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是亡妻在此地故去,我非常思念,捏成小像,虽然看上去勉强相似,终究只是个死物,哪有活人心肠?就在这里居住一宿,希望梦里相会,无奈怎么一夜无梦,难道亡魂竟也随那船儿漂走了吗?我独自一人,暗自垂泪,实在心伤。 杨思温读完这首词,惊得魂不附体:“题词的人正是我哥哥韩思厚,这么说嫂嫂已经去世了。我正月十五日在秦楼亲眼见到她,还和我说话,说她在韩国夫人的宅邸做侍妾,哥哥却说她已经去世了。这事真让人难以理解。” 他惊疑不定,便问小王:“墨迹还没干,题词的人在哪里?” 小王说:“不知道。现在两国已经通和,听说有使者来到这里,就在木道馆驿安顿。刚才有四五个人来这里饮酒,这就是他们写的。” 使者入国,自有礼仪规范,怎么会有出来闲逛买酒喝的道理?原来按照《夷坚志》记载:当时法禁还没有那么严格,奉命出使的官员可以自由与外人往来。 (外交官一向是非常敏感的位置,不仅代表着一国的体面,绝不能与任何丑闻有关联,而且通常明里外交,暗里有些机密任务,所以一般来说,不可能随便上街,胡乱与不相干的人见面。) 那天是三月十五,杨思温问馆驿在哪里,小王说:“在城南。” 思温付了酒钱下楼,急忙便往馆驿去,寻找韩思厚。 到了馆驿,只见苏、许两位掌仪正在馆门前闲逛,两人都和思温是旧相识,认出了思温,彼此打过招呼,两人问道:“杨兄怎么来了?” 思温说:“特地来找哥哥韩掌仪。” 两人说:“他在里面会文字,我们进去叫他出来。” 于是两人进去,叫韩掌仪来到馆前。思温一见到韩掌仪,正是多年不见的哥哥,连忙下拜,又悲又喜,真是落难他乡遇老友,困居燕山遇故人。 思温有意询问:“嫂嫂安好?” 思厚听了这话,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告诉他说:“自从靖康之冬,我和你嫂嫂雇船去淮楚,到了盱眙,不幸箭穿篙手,刀中稍公,你嫂嫂有乐昌破镜之忧,我被缧绁缠身之苦。 “我被虏人抓到野寨,直到三更半夜,我苦苦哀求才得以逃脱,却不知道你嫂嫂的生死。后来有个仆人周义,躲在草丛中,他说他看到你嫂嫂被撒八太尉逼迫,你嫂嫂为了保全贞节,用刀自刎而死。我后来逃到行在,恢复了旧职。” 思温问:“这件事是哥哥亲眼看到的吗?” 思厚说:“这件事是周义亲口告诉我的。” 思温说:“只怕嫂嫂并没有死。今年元宵节,我亲眼见到嫂嫂和韩国夫人一起出游,在秦楼宴饮。我让陈三儿上楼传信,她下楼和我见面。她说的事情和哥哥经历的一样,也说哥哥恢复了官职,到现在已经四年,始终没有再婚。” 思厚听了这话,感到困惑不解。 思温说:“这事倒容易,要想弄清楚嫂嫂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何不同往天王寺后韩国夫人的宅邸前打听一下,问个明白!” 思厚说:“有道理。” 于是他进入馆中,吩咐同事,便带着当值的随从,两人一起出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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