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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租来的房子
2013-12-21 | 阅:  转:  |  分享 
  


那些租来的房子

2013-12-20来源:大众日报



□陈梦扬



平生第一次租房子住是我初中时,租的是我家邻居的房子,120块一个月。一楼靠街的两间房打通为一体,塞满我家的全部家当,像个臃肿的孕妇。人走路时都是蹒跚的,要踮着脚从一堆杂物中寻找缝隙。

没办法,那年暑假,爸妈决定对我家大装修。用我妈充满豪情的话说,就是“从里到外换新颜”,可怜我要忍受三个多月没有电视看,真是生不如死。

房东是一对很吝啬的老夫妻。从不开灯,不看电视,每晚点根蜡烛照明;老头一个人走在街上,看到路边别人扔的木头,就偷偷抱回来几根,他们家还在用原始的大灶做饭;我洗碗时多放了一会儿水,老太太就指责我“不懂得过日子”,老头儿则在一边阴暗地劈着柴……我数次问我妈为啥搬到这里,我妈叹口气:“只有这里离咱家最近,房间最大,能塞下咱家这么多破烂。”

爸妈天天在家监督装修,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写完作业,备感孤独。于是把我爸所有的书,包括他建筑专业的书都翻出来,认真阅读了一番,并差点萌发了当一个建筑师的理想。看完书,天还大亮,我就上街找死党溜达一圈,进食两根冰棒,又在她家蹭了一会儿动画片看;回家后,已是夜晚,爸妈早就累得呼呼大睡,做好的饭用报纸盖着。我默默吃完饭,把碗推到一边,开始发呆,回味下午看的动画片,面前还假模假式地放一本书。一转眼就到了12点。我上床睡觉,刚躺下,突然一只蛐蛐跳到我的嘴上,我差点一口咽下去。哆哆嗦嗦叫醒我爸,他疲惫地拿起自己的大皮鞋“啪”一下,又转身回去睡了。我则一个人看着地上蛐蛐的尸体发呆。突然,“咔嚓”,一块墙皮又掉到了我的头上。

三个月的漫长时光终于过去了。回到家里,我没有对客厅巨大而晃眼的水晶吊灯表现出任何惊叹,而是对着墙角那陪了我12年的24寸黑白电视热泪纵横。



第二次租房子住,是大学门口的腐败巷,一个朝东的小房间,大约10平方米,350块一个月。沿着墙根大跨步走三下就丈量完了。一张床,比我的身体稍大些;一个颤巍巍缺了条腿快要倒掉的巴掌大的小桌子;一个洗澡间,热水器里面的水总是烧30分钟还不热,第31分钟,你会突然闻到一股塑料烧焦的味道。

太痛苦了,但我要准备9月份的司法考试,而学校暑假又不开门。看到大家都不回家,在校门口租房复习考试,我觉得自己如果回家简直是影响学习,并且十分罪恶的一件事。

那时,腐败巷里多数房东还是农民,虽然户口成了城里人,但身上还保留着农民的淳朴。房东之间也是有竞争的,我们房东大妈的宣传口号是:住进来就成了一家人。房东大妈体型剽悍,性格豪爽。每天义务帮你打两壶热水。所以她家的小楼里总是住得满满的。

这样住了大概一个星期,一天晚上,我听到对门住的男生在哭,打开门一问,他被入室盗窃了。他早上出去上了个自习,下午回来发现自己的笔记本,还有忘在床上的手机都没了。我们提出报警,房东大妈闪烁其词了一下,微笑着摆摆手拒绝道:这里住的人多且杂,你莫要影响我的生意。

此时,一个善良的学姐和她老公要去外地,我涎着脸皮问她可不可以把房子借我住一个月,她爽快地答应了。我内心感动异常,下午立刻收拾东西走人。



第三次租房子住,是在大理。通过喜欢的作家的博客找到了房主,租了那个四处透风,啥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但是空间足够大,在山上的房子,一月才八十块钱。我租了半个月,房东也不恼火,牵着他的大狗金花,收了钱就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房间里发呆。

这房子,大,空。但是特别浪漫。太阳从四面玻璃中透进来,使得房子像一个大玻璃杯。我整日坐在这个玻璃杯中,跟着太阳向日葵般转。整天就是发呆,或者出门逗弄金花。这狗名字很温柔,性情很暴力。见了帅哥就过去蹭,遇到美女就拉个脸。见了猪肝立刻扑上去,一口吞下,连嚼都不嚼。



时至今日,我只租过这三处房子。对了,还有一个租来的房子,是本人的身体。它守着我的心灵,使我保护自我的完整;守着我的秘密,使我保存一份自享的生命内容。心灵是躲避世间风雨的伞,是洗刷自己和使灵魂净化的忏悔室,是重温人生的唯一空间,是自己的梦之乡……这房子很争气,时至今日,它还保护着我内心的完整,我很感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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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苦夏2012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