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Apr12008
第27卷第4期JournalofHeilongjiangCollegeofEducationVol127No14
两性关系的变迁及其伦理审视
王苏
(东南大学人文学院,南京211189)
摘要:传统社会中,在两性关系上倡导“男尊女卑”、“夫为妻纲”的伦理道德规范,这使得女性一生都处于卑
下的从属地位。鸦片战争后,伴随着社会结构的根本性变化,人们关于男女角色的观念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对传
统的男尊女卑观念进行了猛烈的抨击,这大大促进了女性的觉醒。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女性投身到家庭以
外的社会领域,其自身价值得到了进一步的实现与提高,从而为保障人身与人格的独立提供了现实的经济基础。
关键词:男尊女卑;妇女解放;男女平等
中图分类号:B82-05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7836(2008)04-0009-03
收稿日期:2007-12-20
作者简介:王苏(1980-),女,山东潍坊人,伦理学专业博士研究生,从事中国伦理思想史、伦理学原理研究。
传统社会中,在两性关系上倡导“男尊女卑”、“夫
为妻纲”的伦理道德规范,这使得女性一生都处于卑下
的从属地位。随着近代西方资产阶级“天赋人权”以及
自由、平等、民主思想的传入,中国的妇女解放运动拉
开了序幕,从而使人们的思想得到了进一步的解放,女
性在社会、家庭中的地位也有了一定的提高。新中国
成立后,废除了一切歧视、压迫女性的政治法律制度,
使得女性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家庭等领域获得了
与男性平等的权利,从而恢复了女性的尊严和自由。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女性投身到家庭以外的社
会领域,其自身价值得到了进一步的实现与提高,从而
为保障人身与人格的独立提供了现实的经济基础。
一、传统社会的男尊女卑
《周易·系辞》说:“一阴一阳之谓道。”中国古人惯
以阴阳来说明事物间的对立与统一,如天为阳地为阴,
男为阳女为阴,夫为阳妻为阴,等等。在阴阳的对立统
一中,二者的地位并不平等,而有主从之分,阳尊而阴
卑,故男为尊女为卑,夫为尊妻为卑。
有阴必有阳,无阳不成阴,夫妻的结合乃天经地
义,在父权制家庭,夫妻无平等可言。中国传统家庭与
自然农业耕作的经济形式相联系,由于男子生理上的
某些方面优于女子,便天然地成为以体力为主的农耕
生产的主要承担者。他为家庭提供主要的生产和生活
资料,经济上的优势赋予他在家庭事务中更多的发言
权,能够主宰整个家庭以及家庭成员的命运。妻子在
家庭的生产过程中只从事次要的(如纺织)和辅助性
(如家务)劳动,她的主要生活资料由丈夫提供,必然要
受丈夫的制约。这种天然的性别分工便成为传统家庭
夫妻分工的男耕女织的定式。
传统社会在两性关系上倡导“男尊女卑”、“夫为
妻纲”的伦理道德规范,使得历代女性丧失基本人权而
沦为男性的附庸和奴仆。《仪礼·丧服》云:“父者子之
天也,夫者妻之天也。”表明夫妻地位有天壤之别。妇
女在家庭中处于卑下的地位,具体表现在以下几点。
首先,妇女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绝对服从于丈
夫。在传统家庭中,妇女一般只从事辅助性劳动,经济
上依附于丈夫,加上宗法血缘观念的影响,使得她们完
全丧失了独立性。“夫有再娶之义,女无二适之文。故
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违也。行违神礻氏,
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故事夫如事天,与孝子
事父,忠臣事君同也。”(《女诫》)认为丈夫至尊无上,妻子
只能绝对服从,不能有任何违抗。
其次,夫妻在性关系上是不平等的。女子从小被
“三从四德”所束缚,加之婚姻是以继宗庙、传子孙为目
的的,因而,妻子只是丈夫的性工具和生育的工具,在
性关系上,妻子始终处于从属地位。这表现为女子在
婚前必须保持童贞,否则,就有被休的危险或者终身受
虐待。婚后妻子也必须守贞节,而且强调“从一而终”,
但是,丈夫却可以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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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妻子没有财产的所有权、支配权和继承权,
而只有行使权。妇女嫁后,陪嫁的资财,要归夫家,妻
子没有任何财产,平时妻受人家的赏赐也要交给公婆,
不能有私货、积蓄,不能有私器,也不能把物器私自借
给别人,更不能把家物送给别人,没有独立的财产支配
权,更谈不上继承权了。
最后,传统社会的法律公开剥夺妻子的一切权利,
甚至连家务方面也只是代理丈夫行使管理权,同时法
律保护丈夫至高的特权。明清律规定:“凡妇人犯罪,
除犯奸及死罪收禁外,其余杂犯责付本夫收管。”这里
体现的精神不是对女性的法外施恩,而是承认丈夫对
妻子有监护权。夫为天,夫就是妻的法。从夫妻的法
律责任来看,历代都把夫与尊长视为一类,而把妻与卑
幼视为一类。
二、近代的妇女解放
鸦片战争之后,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伴随着社会结构的根本性变化,人们关于男女角色的
观念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妇女解放的呼声一浪高过
一浪,掀起了一次又一次妇女解放运动的高潮。太平
天国运动、戊戌维新运动、辛亥革命、五四运动都不同
程度地批判了传统的“男尊女卑”观念,大大促进了中
国女性的觉醒。
太平天国运动是中国近代农民阶级发动的反帝反
封建的伟大革命,反封建是其斗争的主要指向。反对
封建的妇女观念,倡导男女平等,提倡妇女解放是其反
封建的主要内容及表现。男女平等是洪秀全指导农民
革命的四大平等思想之一,也是太平天国制定妇女政
策的基本依据。但是,由于历史和自身阶级的局限性,
太平天国的领袖们不可能彻底摆脱封建意识的束缚和
统治,更不可能对传统伦理纲常进行彻底、系统、科学
的批判。农民阶级自身不可能完成妇女解放和男女平
等这一历史使命。
太平天国运动之后的戊戌维新时期,以康有为、梁
启超、谭嗣同为代表的维新派,高举“自由、平等、博爱”
的大旗,以西方资产阶级“天赋人权”为武器,向残害妇
女的封建伦理纲常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推动了中国妇
女解放运动的发展。他们从中西制度和文化的对比中
看到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妇女有受
教育的权利,有参加各种职业活动的自由。维新派希
望中国妇女能够觉醒,将其潜能发挥出来,使国家富
强。为此,维新派为近代妇女思想启蒙做了大量工作,
提出了一系列妇女解放的思想和主张,并从实践上通
过创办女子不缠足组织和兴办女学,推动妇女解放运
动的发展。维新派提出的一系列思想和主张,以及为
此进行的社会实践,为以后特别是辛亥革命和五四时
期的妇女解放运动奠定了思想基础和广泛的社会基
础。但是,他们没有深刻地揭示出妇女受压迫的社会
经济根源,因而没有找到实现妇女解放的正确途径和
出路。
辛亥革命时期,一大批觉醒的新女性冲破家庭的
牢笼走向社会,在投身资产阶级革命的同时,建立了众
多的妇女团体,创办了几十家报刊杂志,有组织、有计
划地进行争取妇女权利的宣传和斗争,成为争取妇女
权利运动的主角。这一时期妇女解放运动主要进行了
以下几方面的斗争:首先,组织妇女团体,积极投身于
革命斗争。其次,创办妇女刊物,广泛宣传妇女解放、
男女平等思想。再次,进行了争取妇女教育权利的斗
争。最后,进行了争取妇女参政权的斗争。辛亥革命
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它提出了男女平权思想,承认女
子享有与男性共同参政的平等权利。这极大地鼓舞了
广大革命妇女,她们积极要求参加革命政权的建设。
辛亥革命时期的妇女解放运动,标志着中国妇女自我
意识的觉醒和对登上政治舞台的渴望。但由于是资产
阶级领导的女权运动,它不可避免地具有历史局限性,
因此,就整个社会而言,女性的地位和价值并没有真正
得到承认。
五四运动揭开了反帝反封建的新篇章。在五四运
动中,先进的知识分子以科学、民主为武器,对几千年
来的封建专制主义和封建礼教进行了猛烈的抨击。这
是近代史上最猛烈的反对封建传统意识的运动,也是
最大的一次思想解放和文化重建运动。因此,反对传
统思想和礼教对妇女的摧残和压迫,争取妇女解放就
成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一个重要内容和组成部分。这
一时期妇女解放运动的理论和实践主要体现在以下几
方面:第一,彻底批判封建礼教,反对封建道德对妇女
的束缚。第二,主张妇女的婚姻自由。第三,经济上寻
求独立。第四,倡导男女教育平等。第五,争取妇女参
与政权。这一时期妇女参政争论的中心问题已不再是
男女天赋人权的平等问题,而是妇女参政的能力与时
机问题。五四新文化运动使男女平等思想观念得到了
进一步的理解和更广泛的传播,但是,由于它未能触及
社会制度的变革,因此,男女平等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实
现。
三、现代的男女平等
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和社会主义新中国的建
立,使得女性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家庭等领域获
得了与男性平等的权利,从而恢复了女性的尊严和自
由。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女性投身到家庭以外
的社会领域,其自身价值得到了进一步的实现与提高,
从而为保障人身与人格的独立提供了现实的经济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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础。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后,提出了彻底的反帝反
封建的民族民主革命纲领,其中包括了革命时期妇女
解放运动的纲领,妇女解放运动发生了历史性的转折。
1922年,党的二大通过了《关于妇女运动的决议》,决议
指出:“妇女解放是要伴随着劳动解放进行的,只有无
产阶级获得了政权,妇女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放。”这
是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关于妇女运动的纲领性文件,标
志着中国妇女解放运动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
新民主主义妇女解放运动阶段。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
时期,随着农民运动和妇女运动的蓬勃发展,封建婚姻
家庭制度受到猛烈抨击,神权、族权、夫权一起动摇起
来。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创建了革
命根据地,在红色政权区域内推行土地改革,实行了一
系列解放妇女、改革婚姻家庭制度的举措。妇女与男
子一样分得土地,获得了财产所有权和继承权,从而打
破了男尊女卑的封建传统。抗日战争时期,妇女解放
运动得到了很大发展,形成了中国妇女运动史上又一
个高涨时期。在争取民族解放的斗争中,妇女的自身
素质和社会地位大大提高。解放战争时期的妇女解放
运动,是抗日战争时期妇女解放运动的全面继续。
1949年3月召开的中国妇女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是
中国妇女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全国规模的盛大会议,它
标志着中国妇女经过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三十年的艰
苦斗争之后,实现了前所未有的大团结。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标志着中国共产党
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了胜利,也标志着中国妇
女解放运动取得了阶段性胜利。1950年颁布的《中华
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规定了男女平等、婚姻自由、一夫
一妻制为我国婚姻家庭关系的基本原则,从根本上废
除了男尊女卑、包办强迫、漠视女性利益的封建婚姻家
庭制度,确立了婚姻家庭领域男女平等、夫妻平等的法
律地位。经过50年的不懈努力,中国妇女的解放事业
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具体体现在以下几方面:第
一,在劳动就业方面,妇女广泛就业,经济上有了自主
权。经济的自主为妇女解放创造了坚实的物质保障,
提高了妇女在家庭中的经济地位。第二,在教育方面,
妇女的文化素质有了很大提高。女性文化素质的提高
使女性社会地位、家庭地位也有所提升。第三,在婚姻
家庭方面,女性有了婚姻自主权,具有了自己的独立人
格。新中国婚姻法的颁布,男女平等政策的实施,促使
夫权制逐渐瓦解,男尊女卑观念也得以纠正,女性在家
庭中的地位被逐渐承认。第四,在参政议政方面,党和
政府努力创造妇女参政议政的良好条件和环境,中国
妇女的参政能力不断提高,参政领域不断拓宽。女性
参政是妇女在政治上获得解放的一个重要方面,显示
了妇女解放的巨大历史进步。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工业的发展,对劳动力
需求的增长,促使女性进入劳动力市场。女性投身到
家庭以外的社会领域,参加工作,参与交往,重新获得
为家庭作出经济贡献的机会,自身价值也得到相应的
提高。女性的广泛就业和经济独立,为保障她们人身
和人格的独立提供了现实的经济基础。随着女性社
会、经济地位的提高,中国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也有显
著提高,家庭权力结构趋于平衡,男女两性在家庭中的
地位趋于平等。妻子摆脱了对丈夫的依附,具有了自
己的独立人格,她们作为家庭的主人,与男性共同拥有
家庭财产,共同协商、决策家庭事务,在事业上相互支
持和鼓励,共同提高、共同进步。她们不但拥有家庭权
利,而且承担一定的家庭义务,与丈夫共同抚养后代、
赡养老人,共同承担家务劳动。夫妻之间实现了人身、
人格上的平等与权利、义务的平等,彻底改变了传统家
庭中夫主妻从的封建伦理秩序。家庭不再是女性受奴
役、受屈辱的地方,而是变成了女性实现自身价值的重
要场所。
ChangesinGenderRelationsandEthicalReview
WANGSu
(CollegeofHumanities,SoutheastUniversity,Nanjing211189,China)
Abstract:Thetraditionaladvocacyoftheethicalvalueof“thesuperiorityofmaleandtheinferiorityoffemale”and“thesuperiorityof
husbandoverhiswife”madethefemale’slifeinasubordinateposition1AftertheOpiumWar,alongwiththefundamentalchangesinsocial
structure,people’sconceptoftheroleofmenandwomenhasundergoneagreatchange,andthetraditionalpatriarchalsocialsystemwasvery
muchunderattack,whichcontributedgreatlytotheawakeningoffeminism1Withthecontinuousdeepeningofreformandopeningpolicy,
womenbegantoworkoutside,andtheirpersonalvaluehasbeenrealizedandimproved1Thishassafeguardedtheeconomicfoundationfortheir
personalityindependence1
Keywords:superiorityofmaleandtheinferiorityoffemale;emancipationoffemale;genderequality
(责任编辑:郑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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