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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竹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理事。在《人民文学》《诗刊》《解放军文艺》《中国作家》等报刊发表作品三百三十余万字，作品入选百余种系列重要年度选集。著有诗集、散文集、长篇小说集十多部，曾获陕西省优秀文学作品奖、第七届中国长诗奖、第五届柳青文学奖等。
蟠桃熟了。王母娘娘蟠桃园里的蟠桃熟了。
早在一个月前，长寿公司就开始在驼城企业家协会推介王母娘娘蟠桃园摘蟠桃的旅游项目了。
王燕的公司注册时，广泛征求广场大妈们的意见后，取名“长寿无限公司”，可工商部门不允许使用“无限”，只好改“有限”了。尽管广场大妈们私下里纷纷议论“怎么就不能无限了”？从工商所退休下来的贺老婆说：“那是政策，不是谁想无限就能无限的。”既然都说是政策了，广场大妈们也就不再集体抗议了！当然，广场大妈们看重的是长寿，这也是长寿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王燕最明白的事情。王燕便应着广场大妈们的意思，在所有场合一律称长寿公司。
王燕的目的是推销保健药品——长寿丸。王燕给广场大妈们介绍，长寿丸是从清朝宫廷流传出来的。发明长寿丸的太医已经二百一十几岁了，还红光满面的。王燕又说：“大妈们，四世同堂已是我们多少人最美好的愿望了，可人家'长寿丸’是八世同堂！”意思大家自然听清楚了，这就是长年服用长寿丸的原因。王燕也因长寿丸捞到了她人生的第一桶金。
现在，王燕的长寿公司鸟枪换炮了！
王燕找到了新的合作团队，一家高科技宇宙飞船开发公司。王燕这次没去找贺老婆和广场大妈们，她瞅准了驼城的大老板们，并与他们协商去王母娘娘蟠桃园采摘蟠桃事宜。同时，王燕还推介了明年三月三参加王母娘娘蟠桃会的项目。老板们将信将疑，但人人禁不住长寿的诱惑，钱算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啊！
王燕在自己的长寿公司安排了一个饭局，与老板们签订了采摘蟠桃的合同。
老板们担心安全问题，不能为了长寿，把命送在找寻长寿的路上。王燕笑着说：“各位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宇航员都在太空行走了，咱长寿公司的宇宙飞船是由顶尖科学家研发、顶尖工程师设计的，绝对安全。”五鼎公司董事长李博说：“美国的挑战者号不是也爆炸了吗！危险一定存在吧？”王燕说：“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咱中国航天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上天就跟坐高铁一样，一会儿就到！”
老板们似乎还不相信，王燕补充说：“我来回都走十几趟了，你们要是不信问崔总，或者打电话问粮贸公司，王母娘娘喜欢喝咱们的小米粥，我买了十几万袋，送了多少回了，才争取到这个独一无二的项目。”
王燕接着说：“为了蟠桃，为了大家的长寿，我算是倾家荡产了，抛开其它支出不说，仅这个太空飞船，我就花费了好几千万！”
李博悬着的心像是落了下来，他要加王燕的微信。王燕突然记起什么，赔着笑脸说：“是我忙糊涂了，忘了加您微信了！”王燕打开手机问李博：“是你扫我，还是我扫你？”李博眨了一下眼睛说：“当然是我扫你了！”
兴源公司董事长张景坤凑热闹似的，也拿出手机要扫王燕微信。梧桐园房地产公司崔总讥笑道：“你们怎么连蟠桃姐姐的微信还没有？”
初秋的太阳从东山升起，阳光温和了许多，没了夏日里的火气。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文化名城，昨日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似乎还没来得及散去，新一天的繁华盛景又盖了过来！
王燕接老板们的中巴车提前停在了西沙广场。
张景坤的“路虎”是第一个到的，崔总的“捷豹”落在了最后。王燕噘着嘴说：“崔总，你怎么这么磨叽？不想长寿了？”崔总喊道：“我一夜没睡好，天亮才迷糊了一会儿！”王燕装作没听见，招呼大家说：“上车，上车，走了！”
老板们原计划是要自驾去的，可是王燕不允许，她说：“你们的车再高档，总不能驾着上天吧？”
那天，蟠桃采摘合同签完后，王燕端起酒杯说：“各位老板大哥，要是血本无归了，我只能上你们家里讨饭吃了！”
李博堆着一脸坏笑说：“巴不得哩！”转身，他又问张景坤：“张董，煤炭今年行情如何？”
张景坤说：“煤炭今年算不'霉’了。当初我给公司起名叫兴源开发公司，就是不要'煤’字，怕沾'霉’的晦气，我最忌讳人家叫我'煤’老板，可我还是一'霉’多少年，公司都快撑不住了！去年开始，煤算是扬'眉’吐气了，煤价一路飙升。”张景坤把扬眉吐气的“眉”字说得特别重。
中巴车出城拐上柏油路，崔总问王燕：“咋不走高速？蟠桃姐姐，你不是舍不得过路费吧？”
王燕扮鬼脸笑道：“秘密。”
“哎呀崔总，你一口一个蟠桃姐姐叫得我心里都痒痒！”李博说。
张景坤说：“我想起来了，我有王总的名片，那上面的地址就是崔总最早开发的梧桐园1号小区，没错，我没记错！”
没等大家再嚼舌根，王燕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过话筒，说：“各位老板大哥，天宫之旅是我们公司精心开发的一个长寿项目。今天，我们第一次出发，我们就称为'九天遨游，长寿无疆’之旅吧！”张景坤带头鼓掌，王燕鞠躬致谢：“谢谢老板大哥们，谢谢！首先请各位放心，这次旅行是不存在任何安全问题的，但你们不能因此而肆无忌惮，不管不顾地四处乱跑。真要是一脚踏空，掉回到地球，那可就不安全了！”
李博心里好像还堵着什么，阴阳怪气地说：“要是真能掉下来，那才'遨游’'无疆’哩！”崔总听出了李博话里话外的情绪，话锋一转，说：“李董啊，我正要跟你说我们梧桐园6号小区在你的五鼎公司上燃气的事哩，你可要优惠啊！”
李博眼睛一亮，一下子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好啊，我知道梧桐园6号小区，好几千户人家哩，你要是真能上我们五鼎公司的户，下次我请你吃一回蟠桃！”
一时，笑声如潮，蟠桃似乎也有了另外一层含义。王燕也主动示好李博，说：“崔总，你可不能糊弄人，回去就得跟李董签合同！” 崔总一副大肚能容的样子，说：“我一口唾沫一个钉，啥时说话不算数了？钱嘛，大家一起赚！”
车停在山脚下，眼前是一座城堡似的建筑。
王燕带着大家下车，此时，城堡上展开“九天遨游，长寿无疆”及“天上人间，长寿无限”两条红色宣传条幅。城堡上“长生不老”四个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王燕说：“这就是我们打造的长生不老城，'长生不老’是著名书法家吴旭之题写的，每个字我花了十万元，这可是真正的金字！”
一行人顿时活跃起来，举起手机纷纷拍照。张景坤惊叹：“没想到在我们驼城还藏着这么一个世外桃源！”李博说：“王燕，你这蟠桃姐姐藏得够深的，你不会真是七仙女下凡吧？”王燕笑着说：“各位老板大哥，出发了，出发了！”
走进长生不老城，老板们发现这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豪华场所，更像是一个植物园。粉竹、芭蕉、椰树、榕树、人参果树、夹竹桃树、青皮木棉树……枝繁叶茂。特别是仙人掌，长得像大树一样……走在蜿蜒的小径上，一排排绿篱间隔，一片片鲜花环绕，假山、瀑布，小桥流水、竹木亭阁，园林景观应有尽有。大家好像走进了一个巨大的植物宝库、一个天然大氧吧。
崔总指着一片青翠欲滴的植物问王燕：“这些不会是从天宫移栽来的吧？”
王燕得意地笑着说：“咱驼城哪有这些植物品种？！”
李博想说什么，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李博一不小心，按了免提，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你个没良心的，也不说带上我去吃蟠桃！”大家正笑着，李博对着手机说：“一人几十万，你出得起吗？我把蟠桃核给你带回去，还怕没蟠桃吃？”
“还是李董的鬼点子多，可那天上的蟠桃核，咱们的地能种吗？”张景坤盯着王燕问。
“张董，你没听蟠桃姐姐说，这些植物都是从天宫移栽来的！”没等王燕回答，李博抢答了：“是地就能种庄稼！”王燕笑道：“李董真会说话，今天，我答应大家，蟠桃不仅可以随便吃，还可以摘回家，与家人共享长寿！”
崔总三步并成两步，走上前，说：“还是蟠桃姐姐明事理，让我们给家人也有个交代！”
李博点点头，说：“这样好，省得我捡蟠桃核了！”
说话间，王燕带着大家走到了二楼。此时，大家才发现，植物上方的蓝天白云是人工的天花板！推开房门，一艘飞船静静地停在中央。一名工作人员走过来，左手往前一指，说：“各位有上卫生间的，请走这边！”
王燕接过话，故作神秘地说：“对了，各位老板大哥，我还要特别强调一下，上了飞船，各位的手机都要关机或调到飞行模式，这是安全需要！”
飞船终于升空了！
这时，油老板老徐突然打起了退堂鼓，王燕好说歹说，他才一步三挪，最后一个上了飞船。在一阵风驰电掣之后，飞船开始平稳地飞行了。王燕说：“各位老板大哥，今天我就是大家的导游！现在我们的飞船已飞出时光隧道，正在太空漫游，我们已经来到月球，大家先欣赏一下月球风光。”
飞船擦着一座高耸的山岩一掠而过，老徐惊叫：“啊——这不是拿大伙的生命开玩笑吗？不坐了，我不坐了，放我下去！”
王燕笑道：“你不坐了，可咋下去啊？现在就是给你一把降落伞，怕也落不到地球上啊！”崔总拉下了脸，说：“老徐啊，就你命贵！”
老徐咂巴了一下嘴，似乎明白了下去更危险，便不再作声。李博却激动得不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哎呀，真刺激！王总，咱能不能在月球上歇一会儿，我想捡块月球上的石头，给我女儿做一个挂坠！”张景坤插嘴：“李董，那你得多捡几块，一块可不够！”
王燕接过话，说：“这可不行，我们没带氧气瓶，出去就没命了！”
月球上，寸草不生，毫无生机。黑魆魆的环形山罗列，大大小小的石坑相连。荒凉也是一种美，一种仿佛来自远古的自然美！
王燕不失时机地说：“这可是我们地球上见不到的风景，这也是我们长寿公司为了不让大家旅途寂寞无趣，赠送的月球游览项目！”
李博说：“这石坑一定是小行星撞击的结果。”随后，他又自言自语，“这嫦娥在月亮上咋生活啊？”
“李董是不是想去广寒宫里游玩？”没等李博应声，王燕又说：“下次吧，下次我争取安排，肯定不负李董的多愁善感，让李董与嫦娥相会！”
李博乐得合不拢嘴，笑着说：“真要是能和嫦娥相会，那才不枉活了一回！”
老徐问王燕：“蟠桃姐姐，飞船上咋没安全带？”
“不需要安全带啊，你看我们的飞船一点儿也不颠簸。”王燕回答。
飞过月球，飞船里忽地下起了一阵飘着芳香味儿的毛毛雨。张景坤叫了起来：“漏水了，漏水了！”
老徐纵身一跃，却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王燕不紧不慢地说：“这是来自天上的太阳雨，能洗心革面，不对，是能洗心换骨，各位不要惊慌！”还没等王燕的话说完，太阳雨就停了。
李博长叹：“我还没洗心革面哩，咋就不下了？”
飞船在一阵刹车声里停了下来。飞船的舱门自动开启，王燕走在前面，一行人鱼贯而出。赫然耸立在大家眼前的是“南天门”。
油老板老徐轻轻踩了踩脚下的青石台阶，又用力踩了一下，才放心地说：“结实着哩！”他又试着在台阶下边踩一踩，可伸出的脚不由得又缩了回来。
李博算是一行人中最有文化的一位，他自诩是天津大学的工商硕士，自然要比大家博学，他问王燕：“这南天门咋没天兵天将把守？”
瞬间，天空出现了身着盔甲的天兵天将，一眨眼的工夫，天兵天将又隐去了。
王燕一脸委屈地说：“俗话说'人投人滚动天下，神投神搬动玉皇’，还不是我用钱铺的路！”
李博又一声叹息：“常言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钱的威力大啊！” 崔总接过话：“就是！咱要是没钱，哪能上天来？”
穿过南天门，老徐心中的恐惧感好像丢在九霄云外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啊，还是这天上好！你们看这天上的麻雀多好看，不像咱城里黑不溜秋的。”
一条小河不知流向哪里去了。王燕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面导游用的三角形小红旗。她带着一行人跨过一座小桥，举起小红旗向前一指，说：“大家看，山坡上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园！”
此时，七位仙女一个个挎着小竹篮，水上漂似的，一闪不见了。李博拍了拍手，又十分惋惜地摇了摇了头，说：“哎呀，七仙女刚走！”
王燕说：“七仙女是看到咱们来了，才走的！我跟王母娘娘说好了，蟠桃会上，让七仙女陪老板大哥们一醉方休！”
李博眼珠子转得像个陀螺，说：“那敢情好啊！”
一棵棵蟠桃树上，挂满了蟠桃。一群人不等王燕招呼，就疯了似的扑了过去。
李博不管不顾地摘下一个蟠桃，一口咬下，果汁四溅。没等嘴里的蟠桃咽下，他就说话了：“多少年来，我还是第一次从树上直接摘蟠桃吃哩！”
老徐双手同时摘下两个蟠桃，爱不释手地看了起来，好像摘到手的不是蟠桃，而是两个金元宝。
张景坤一边吃着一边瞅着，好像要再挑一个大一点儿的蟠桃，可枝头粉红色的蟠桃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大，细看又一个比一个小！
崔总则显得很平静，他端详着手里的蟠桃，眼睛里却一片茫然，仿佛王母娘娘的蟠桃园是他崔总家的后花园，他曾无数次地来过，也无数次地在此采摘过蟠桃。
王母娘娘的蟠桃园总共有三千六百株蟠桃树，前园子里有一千二百株，三千年一熟，吃了可得道成仙；中园子里有一千二百株，六千年一熟，吃了能长生不老；后园子里有一千二百株，九千年一熟，吃了就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庚。
李博问王燕：“蟠桃姐姐，我们能不能再转一个园子？”
王燕揣着明白装糊涂说：“还要转哪个园子？苹果园，石榴园，还是葡萄园？没听说呀，等再见到王母娘娘，我打听一下！”
“唉，王母娘娘的蟠桃园分了三个，难得来一回，我们可不能错过了！”李博一脸的认真。
王燕拍了下脑门儿，说：“哎哟，是我忘给老板大哥们介绍了，我们所在的是六千年一熟的中园子，其它两个园子不对外开放，再说后园子的蟠桃还没熟哩！”王燕说得头头是道，她又说，“吃了这中园子里的蟠桃，就长生不老了！李董怕是活到了几百岁，觉得活得没有意思了，还要跟我要蹬腿丸呢！”
“是啊，我们要是真的能活几百上千岁，一个个还不成了老妖怪！到时，想买一颗蹬腿丸去死也难……”李博接过话。
崔总吃完蟠桃，边说边研究起了蟠桃核：“天上的东西，跟咱凡间的还真不一样！”
老徐的手机唱起了《甜蜜蜜》。
李博像是记起了自己的手机，忙从兜里掏出他的手机，说：“这天上也有信号啊，太神奇了！就是没一条天宫欢迎咱的短信！”老徐拿着手机说：“我在天上哩，今天'麻’不成了！”老徐的话好像把对方吓住了，隐约从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哭泣声：“老徐啊，咋说走就走了，以后我们三缺一了，找谁去玩啊？”老徐一愣，拇指在屏上一划，把手机装进皮包，骂了起来：“这个半脑子的，当我死了吗？难道死人能接电话？”
“刘科长，抱歉、抱歉，刚开完会，手机静音了。”李博躲在一棵蟠桃树下回电话。“好的好的，我明天就找訾行长。刘科长，周末我安排，谢谢啊！”从蟠桃树下走过来，李博一时神采飞扬。王燕说：“大家看，才吃了蟠桃，李董的精气神就不一样了，真的是容光焕发！”李博嘿嘿一笑。
“好了，好了！大家吃也吃了，摘也摘了，我们准备返航回家！”王燕挥着小红旗，说：“我们可不能把垃圾丢到天上，那就等于把我们驼城人的脸丢到了天上！”
刹那间，一道亮光从天空划过，一片壮观的宫殿群悬浮在遥远的云端。五色龙凤彩旗丛中，亭台楼阁，树木山石，隐隐约约，显得神秘莫测。一座座辉煌壮丽的金黄色天宫，气势磅礴，耸立中央。
不知不觉间，云雾从天而降，片刻弥漫了山坡上的蟠桃园。几匹天马凌空飞驰而过。一阵仙乐响起，大家看到一只金凤凰在云雾中翩翩起舞。手持如意拐杖的长胡子仙翁，骑着白鹤笑嘻嘻地飞向宫殿深处。回望远处的南天门，也隐在紫气缭绕、仙气飘飘的祥瑞之中了。
一行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一个个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王燕双手合十，仰面向上，深情地拜了一拜，口中还念念有词：“民女打扰，仙翁莫怪！民女打扰，仙翁莫怪！”大家像被传染了似的学着王燕：“仙翁莫怪——仙翁莫怪！”一个个都变成虔诚的信徒了，望着天空，一步一拜地匆匆离开。
走出南天门，大家又开始一轮拍照大赛。
“龟孙子！龟孙子！咒谁哩？你才死了呢！”老徐骂骂咧咧像在生谁的气。
王燕问：“徐哥，又咋了？”
老徐“唉——”了一声，说：“刚才不是说在天上，没想到一会儿就惹出这么多乱子！跟家里人通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出殡？'徐老千古’'驾鹤西游’的花圈都送到了，我的手机也快成了灵堂，都是祭拜我'一路走好’的……”
“这就是信息时代，这不，才一支烟的工夫，大半个驼城就传开了老徐仙逝的消息！”李博不知是称赞，还是伤感。
“你才仙逝了！”老徐真生气了。
“呸呸呸，我口误！”李博说着，后退了几步，摆姿势自拍。他又叫崔总：“咱俩一起拍一张南天门！”
张景坤似为喊飞船“漏水”而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没敢多言，这会儿，他有些按捺不住，说：“我其实就是一个土包子，村里发现了煤矿，这不我就成了老板！”
王燕安慰他：“张董啊，老话说'驴是赶的，人是舛的’，谁生下来什么事都明白？” “那是，那是！”张景坤应着，又开口说：“蟠桃姐姐啊，我最向往天堂了，你看能不能在这儿给我买一块墓地？”王燕眨了一下眼，中了邪似的愣在南天门下，半天她才缓过神来，大声说：“哎哟，张董，都长生不老了，你买墓地，这才叫瞎子点灯——白费蜡呢！”
张景坤扫了一眼周围，说：“能不能长寿是以后的事，现在我想着先把老家的祖坟迁过来，这才叫光宗耀祖！”张景坤接着又说，“父母受了一辈子的苦，一顿像样的饭都舍不得吃，我有愧啊！”
王燕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说：“噢，我明白了！这事还要问崔总，他准备建一片高档墓地。”
“我思前想后，这事儿还得拜托你蟠桃姐姐，只有你认识王母娘娘，只有你有上天的飞船啊！”张景坤十分诚恳，说，“你放心，钱不是问题。”
看见崔总走过来，王燕给张景坤使了个眼色，悄悄说：“张董，你先替我保密，不要外传此事！”
张景坤点头。
崔总走过来，说：“咱能走了吧？这天上没个卫生间，不方便啊！”
王燕挥着小红旗，说：“老板大哥们，走了，走了！谁再不走，就给王母娘娘当女婿吧！”
上了飞船，王燕说：“老板大哥们，现在飞船将直接进入时光隧道返回，就不再绕行了，大家如有兴趣，下次我们再安排好玩的旅游项目。”
王燕话音刚落，飞船跟着启动。一阵轰鸣声过后，飞船稳稳地停了下来，舱门开启。王燕说：“我们回到地球了，回到长生不老城了。卫生间在右手边！”
“这么快？才几分钟啊？”老徐惊叹。
“我们飞船每秒十万八千里，徐哥，你自己算算，这几分钟，我们飞行了多少里？”王燕解释说。
李博看着飞船，问：“咋不见宇航员？”
“你坐飞机，看到飞行员了？”王燕从容应对李博。
“小时候，我第一次看电影，想不明白那一块薄薄的银幕，咋装得下千军万马。”李博口若悬河。
几天后，“九天遨游，长寿无疆”——去王母娘娘蟠桃园摘蟠桃的旅游项目，很快传遍了驼城。紧跟着传开的还有蟠桃姐姐是王母娘娘外甥女，由此引申而来各种话题就多了。传得最多的一个版本是关于王母娘娘的蟠桃会。李博、崔总、张景坤、老徐等一群大老板报名参加了，宴席地点却在蟠桃姐姐的长生不老城。一伙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纳闷，蟠桃姐姐过来先是道歉，说玉皇大帝取消了王母娘娘一年一度的蟠桃大会，可王母娘娘跟长寿公司是签了约的，我们长寿公司也不能因此而失信。无奈，我们跟王母娘娘达成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在人间举办蟠桃大会，王母娘娘和七仙女都来参加，所有食材也是在王母娘娘的安排下从天宫运来的。大家鼓掌叫好，李博说有七仙女就好！
蟠桃姐姐退还每人十万元作为补偿。宴席非常丰盛，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只是蟠桃吃着感觉不太新鲜。崔总问了蟠桃姐姐，才知蟠桃是从王母娘娘蟠桃园的后园子摘来的，还没熟透。老徐当真，一口气吃了五个……
谁知，老徐当晚便一命呜呼了。老徐的家人认定是谋杀，报了案。警察展开调查，没过几天，蟠桃姐姐的骗局就浮出了水面。
原来，宇宙飞船不过是飞行模拟器，飞船升天可以说是原地没动。所谓王母娘娘的蟠桃是长寿公司几年前引进种植的，老徐吃的是去年就冷冻在冰柜里现解冻的蟠桃！一切都是“蟠桃姐姐”精心策划的，“王母娘娘”是她妈，“七仙女”是她高价雇来的临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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