，去了越南学习”。  张在援越期间不但熟悉越南地形和越军特点，而且越军有很多指挥官都出自我国南京军事学院，其中有不少和张万年是同期同学，彼此之间比较了解，这也为张万年率领127师五战五捷奠定了基础。 “刚到边境，部队临时扩张，从我们师抽走了一大批连排级骨干，给补了3000新兵，开训练会议的时候我说，这些新兵要在一个月内形成战斗力，那是天方夜谭，就教他们山林行军时鞋带怎么系，裤脚怎么扎不会被草科竹扯开，夜间行军如何避免陷阱等等，这些细节都是能活命的东西”。 127师虽然不是最早到的，但却是最早派出侦察兵的，抵达边境第三天，部队还没整体安顿好，127师副师长马友，就带着全师所有的侦察兵，进行踩点搜集敌情和地形资料。 “我们师历史悠久，前身最早可以追溯到叶挺独立团和秋收起义部分武装力量共同组成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走出过五位元帅，七位大将以及330多位将军，顶着这样的光环，这一仗一点错也不容许有”。 按照军区计划，许世友本来给127师安排的任务是牵制性进攻，张万年和127师需要负责进攻支马地区和龙头地区，打通通往禄平的口子，从侧翼保护55军进攻谅山。  “2月16日，全师进入指定位置，我们从距离友谊关不到一百公里的爱店，分批进入越南，敌人在此只有两个营和部分公安屯，我们有七个步兵营外加一个侦察连和两个边防连，还有七个炮营和两个坦克连，政委说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我说第一仗就得这么打”。 调侃活捉标语第二天凌晨6点半，七个炮兵营同时开炮，40分钟后炮火开始延伸，越军的阵地完全变成了一片火海，张万年看时机到了，下令所有部队发起总攻，从早打到晚，不到一天时间，整个支马地区的越军一击即溃。 “根据统计歼灭敌人一个营，后来是打扫战场的时候说抓到越军一个团参谋，我跟翻译一起去的，对方说，他们原本是准备守半年的，结果一天都没守住”。 这场胜利无异大大鼓舞了人心，也让很多刚踏入战场的我军战士打消了不自信的念头，张万年下令快速休整，继续加强进攻，第二天下午又攻破了禄平的大门，原定七天的作战任务现在两天就完成了，这个战果在所有参战的部队中缺指可数，也由于进攻太快打乱了许世友的战前部署。  “我们刚汇报给前指，接着老首长（许世友）就打来了电话，大概意思就是前线的部队还在交火，为了避免吓跑越军，127师暂时停止战斗，原地休整”。 2月28日张万年带着众人进入了禄平县城，结果刚一进去，就看见街道两边都贴着标语，“打垮127，活捉张万年”。 “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哈哈大笑，但细想之后我收起了骄傲，当时我对381团的政委说，别看越军虽然打输了，但情报工作还是准确的，从参战到打进禄平，与敌人交火不到三天，他们就搞清了这些情报，老实说，我们很多部队做的不如对方”。 当天晚上，三名越军特工顺着一条水沟，摸到了张万年所在的临时师指挥部，好在张万年深知越军特点，安排警卫部队设置了交叉岗哨，越军特工被发现，当成击毙一人，另外两人逃跑。 一夜抽了七包烟“3月3日，前指命令我们，因正面进攻的部队没有赶到指定位置，总攻时间改为4日，我听了心里一惊，马上让准备渡河的274团二营以及火箭炮营停止行动，其实那一夜对我们来说非常凶险”。 “前面有两个营已经过去了，剩下的部队在河对岸，那两个营相当于孤立无援，倘若敌人捕捉到了这个情报，重兵压境加围点打援，整个127师可能都要赔进去，但如果不救，等于白送给敌人两个营，无论那种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  许世友 请示了军前指，立刻上报军区，军区首长一样十分着急，是撤回还是不撤，前方还在犹豫，最后不得不做出取舍。 “前指的意见是，将渡过河的两个营撤回来，但这样敌人肯定会利用渡河发起进攻”。 “从开战以来，127师几乎连战连捷，这可以说是最严峻的考验，我一支接一支的抽烟，盯着地图思考有没有别的办法，反复考虑后我还是上报首长我的意见，那就是以攻为守，指南打西，搞乱对方的阵脚”。 “军前指报到军区后，老首长许世友亲自和我通了电话，同意了我的部署，原武汉军区副司令周世忠对我的大胆非常欣赏，他告诉我，沉住气，既然要指南打西，那就打的像一点，炮火要猛，让对方整夜都陷入被动，坚持到天亮你们就安全了”。 张万年的指南打西，其实就是主动发起进攻，让敌人无法静下心来考虑河对岸两个营的事，越军被我军炮兵和步兵的异常活动打的手忙脚乱，根本反应不过来张万年到底要干什么。 “那一夜敌人一直在匆忙的调动部队，也无暇顾及这个渡口，直到天亮时我才下令停止攻击，然后我眯了一会，后来警卫员收拾指挥部时说我抽了七包烟”。 “我打算上前线看看去，刚走出去没多远，留守指挥部的二排说敌人的特工队炸了指挥部，译电员牺牲了，我又下令赶紧抢救，把电线接通，恢复与总部的联系，刚联系上，军指就打来了电话，我接过来说我是张万年，对面是43军军长诸传禹，他连续问我两次是不是张万年”。  张万年 “我很纳闷儿，军长说，越军电台和广播刚才都在宣传，说消灭了127师，炸了你张万年的指挥部，现在正在把你的尸体押送回去”。 “我一听就火了，我说胡说八道，军长还不放心，问了我的位置，我报告了自己的具体地名，军长一听又生气了，因为我没在后方指挥，老是离前沿很近，军长说你看看条令，你一个师长该在什么位置”。 “我看军长放心了，也就半开玩笑的说，打仗怎么带上条令，其实并不是我非要在一线，在山林地带作战，指挥不靠前是不行的，当年我执行援越时就想通了这一点”。 3月11日，127师全部撤回国内，22天的战斗中，127师一共击毙俘虏越军2125人，战斗减员863人，没有一个人被俘虏，5月127师北上回归建制，在此后十年边境战斗中，张未再参战。 5月12日，在解放军报上刊登的访谈，“关于杀鸡用牛刀—师长张万年谈集中兵力打歼灭战问题”，这篇文章收到了邓公的赞誉和认可。 十几年后，张万年与山东老乡，同样在对越作战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迟浩田，一起，接班刘华清和张震，成为了我国第三代军事高级将领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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