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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的情味
2012-03-25 | 阅:  转:  |  分享 
  
文学作品的情味

王鹏洲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作品的鉴赏总离不开对语言的咀嚼和玩味。古人读诗文,往往漫步闲庭,摇头晃脑,实为深入境界的体会和玩味的具体体现。一般来说,读文学作品,读懂是第一步,是起码的要求;但仅仅如此,远远不够,还要领略其深层情味所在。俗话说,会看的看门道,也适用于文学鉴赏。有人说,如此做法,岂不是“咬文嚼字”么?是啊,说穿了,鉴赏文学作品的语言美,就是在“咬文嚼字”。

话再说回来,只有对文学作品咀嚼玩味,方能体会它的情味来。我们知道,有些字词的意思,可以凭借工具书查找,然而有些词语骨子的内涵,工具书里就查不着,这也就是所谓的“言外之意”或“深层含义”了。如《孔雀东南飞》中,当焦仲卿不明真相,以为刘兰芝真的变了心,改了嫁,不守前盟,说道:“贺卿得高迁!”表面看是恭贺,仔细体会,焦仲卿此时此境此语,心底该涌起多少无奈而又辛酸的波澜啊!

小说也不乏值得咀嚼玩味的语言。《红楼梦》第44回,贾母骂贾琏:“下流东西,灌了黄汤,不安分守己地挺尸去,倒打起老婆了。”这里不说“睡觉”说“挺尸”,对贾琏的恨咒,已非同一般。

《水浒传》中,写武松打虎那一段,作者写景阳岗上的山神庙,用了“破落”二字,境界全出。那是一个人迹罕至,大虫出没的险恶去处,不能不使人毛骨悚然,两股战战。难怪金圣叹读到这里下了一句批语:“我到此时,便没有虎来,也要大哭。”

孙犁的《荷花淀》里写几个年轻的女人,想去看望刚走两天,参加抗日游击队的丈夫,可各人又羞于启齿,于是各自找出“名正言顺”的“理由”来:

“听说他们在这里没走,我不拖尾巴,可是忘了一件衣裳。”

“我有句要紧的话,得和他说说。”

“我本来就不想去,可是俺婆婆非叫我再去看看他――有什么看头啊!”

这是一段极为精彩的对话。一个要送衣,一个说有要紧的话,更妙的是说自己不想去,是婆婆逼着去,多好的借口,多么真挚的女性!

议论文中,也有些很值得玩味的语言。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写农民运动的兴起,地主豪绅的威风扫地:“土豪劣绅的小姐少奶奶的牙床上,也可以踏上去滚一滚。”这里的“滚一滚”,“滚”出了农民的欣喜若狂,扬眉吐气的情状来。

曹禺的剧本《雷雨》中,鲁大海作为煤矿工人的代表,到周家与周朴园理论,遭到周家大少爷周萍的殴打,鲁侍萍走到周萍面前:

“这真是一群强盗!(走到周萍面前)你是萍,……凭――凭什么打我的儿子?”

作者利用谐音岔转这一特殊的表现手法,把鲁侍萍嘴边的话又咽下去。论血缘,他们本是同根,而今却拳脚相加!无限辛酸,极度悲愤,尽在不言中。

总之,文学作品的语言功用是很奇妙的:有时直白,有时委婉,有时高亢,有时沉迷,有时一语中的,有时言有尽而意无穷。然而语言表现力又是有限度的,即使是文学大师,也常常遇到语言表达的苦恼。人们常说“言不尽意”即是这个道理。不过,任何一位在文学上有一定造诣的人,都在为语言表达的准确、生动、鲜明而努力。同时他们也不忘记语言的启发性和暗示性,把微妙的意思寄予言外,追求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正因如此,我们在进行文学鉴赏时,应当从语言着手,但又不拘泥于语言,依据当时的语境,品味那些文学作品无穷无尽的深层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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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大鹏867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