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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发表作品集
2012-01-14 | 阅:  转:  |  分享 
  
2012年发表作品集

1、煮疙瘩那些事儿

本文发表于《长治日报》2012年1月08期。

长治日报20120108期>>第A3版:副刊



写你煮疙瘩,不知道该怎样写这个疙瘩,是疙瘩还是圪垯,看了一下地方民俗志,才定为煮疙瘩。我喜欢吃煮疙瘩。

煮疙瘩由两种玉米面做成,一是粉玉茭,也叫焚玉茭,就是把玉茭在开水里为煮,然后再加工成的玉茭面,称为湿玉面。再有就是把玉茭直接加工的玉茭面,称为干玉面。

用焚玉茭做成的疙瘩,吃起来比较利口,有一种滑腻的感觉,用干玉面做成的疙瘩,只要粗一些,但是略微发甜,口感不错。

另外从玉米的颜色上又分为白玉茭面和黄玉茭面,在白面十分珍稀的时候,能够吃上白玉茭面做成的疙瘩,虽然没有多大区别,但是从颜色上看白,也有一种吃到了白面的自慰。

在城市里生活惯了的人,回到了家里,走在大街小巷,不好意思再像市里那样土鸡放洋蛋,不再见人问声你好,而是这样问:“吃了么?”

如若时间允许,还要记者一样继续问下去:“吃的什么饭?”一般来说,早上还是吃疙瘩。他给你说一句:“疙瘩,来家吃一个。”然后这一句还没有说完,另一口子就开口了:“你瞎让咧,早就吃个精光光,你让人家吃啥。”彼此笑一笑,大家都明白,这个过程都叫问你好。

在这一家,那一家门口,特别是冬日,已经八九点了,人们还端着碗,吃完了的没吃完的,站在树下,圪蹴在山岗,说着那多带圪字的方言,还不自觉的就露出那些黄土高原黄玉米养出来的大黄牙,说笑着幸福甜蜜。

因为韩丁和王金红,一个名叫张庄的村庄留在了中国的历史上,也给我们留下了说不尽道不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结识韩丁的外甥女莎莎是因为我在学校教研室,她在我们学校临时教几节英语课。有一次她到我家做客,我没有给他像招待亲戚一样摆上几个盘,而是给她拉圪扯,我拉的不好,她学着拉,拉得更差,但我们在一起十分的开心。

吃过了圪扯,吃煮疙瘩,光光的黄烧饼在她的碗里,像一条条游鱼,本来筷子使唤的就不利束,再吃起这滑滑的疙瘩,夹起来,准备放嘴里品尝,结果,还没有吃到,就滑倒了碗里,溅一脸黄沫星子。

吃煮圪垯,远没有切疙瘩容易。

再一次,美国学者人类学博士贺丹来张庄考察,他听了我的历史课,看我和晨读的学生们一起朗诵《黄河》,到我家诊所让妻子给他针灸,我们在一起切疙瘩,我看见他那双毛茸茸的手也切成了一个个饼子,放进锅里,被滚烫的开水吹起来,在水里飘着,感觉别有一番味道。

最有意思的是,我还给他弄了几个窝窝,就像哄小孩一样,他还直笑。

贺丹说:“在美国,是不吃玉茭面的,玉茭成了以后,连同秸秆一起,经过搅拌,就直接成了动物的饲料。”可是我就用饲料招待了他,他也没有说什么不好。

我告诉贺丹,玉米十五十六世纪来自美洲,在金庸大侠的小说里出现,在新水浒电视剧那么金黄显然是有些早。但在食品极度缺乏的年代,成了晋东南乃至中国各地的一种主要农作物,并由此产生了许多相关的食品却也是事实。

说话间,金黄的疙瘩煮了出来,母亲所谓的洗手疙瘩熟。

那一次,我记得搅拌的时候,我还特别放了一些红糖,黄饼子成了棕色的饼子,看起来黑不溜秋,在美国是要靠边站了,在中国,吃起来它是一样爽口。

吃饭中间,我也讲一个切疙瘩的故事,传说早年间,村里有个老鼠家族,鼠王见人类比自己聪明,非常嫉妒,于是采纳了一只精明老鼠的建议:禁止本洞老鼠通婚。它和各洞鼠王商量,选定了正月初十嫁娶,仿照人类备好花轿、乐队,让老鼠的叔叔、大爷们抬花轿,让老鼠的舅舅们敲锣、打鼓、吹唢呐。不料,这消息被猫探听去了。猫向主人报了信儿。村民们很快行动起来,把鼠洞里塞上骡马粪、砖头、石块、火烧炼的瓷圪垯堵住洞口,再用泥密封。待再打通洞口,正月初十已过,老鼠再想嫁娶,只好等来年。那只精明的老鼠,被加上通风报信的罪名,驱逐洞外,让猫捉去了。从那时起,村民们每到正月初十都要想方设法堵鼠洞。后来人们嫌堵洞费事麻烦,逐渐演变为用黄玉茭面做成“切疙瘩”来吃,表示象征性地用“切疙瘩”来补洞。老鼠一听说“切疙瘩”三字,吓得就不敢出洞了。还有的人在墙旮旯供献老鼠,意在祈求老鼠不要骚扰侵害。

我这样一说,他说:“好像晋东南没有这样的传说,在平遥一带有。”我说:“都是中华民族,你听说过同化么?他们有我们也有。”其实我知道这是狡辩,我知道那种切圪垯和我们的切疙瘩是有些不同的,不过讲一个传说助兴,岂不是更有味道。

我们吃疙瘩,喝一口疙瘩汤清爽可口,吃一口疙瘩暖暖和和,吃一口酸菜豆芽。在嘴里咀嚼着,在白面大米在主力军的年代,吃疙瘩不再是充饥,而成了一种新时尚,甚至成了一些小饭店的盈利亮点。

在家里吃更好,我是喜欢吃土豆丝的,醋溜的,切得细细的,白光光,再加一些香菜,吃到口里,甚至有一些麻痒,吃一口疙瘩,这一种和那一种吃在一起,余香缭绕。

饭不在好,吃饱就行,对于饮食我是不大讲究的,所以朋友们出去吃饭,我最喜欢叫一个地瓜丝。所谓吃好,不在吃得多好,吃个舒服就行了。

现在煮疙瘩依然挺立,蒸疙瘩可是渐行渐远,我记得蒸疙瘩是一风吹加出来的粗玉茭面,放点糖精,切成一个上面圆圆卧着的小兔似的东西,什么时候也能吃几个蒸疙瘩才好。

吃着煮疙瘩,在吃得过程中又想起蒸疙瘩,回忆一阵阵袭来,是香味浓,还是回忆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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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秦小文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