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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锣鼓(往事如烟)
2013-05-14 | 阅:  转:  |  分享 
  
家乡锣鼓

电视介绍了许多的闻所未闻,不禁使我想起了家乡的锣鼓。绝不是家乡锣鼓有多高的造诣或远播的名声,之所以有这么深的印象就只因为在那闭塞的地方,锣鼓给人们带来的是那样多。

锣鼓的组合极其简单:一面直径不过一市尺左右的双面牛皮小鼓,一面直径两尺以上的大锣和一面直径不到一尺的小锣,另外还有两副钹。这“钹”的称谓是字典上抄来的:“打击乐器,用两个四周扁平中间突起成半球形的圆铜片制成,两片合起来拍打发声。”我们的土话叫“chao钞”,演奏的时候一副跟着鼓点一下一下地拍打谓之“正钞”,另一副则必须尽可能多地夹杂和鼓点和谐的点缀,有那么点华彩的意思谓之“花钞”;那小锣是用一个木片敲打的,基本上和正钞一样不停地当当;那大锣简直就是在给乐章标上只有顿号、逗号、句号的标点,打锣的人须得用锣锤分出长短以区别不同的标点。那打鼓的自然是领袖,可不是谁想上就上的。那时候农村没有其他的文娱活动,逢年过节敲敲锣鼓放放鞭炮就是热闹,无论老小都喜欢。自家的孩子能够在那敲锣打鼓的队伍里“算一个角”是令家长觉得体面的事。

我们村原来的锣鼓是一个土改时被划成地主的方天赐置办的。方天赐喜欢热闹喜欢玩,无论端午节划龙船还是过年耍狮子他都出钱出力,他把自己家的一半给村子里做学堂,锣鼓就放在学堂的先生那里。土改时他被抄家出屋只好带着老婆孩子搬进冲子深处做的干打垒屋里,成了“胜利果实”的锣鼓就放在农会谁想敲打就敲打。然而这须得张罗的热闹事不仅费钱费力还得费脑筋,这费脑筋的事也一样不是谁想费就能够费的,以前这些事都是方天赐出头,他被打倒了竟然就玩儿不转。那锣鼓是年轻人所喜而且农会主席和民兵队长不信“没有张屠户就吃和毛猪”的邪,发动群众“非得热闹不可”,但真要敲出个名堂真还差个鼓手,老人们一听这时兴的咚咚锵就摇头:“胡萝卜冒充不了鸡巴”!

冷火糗烟了两年,乡长出面干涉这件事了:“你们村的狮子怎么就不如解放前?方天赐还敢不听指挥?叫他搞,搞得不好就斗争他!”如是乎方天赐被“押”来组织喜庆活动,我们村的龙船狮子又热火朝天了。方天赐把这玩的一套全教给了两个年轻人,从此他再也不用参与。

几十年后回到老家,方天赐作古多年,他的儿孙老实巴交地过着殷实的日子。因为我们是本家兄弟他们来看我,我问村子里打不打锣鼓?他们说:“好多年都没搞了。以前有人玩,现在成了老倌子没死也差不多了,走路都困难还有哪个去搞那个名堂?后生子都去打工了,敲打锣鼓哪有电视录像好玩哪?会玩锣鼓家业的只怕会绝种。”

我问他们会不会?他们说:“我爷在世的时候就不准我们玩,说是免得人家讲闲话。我不会,我的子孙就更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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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卖炭翁的舍...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