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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访亲记
2013-09-11 | 阅:  转:  |  分享 
  
冀州访亲记



2002年10月10日,我乘4718次火车北行,中午到安阳。听同车的一个郑州大学的学生讲,安阳东边有个崔家桥,是姓申的人聚居之地,这趟旅行无此计划,只好下次再说。在安阳转长途汽车,下午到达河北省最南边的磁县。

一、是“老十五”的家乡吗?

根据新郑县申义长子申聪的《墓碑》(申文藻抄于1990年)、密县牛店乡申寨村申宝善祖父所抄《申氏始祖膺封魏国公讳伯河字瀛海后裔碑记》和郑州市公安局申瑞兴祖上自山西泽州府凤台县传下的《家谱序》这三篇文献看,“打锅申十八祖”之名讳及所居地基本相同。而河北境内就有五家,依次是:“三居永平府···十一居定州···十三居邢台县···十四居永平县···十五居磁县”。按照这三个古文献的记载,磁县应该就是“魏国公曰政”第十五子持锅片逃亡后定居的地方。

在磁县县政府,见到了县政府办公室干部申虎山。这位青年干部英俊潇洒,长得很帅,一副少壮派领导干部气派。他家住磁县城南讲武城乡的申庄。他帮我找来《磁县地名志》,据记载:明朝初年,山西洪洞县申姓兄弟迁来时,为后世联系,以铁锅片能相合为兄弟标记。一人在此定居,发展成村,名申庄。现知道另一兄弟在临漳称勾集落户。清康熙《磁州志》载有“申家庄”。申虎山说,也知道自己是打锅申的后代,原姓曰,记不清是老五,还是老十五。因家谱早已失传,对家史的内容知之甚少。

很难断定,申虎山这枝姓申的人到底是不是“老十五”的后人。他们应该到“称勾集”去考查一下,弄清这支“打锅申”的来龙去脉。

申虎山送我上了北去的长途车,夜宿邯郸县委招待所。



二、三王村的会首们

第二天一早,乘车直达永年县的临洺关。

到永年县,是我此行的一个重要内容。首先,我怀疑家史资料中所说的“十四居永平县”,未必就是完县。因为元代虽有一个永平县,却是远在云南;明清两代均没有永平县。或许“永平”是“永年”之误。因为“十三居邢台县,十四居永平,十五居磁州”的历史记载中,从地理位置上看,正是自北向南紧挨着。永年县原来叫广平县,隋文帝时,改广平为永年。今年春,山东东明县申长泰兄弟走访了永年县,发现这里“打锅申”的传说,有了另一个版本,与河南、山东的传说大相径庭。永年的说法是:元末,顺帝的一个叔叔名“曰璟”,“初封晋王,改封潞王,子十八:文秀、文端、文正、文美、文信、文平、文智、文惠、文法、文亮、文俊、文雅、文临、文翰、文简、文瑞、文宪、文义,盖一母九乳而生,即俗所谓十八公是也。”“元末为避兵难,带家眷从屯留到绛州,再到沙河上申庄,与儿子作别。将一口铜锅摔为十八块,分给十八个儿子每人一块,为日后团聚凭证。今上申庄、三王村、永年石北口及山东、河南、江苏等地申姓皆是其后。因曰璟排行老三,而且为王,死后所葬处名为三王村。”

从临洺镇乘车西行二十里,到新城镇下车,再向北步行三里许,到达三王村。村头遇一老者,名申东升,是一位退休的乡党委书记。他说,村西的曰璟公墓已不复存在,墓碑已移到祠堂院内。我随同申东升到村中央瞻仰“申氏祠堂”。

这是一所座北朝南的院落。前门是三间宏伟的门楼,门楼两边墙上的对联是:“罹艰苦扶顺帝元祚延展,殉国难尽臣道英气犹存。”中间是两根红木柱子,柱上的对联是:“相元帝封帝王功标麟阁,我申氏十八公勋著凤台。”门楼内的两扇大门上写的是:“亲恩深似海,祖德重如山。”

我正瞻仰这门楼,修建这祠堂的会首申群堂,副会首申海亮、申德贤等人闻讯赶到。他们热情欢迎我的到来。他们早已从来访的山东人那里知道我的名字。所以略为寒暄,就已像老朋友一样,相见甚欢。

打开中门,我随会首们走进庭院。正庭两边有一副对联。上写:“爵三王居三王顺帝季叔,子十八宦十八朝廷显亲。”庭门上也有一副对联是:“上继祖宗思木本,下传子孙念水源。”庭院西侧,立有一石碑,正是曰璟公墓碑。碑上刻有“故元潞王太始祖曰璟公墓志铭”。铭文左下方的落款是:“五品衔乙卯科誊录湖北试用知县文美公十七世孙瑞澄撰文”。

这个申瑞澄,是个很值得研究的人物。除了这篇《曰璟公墓志铭》外,他还有两篇文章,一篇是《勘正始祖文秀公莹田碑记》,写于清朝末帝宣统三年(1911年)十月。另一篇是《重修申氏祠堂碑记》,其落款则是“时在癸丑孟冬”,即1913年10月。这已经是民国二年了。他在文中说,他们一共干了三件事:修曰璟公墓,修家谱,修祠堂。

在这翻修一新的祠堂里,我和会首们亲切的会谈。我发现,这里有庄重宏伟的门楼,明亮宽敞的院落,平展硬化的路面,富丽堂皇的殿堂,除了“曰璟公墓碑”等古碑外,竟没有一块碑文,是为当今会首们歌功颂德的。

其实,建一通碑,记一下翻修过程,让出资出力多的族人风光一下,本是应该的,无可厚非。可是,除了大门外墙上用红纸把各家捐资的数目张榜公布之外,祠堂内再无叙述会首们功绩的片言只字。我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几位一心为申氏族人办事,一点名利之心也没有的人,他们衣着朴素,面容憨厚,态度谦和,言语亲切。一望可知,他们是因为德高望重而被申氏族人推举为会首的。他们既不是“大官”,也不是“大款”。所以,他们身上既没有盛气凌人、大话连篇、面目可憎、夜郎自大的官气,也没有财大气粗、言语傲慢、丑态百出、人格卑鄙的铜臭气。跟这些“姓申的爷儿们”促膝谈心,是令人十分惬意的。





三、申洪祥老先生

三王村北有一个葛泉乡上申庄,那里有一个传说:“北魏宣武帝二年,丞相元禧被杀,其弟元祥有十八子为打锅申,其中一子名文秀,字曰璟,逃至上申庄隐居”云云,似属无稽。申东升告诉我,葛泉乡上申庄姓申的人,是从三王村迁去的。所以,没有必要再去考证。在申东升家吃过午饭,离开三王村,直奔沙河市。想找到《逃难丞相及申姓起源》一文的出处。沙河市史志办公室主任冀维军不在,老主任张月民已退休。这件事情办不成了。继续赶路,到了邢台县。

在邢台县县政府,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一位姓申的饱学之士——申洪祥老先生。先到县政府对面的《金智慧书店》找到店主申素君,这位一门心思做生意的书商,是申洪祥的长子。由他指引,先乘公交车,再换出租车,终于在城东的北王段村找到其父申洪祥。

申洪祥老先生有两个特点,远近闻名。一是他的“饱学”。这位退休老教师酷爱读书,年逾古稀,愈老愈勤奋。也许正是这个缘故,他的长子申素君,成了一位颇有名气的书店老板。另一个是他的“鳏居”。他中年丧妻,几个孩子都是他一边教书,一边拉扯长大的。他过惯了鳏居生活,不愿“续弦”。用他的话说,是“免生闲气”。对“打锅申”的家族史,他虽知道一些与传说的大致相同。但因为老家谱亡佚多年,手头一点文字资料也没有。他只记得在“山里边”见一石碑,现在早已不知失落何处。我请他有时间再找找,看能否收集到一些文字资料。

邢台与磁县所遇相同,又是只见人,不见文。

10月12日晨,申洪祥老先生送我出村,其侄开车送我到邢台车站。继续北行到定州。

四、“永平”当为“永年”之误

定州市史志办的胡英奇主任非常热情。他带我到水务局找到了副局长申会占。申局长四十多岁,待人热情诚恳,和胡主任是老同学,他立即设宴招待了我们。申局长家住定州市东亭镇南齐村,村里有1000多口姓申的人。他根据祖上的传说,肯定他们这支人是“打锅申”的后裔。与邢台申洪祥老先生一样,他手中也拿不出任何文字资料。他介绍我去保定找水利局纪委书记申志钢。

为了彻底弄清“永平”是否“永年”之误,我特意绕到了完县。完县,前些年已经改名为顺平县。县志办的干部肯定地说,根本就没有姓申的人聚居的村庄。取出县志,打开地图查找,果然没有。县志中甚至也没有完县曾名“永平”的记载。

历史上的“永平”县有八处,只有金代的“永平”县在完县,时间又很短。“打锅申”事变发生的元代,那时的“永平”县,就是今天的云南省永昌县,打锅申的十八祖,很难有人跑到那里。这之后,便没有了“永平”县之名。新郑县申聪墓碑上说:“三祖居永平府(今河北省卢龙县)······十四祖居永平”。“永平”之后,并无“县”字。可见当年传抄时,传抄人已在疑似之间。而今的永年县,在隋文帝开皇初年名为广平县,为避太子杨广之讳,改为永年县,一直沿用至今。而且到了明代,永年县“打锅申”的后人,已发展成当地望族,河南、山西等地在列举“打锅申”后人定居之地时,不可能漏掉永年县。

所以,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十四祖居永平”的“平”字,可能是“年”字之误。只是,这里“打锅申”传说的版本与河南、山东、山西的传说大相径庭而已。

我走进保定市水利局,请办公室的同志用电话找到了申志钢书记。饭后,在冀澳宾馆座谈。这里的情况与定州申会占局长那里完全一样,也肯定是打锅申后裔,但缺乏文字资料。申志钢家住保定市德苑县阳城镇北街,有一个叫申贵检的人管家谱。



五、燕山角下

几经周折,我终于到达了此行的最后一站——河北省卢龙县。我是根据“打锅申”现存的几个文字资料上的一致说法:“三居永平府”一文的指引而来的。卢龙县就是原来的永平府,这一点,并无疑义。只是觉得,这里已经是燕山角下,东边不远处便是山海关了。“打锅申”的老三,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远遁天涯,跑到了这里。

卢龙县县政府就建在山坡上。在这里,我忽然有点“世外”之感。地方志办公室一位姓杨的女同志待人很是热情,她冒着蒙蒙细雨一直把我带到县一中,又下山行一公里,才在县教育局的新大楼里,找到了女教师申晓艳。年近不惑的申晓艳望着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我,一脸疑云;我上得楼来,心慌胸闷,气喘吁吁,不能马上讲话。一时间,四目相对,不胜尴尬。待我说明来意,她立即拿起电话,找到了住在黄家村的父亲申宪章。我和申宪章在电话里进行了交谈。他说:卢龙县姓申的人都是一家。明代迁来的,是“打锅申”。详细情况不清楚了。“反正是弟兄们把锅打破,每人拿了一片,作为以后见面的凭证就是了”。

看来,远离中原的这一支打锅申后裔,连传说的资料也已经少得可怜了,更不用说文字的东西了。

早晨,天气清朗,我站在山海关的海边上。北国的燕山,浩瀚的东海,天下第一雄关,历历在目。发思古之幽情,叹人世之沧桑。元末明初“打锅申”这一段申氏家族的历史,疑云重重,朴索迷离。我以花甲之年,重病之躯,不自量力,勉图蚊负。真令人扼腕长叹,感慨万千!

“打锅申”后人申志均

2002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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