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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悔 文/刘和清 老实巴交的山民老蔡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气头上随意的一句话，竟然让一只救命的狗熊彻底改变了初衷。 62岁的老蔡是位独居山民，三年前，他在山林中发现一只受伤的小狗熊痛苦挣扎，命在旦夕；出于善良的同情心，他毫不犹豫地将受伤的小狗熊抱回家，精心为其疗伤、饲养。 不知不觉，小狗熊在老蔡倾心呵护下慢慢长大了，与老蔡形影不离，出入相随，相处甚密，如同生活伙伴，俨然成了老蔡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虽然狗熊属于野性动物，并不象猪、狗、牛、羊等家畜那样温顺、服从，但狗熊也是有灵性的动物，有简单的思维能力，由于长期与主人厮守共存，慢慢与老蔡建立了相互依存的情感。 有一天，狗熊突然脱离了主人的视线，独自跑到邻居老顾家玉米地偷吃玉米，被老顾发现后，强行驱赶至老蔡家，并当着老蔡的面，狠狠地发了一通牢骚，说了一堆埋怨的话。 老蔡自知理亏，连连向老顾赔不是: “顾老弟，先消消气，你大人大量，莫跟不懂人事的畜牲一般见识，损坏的玉米，我照价赔偿，行不？” “蔡哥，我们同是一个村早晚相见的邻居，今天你家的狗熊偷吃了我家的玉米，我虽然心痛，但是，若是要你赔钱，也显得我这个人斤斤计较，不通情理；赔钱就算了，只是今后一定要看管好你养的狗熊，不要放任让它出来损坏庄稼。” “是！是！谢谢顾老弟通情达理，今后我一定会管好狗熊，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老蔡话音刚落，老顾似乎心平气和了一些，便扭头离去。 在老蔡与老顾对话过程中，狗熊也似乎觉得自己犯了错，一直乖顺地站在主人身后，低着头，眼神里透露出内疚感。 老顾离开后，老蔡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地对狗熊吼道: “你这头不知好歹的畜牲，当年你受伤在树林里快要没命了，是我可怜你，救了你，还辛辛苦苦养了你三年，如今你长大了，我也没指望你回报我，没想到你这个畜牲狗改不了吃屎，开始做坏事，让我难堪；我算是明白了，畜牲就是畜性，本性难改！我再也不养你了，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想看到你。” 老蔡吼完之后，脸气得铁青，鼻子直出粗气，一屁股坐在餐桌边的板凳上，闷着头抽烟。 一直站在老蔡身边的狗熊，好像听懂了老蔡的训话，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孩一样，默不作声。 稍倾，狗熊抬起头，一双委屈的眼神投向老蔡，然后发出轻微的嗷嗷叫声，似乎在哀求主人：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我不能离开你，我今后再也不干坏事了，行不？ 老蔡怒气未消，主意已决，见狗熊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走到院子里，从竹扫把上抽出一支竹条，高高举起，落在狗熊屁股上，嘴里还在嘟囔着: “畜牲！快滚吧！我真的再不想看到你了！” 狗熊被逼无奈，只得极不情愿地缓缓走出了院子，然后站在离老蔡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了，回过头，可怜兮兮地盯了老蔡几眼，方才快步地朝着山林的方向奔去，很快从老蔡视线中消失了…… 狗熊离去之后，老蔡心里空落落的，一股寂寞感油然而生，接连好几天寝食不安，毕竟狗熊与他朝夕相处，相依为命三年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感。 那是狗熊离去后深秋的一个上午，老蔡习惯性地去山林拣柴火，准备冬天下雪时备用，顺便采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以前，老蔡每次进山林，健硕的狗熊总是跟在老蔡身后屁颠屁颠的，貌似一位忠诚的卫士，给老蔡心理上实实在在的增添了一股安全感。 这一次老蔡独自进山林，一股莫名的孤独感袭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砍刀，似乎壮了些胆。他随身扛着扁担，带着绳子、干粮及水壶，在山林中漫无目标地穿行，寻找枯树枝和草药。 深秋的上午，山林斑驳的阳光从树林间隙中洒在金黄的落叶上，宛如地毯般的厚厚落叶仿佛有了温度，人走在上面，柔柔的，暖暖的，特别舒适。 老蔡在林中紧一脚慢一脚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到了阴森森的山林深处，一股凉意袭来，他打了一个寒战，然后紧了紧腰带，继续前行。 山林深处对老蔡并不陌生，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民们经常会到山林深处砍柴、采药、挖竹笋、摘野果子、采野磨菇；所以，即使到了山林深处，老蔡也习以为常，并没有恐惧感。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正当老蔡小心翼翼地在山林中穿行时，突然，他感觉后背一股冷风袭来，随后感觉有两只肉乎乎的爪子抓在他的肩上，老蔡本能地迅即爬在地上，正准备扭头朝后看，就在这刹那瞬间，从他视线前方三米开外的树林中，猛然窜出一只黑色健硕的动物，扑向老蔡身后，吓得魂不附体的老蔡定晴一看，是一只成年的狗熊正在与一只恶狼缠在一起，相互嘶咬，不一会健硕的狗熊便占了上风，咬伤了恶狼，恶狼带着伤仓惶地逃走了…… 老蔡刚刚从危急的氛围中缓过神，只见那狗熊已站在他面前，嘴里还喘着粗气，随后贴近老蔡，眼神和善地盯着他，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似乎在向老蔡打招呼。老蔡这才看出来，站在眼前的狗熊竟是他精心饲养三年，又被他骂出门外的那只狗熊！ 狗熊的眼神似乎有些哀怨，情绪不安。 历经了一场生死险境的老蔡，清醒后感动得心潮起伏，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条老命差点就要葬送狼腹；千钧一发之际，竟是那只被他扫地出门的狗熊神一般的出现，拯救了他，难道这就是因果的善有善报？ 想到这里，老蔡面有愧色，轻轻地抚摸着狗熊背部毛发说道: “熊儿，我万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的生命已离不开你，原谅我的简单粗暴，跟我回去吧！好吗？” 狗熊站在原地，沉默不作声，约摸过了一分钟后，狗熊用舌头舔了舔老蔡的手背，用前爪摩擦着老蔡的肩膀，然后轻轻地嗷叫了几声，似乎在对老蔡说:“主人，我虽然是动物，但也通人性，你救了我的命，还养了我三年，我知恩图报，也救了你的命，一报还一报，两不相欠了。但是，我偶尔犯了一次错，你却对我不依不饶，全然不给我改错的机会，用竹鞭抽打我狠心将我赶出门外，还痛骂我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是毫无灵性的畜牲，这太伤我的自尊！我本想与你长期厮守，相伴相依，你的语言彻底伤害了我的心，这是无法弥补的；所以，即便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乞求你的怜悯，跟你回去。从此，咱俩各自安好，相忘于天涯。” 狗熊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住，回过头来，注目看了老蔡几眼后，然后快速地消失在莽莽山林深处…… 从惊恐中缓过神的老蔡，风一般地一口气跑回家，坐在院子门口发呆。 他似乎从狗熊离去时哀怨的眼神中读懂了其深意…… 他自责、懊悔，恨自己太不理智，恨自已当时被猪油蒙住了心，一张臭嘴，恶语伤熊，导致失去了一个晨昏相依的伙伴。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打了自己两耳光，方才解恨…… 2025/6/21  刘和清，男，汉族，1953年10出生，大专文化，高级政工师，冶钢集团2013年退休人员。现居箭楼下社区。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法律顾问：刘太平 向其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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