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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坐大巴，还没上车就觉得味道难闻。 空调、皮质座椅、口香糖、风油精。 光是让这些字眼写下来，我已经觉得胸闷不适胃部翻滚，想捂鼻皱眉，连口水都不敢咽。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看见大巴车甚至只是想到要坐车就觉得闻到了那股味道，呕吐的冲动将止不住。 据说不晕车的人是闻不到那股味道的，我很羡慕。 顺便一提，柑橘类水果是大自然最伟大的发明。  不知道是喜欢好闻的人还是好闻的人我才喜欢。 姐姐婚礼前一天，姐夫的同学们带我们去唱歌，他喝醉了。 我穿着背心裙和外套，他靠在我的外套上，又扯开我的外套把脸贴着我的手臂，嘟囔着想闻我的味道。抱怨说全都很臭，车不好闻，酒也不好闻，说想吐，闻我的味道会舒服些。 我好像一片橙子。 过年回家因为人太多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爸爸起床后让我去他们床上睡。 长辈们因为过度劳累常常要用活络油万金油之类，我在那个不知道擦过多少次药油的床铺中闻到了一丝老人味。 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还没上学以前吧——那时候我们还住在河边的小房子，一家几口挤在木板阁楼上，电闪雷鸣的清晨还是午后，我被犹在耳边的雷声吓醒，爸爸帮我捂住耳朵轻轻拍着后背。 除此之外，我对年轻时的爸爸没有太多印象。 两年前租现在的房子时，在中介姐姐身上闻到了小时候邻居的味道，也许是同款洗发水。 那些被街头巷尾诟病的来自外省的发廊女人给我织过毛衣，教我低头把头发往前梳，用毛巾打一打会干得快些。  闻到蛋糕的香味会兴奋，闻到螺蛳粉的味道会难受，闻到八仙筒鼻通会想起高三昏沉的午后，闻到手扶拖拉机启动时冒烟的燃油味会想起小学放学的路上。 之前很爱吃一款薄荷糖，在一起后把喜欢分享给他。在尤其注意口气清新的恋爱初期，亲吻是茉莉青提味。 有天从衣柜里翻出他很久没穿的外套，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橙清香，羊羔毛外套软软的，恍惚回到刚在一起的冬天，饭后散步时在无人的角落拥抱，我说你今天身上香味有点重，他笑嘻嘻告诉我是新买的洗衣凝珠。 前阵闹得通宵睡不着觉，窗外天还没有亮透，我们骑电动出去兜风，我闻到“清晨”的味道。 是天将亮不亮，夹着凉意的风，穿短袖的人搓搓手臂，路过小贩的吆喝，停在菜摊挑选的味道。 气味是有记忆的，这句话其实有歧义，应该说气味标记了某段记忆。 小狗用气味标记自己的领地，人好像也是如此，只不过标记的是脑海中的分区。 像给某个时刻某个画面打上了tag，在不留神的某个时刻被开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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