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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宾虹:善画者必先善书

 云来山人山水居 2025-06-15

这是黄宾虹《讲学集录》中的一段文字,主要讲述了书画同源邅变的经过,条理畅达,观点明皙,可作为研究宾翁绘画理论的重要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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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观点,大意如下:

一:中国画与西洋画的形貌虽不同,但其精神却是相通的。

二:相较西画注重光影,中国画更注重线条。而线条的组成,可以推原到文字的起源。

三:书法与绘画都重视用笔,书画同出一源。

四:结绳纪事与伏羲画卦是中国文字的起源。

五:竖画来源于结绳;横画来源画卦。

在横竖的基础上又演变出曲线。篆书与草书都由遵循曲线而来。

六:篆书起源于太极,而隶书起源于画卦。因为一曲,一横是二者主要特征,而曲与横,正是太极与画卦的主要表现。

七:把书法融入到绘画之中,则绘画无不得其妙;把绘画融入到书法之中,则书法无不得其神。

八:总的结论是:善書者必善畫,善畫者必先善書。

以上八条,有些是精譬之见,例如一二三,七八等条;有些则是牵强附会之论,不能让人信服。例如第五条,认为竖画来源结绳,因为绳子结好后垂挂在那儿,是一条直线,与竖画相近,但因此认为直画(竖画)源于结绳,则未免太想当然了。在先民学会结绳之前,自然界就没有竖直的东西存在吗?一棵树,一根竹子,其干茎都是竖直的嘛,为什么竖画非得源于结绳呢?这是为了把绘画线条与书法文字线条说成是同源,有意把竖画往结绳上靠,因为结绳被认为是文字的前身嘛。

同样,说横画源于伏羲画卦,也是站不住的。伏羲画卦之前就没有横向的直线状的东西存在吗?拿在手里的一根短木棍,横过来不就是直的吗?

这也是有意把绘画的直线往文字线条上靠,因为八卦的一横也被认为文字的起源。

至于第六条,认为篆书源于太极,隶书缘于画卦,也是说不通的。不能篆书多曲线就硬与太极扯上关系,也不能隶书的主要笔画波折以横画为特征,就硬与画卦扯上关系,这都是不严谨的。

但第七条的“以書法透入於畫,則畫無不妙,以畫法參人於書,而書無不神。”则确有借鉴之处,这与八大山人的“书法兼之画法,画法兼之书法”,所说道理如出一辙。

总之,对于宾翁留下的著述,也应爬罗剔抉,去芜存菁,不可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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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宾翁原文:

畫之形貌有中西,畫之精神無分乎中西也。中國畫重線條,西洋畫重側影,觀於形貌而精神庽焉。線條之組成,原始文字,與歐美之取法於攝光鏡者異。是以研究中國畫之升降,必須有鑒别古今書畫之能力,而學習中國畫者,當由筆法始。書與畫皆注重用筆,以書畫同出一源。其後圖與畫分,至唐畫分南北兩宗,有鈎勒渲染,其用筆之法一。倘不知其法,則畫祇可臻於能品,而不克成妙、神、逸諸品也。兹先就中國文字之遞嬗,与書畫之同而申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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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結繩,伏羲畫卦,一縱一横,文字興焉。有六書首重象形,倉頡造字,胚胎於結繩。其發端也,繩懸壁上垂而向下,故其體由上而下,爲直行。佉盧之文由左而右,梵文由右而左。文字來源,直本結繩,横本畫卦,演而爲鈎勒,則由直線而成曲線,曲圓直方,所謂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八卦,皆象也。可知篆文原本太極,隸書原本畫卦,以至行草,皆本曲線之形。隸有波磔,士大夫作畫之法如此。蓋用筆之無垂不縮,無往不復,千變萬化,窮極工巧,皆從生焉。(法書家桂未谷作隸書,先横後直,此根據於畫卦者也。鄭復光曾著《鏡鏡詅癡》,作字先直後横,此根據結繩者也。)篆字用筆,中鋒而圓,其法迂緩。至秦便於徒隸,因創隸書,將篆籀之圓筆,改半圓形,而成隸法,用筆則由左而右,其法較捷,形異而筆法一也。晉二王法,收筆變由右而左,與草不同,故明於隸體,不異章草也。六朝字,隸體仍根據隸法,北碑横筆自左起至右,用筆作收,仍是向左,亦與篆脗合。唐人寫雙鈎字,谓之響搨,得法於篆。可知夫字貴寫,畫亦貴寫。以書法透入於畫,則畫無不妙,以畫法參人於書,而書無不神。故曰善書者必善畫,善畫者必先善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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