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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录
2014-03-05 | 阅:  转:  |  分享 
  
幽冥录(一)

硕县下有眩潭,以视之眩人眼,因以为名。傍有田陂,昔有人,船行过此陂,见一大蛟死在陂上,不得下。无何,见一人长壮乌衣立于岸侧,语行人云:“昨下陂不过而死。可以报眩潭。”行人曰:“眩潭无人,何可报?”乌衣人曰:“但至潭,便大言之。”行人如其旨。须臾,潭中有号泣声。

晋元熙中,桂阳郡有一老翁。常以钓为业。后清晨出钓,遇大鱼食饵,掣纶甚急,船、人奄然俱没。家人寻翁于钓所,见老翁及鱼并死,为钓纶所缠。鱼腹下有丹字,文曰:“我闻曾潭乐,故纵担潭来。碟死弊老翁,持钓数见欺。好食赤鲤,今日得汝为。”

太元年中,临海有巫李,不知所由来。能卜相作符水,治病多愈,亦礼佛读经。语人曰:“明年天下当大疫,此境尤剧。又二纪之后,此邦则宁。西北大郡,僵尸横路。”时汝南周叔道罢临海令,权停家,直云:“周令今去,宜南行,必当暴死。”便指北山曰:“后二十日,此山之下应有异□者事彰也。”后十余日,大石夜颓落百丈,碎磕若雷。庾指为临海太守,过之,周设馔作伎。至夜,庾还舫口。天晓,庾自披屏风,呼叔道:“何痴不起。”左右抚看,气绝久矣。到明年,县内病死者数千。

徐琦每见一女子姿色甚美,便解臂上银铃赠之。

董卓信巫,军中常有巫都言祷求福利。言从卓求布,仓卒无布,有手巾,言曰:“可用耳。”取笔便书巾上,如作两口,一口大、一口小,相累以举,谓卓曰:“慎此也!”卓后为吕布所杀,后人则知咒吕布也。

淮南牛渚津,水极深,无可算计。人见一金牛,形甚瑰壮,以金为锁绊。

耒阳县东北有芦塘,淹地八顷,其深不测。中有大鱼,常至五日一跃,奋出水,大可三围,其状异常。每跃出水,则小鱼奔进,随水上岸,不可胜计。

某郡张甲者,与司徒蔡谟有亲,侨住谟家。暂停数宿,过期不返。谟昼眠,梦甲云:“暂行忽得暴病,患心腹痛,胀满不得吐下,某时死。”主人殡殓,谟悲涕相对,又云:“我病名乾霍乱,自可治。但人莫知其药,故今死耳。”谟曰:“何以治之?”甲曰:“取□□生断去脚,吞之则愈。”谟觉,使人往甲所验之,果死。问主人,病时日皆与梦符。后有乾霍乱,试用辄差。

会稽施子然,有一人身著练单衣合,直造席,捧手与子然语。子然问其姓名,即答曰:“仆姓卢名钩,家在坛,边临水。”复经半旬中,其作人掘田塍西沟边故屋,忽见大顷满中蝼蛄,将近斗许,而有数头极壮,一个弥大。子然至是始悟曰:“近日客称卢钩,反音则蝼蛄。家在坛,即西坎也。”悉灌以沸汤,自是遂绝。

晋司空郗方回葬妇于禹山,使会稽郡吏□史泽治墓,多平夷生坟,复□处构制甚伟,器物殊盛。冢发,闻鼓角声,自是每如此。

元嘉初,散骑刘隽家在丹阳郡。后常闲居,而天大□雨,见门前有三小儿,皆可六七岁,相率狡狯而并不沾濡。隽疑非人,俄见其争一瓠壶,子隽引弹弹之,正中壶,霍然不见。隽出问,人前得一壶而泣曰:“此是小儿物,不知何由在此。”隽具说之。

清河崔茂伯女结婚裴氏,刻期未至,女暮已提一金罂受一升许,径到裴床前立,以罂赠裴。

顾长康在江陵爱一女子。还家,长康思之不已,乃画作女形,簪著壁上,簪处正刺心。女行十里,忽心痛如刺,不能进。

余杭人沈纵,素贫。与父同入山,还,未至家,见一人,左右导从四百许,前车辎重,马鞭夹道,卤簿如二千石。遥见纵父子,便唤住,就纵手中燃火。纵因问是何贵人,答曰:“斗山王,在余杭县南。”纵知是神,叩头云:“愿见助。”遂去。后入山,得一玉枕,纵从此如意。

桓玄既肆无君之心,使御史害太傅□道子於安城。玄在南州,忽见一平上帻人持马鞭,通云:“蒋侯来。”玄惊愕然,便见阶下奴子御车,见一士大夫,自云是蒋子文,君何以害太傅,与为伯仲。顾视之间,便不复见。

广陵韩晷字兴彦,陈敏反时,与敏弟恢战于寻阳,还,当下马,觉鞭重,见有录锦橐,中有短卷书著鞘,皆不知所从来。开视之,故纸佛神咒经。

成彪兄丧,哀悼情气,昼夜哭泣。后钓于泽,经所其饮处,释纶悲感。有大鱼跳大船中,俯视诸小鱼,彪仰天号恸,亻免而见之,悉放小鱼,大者便跳出船去。夜见兄来共语,提二十罂酒、一盘梨,就之引酌相劝。

襄阳城南有秦民墓,为性至孝。亲殁,泣血三年,人有为其□蓼莪诗者,民闻其义,涕泗不自胜。

孙权时,南方遣吏献簪。吏过宫亭湖卢山君庙,请福。下教于巫,求吏簪。吏叩头曰:“簪献天子,必乞哀念。”神云:“临入石头,当相还。”吏遂去。达石头,有三尺鲤鱼跳入船,吏破腹得之。

安闻者,安成之俗师也,善于幻术。时王凝之为江州,向王当行,阳为王刷头,簪荷叶以为帽,与王著。当时亦不觉帽之有异。列坐之后,荷叶乃见,举座惊骇,王乃知之。

晋朱黄祖奉亲至孝,母病笃,夜祷于天。天汉开,时有一老公将小儿持箱自通,即以两丸药赐母,服之患顿消,因以停宿。夜中厅事上有五色气际天,琴歌清好。祖往视之,坐斗帐里,四角及顶上各有一大珠,形如鹅子,□彩炫耀。

晋太康元年,余杭人姓王,失其名,往上舍,过庙乞福。既去,已行五六里,忘履。未及取,一白衣人持履后至,云官使还君,化为鹄,飞入田中。

石勒问佛图澄:“刘曜可扌金,兆可见否?”澄令童子斋七日,取麻油掌中研之,燎旃檀而咒。有顷,举手向童子掌内,晃然有异,澄问有所见否,曰:“惟见一军人,长大白皙,有异望,以朱丝缚其肘。”澄曰:“此即曜也。”其年果生扌金曜。

刘松在家,忽见一鬼,杖剑斫之。鬼走,松起逐,见鬼在高山岩石上卧,仍往逼突,群鬼争走,遗置药杵臼。及取余药回,将还家,为人合药时,临熟取,一经此臼者无不效验。

广陵有冢,相传汉江都王逮之墓也。常有村人行过,见地有数十具磨,取一具持归,暮即叩门,求磨甚急,旦送著故处。

平都县有南陂,上有冢,行人于陂取得鲤。道逢冢中人来,云:“何故取吾鱼!”夺著车上而去。

始兴云水源有汤泉,每至霜雪,其上蒸气高数十丈,泉山常有细赤鱼出游,莫有获者。

巴北县金罔以上卅里,名黄金濑。古有钓于潭,获一金锁,引之满一船。金牛出声儿,奔壮奋跃还潭,锁久乃尽。钓人力砟得数尺,故潭濑取名。

桓玄在南郡国第居时,出诣殷荆州。于鹄穴逢一老公,骑青牛,形色瑰异。桓即以所乘马易牛。乘至零陵,驶非常,因息驾次,牛乃竟入水不出。桓遣觇守终月,绝踪也。

元嘉中,益州刺史吉翰迁为南徐州。先于蜀中载一青牛下,常自乘之,恒于目前养视。翰遘疾多日,牛亦不肯食。及亡,牛流涕滂沱。吉氏丧未还都,先遣驱牛回宅,牛不肯行,人知其异,即止。待丧既下船,便随去。

幽冥录(二)

桓冲镇江陵,正会夕,当烹牛。牛忽熟视帐下都督甚久,目中泣下。都督祝之曰:“汝若能向我跪者,当启活也。”牛应声而拜,众甚异之。都督复谓曰:“汝若遍拜众人者,真往。”牛涕殒如雨,遂拜不止。值冲醉,不得启,遂杀牛。冲醉止,得启,冲闻之叹息,召督痛加鞭罚。

护军琅琊王华有一牛,甚快,常乘之。齿已长,华后梦牛语之曰:“衰老不复堪苦。载二人尚可,过此必死。”华谓偶尔梦,与三人同醉载还府,牛果死。

曲阿虞眩所居宅内有一皂树,大小围高十余丈,枝条扶疏,荫覆数家,诸鸟依其上。眩令奴斫上枝,因坠殆死,空中有骂詈者,言“虞眩,汝何意伐家居”,便以瓦石推掷,大小并委顿如屯,一年便消灭。

殷仲宗以隆安初入蜀,为毛璩参军。至涪,夜群暮宿在亭屋中,忽有一鬼,体上皆毛,于窗棂中执仲宗臂。仲宗大呼,左右来救之,鬼乃去。

石虎时,太极殿图贤人之象,头缩入肩中。

义兴周起出为谢每司马,在江陵。妻许氏在家,夜遥见屋里白光,一死人头在地,血流甚。大惊怪,即便失去。后起被法。

太原王仲德,年老。少时遭乱避胡贼,绝粒三日。草中卧,忽有人抉其头,呼云“可起陷枣”。王便寤,瞥见一小儿长四尺,即隐,乃有一囊乾枣在前,啖之小有气力,便起。

河南人赵良,与其乡人诸生之长安。至新安界,遇霖雨粮乏,相谓曰:“饥那得美食邪!”应时羹饭具备,有人声,语云:“进疏食。”众取啖之,各得饱。

谢安、石当桓温之世,恒惧不全。夜忽梦乘桓车,行十六里,见白鸡而止,不得复前。莫有解此梦者。及温后代居宰相,历十六年,得疾,安方悟云:“十六里者,十六年。见鸡住者,今太岁在西。吾病殆将不起乎。”少日而卒。

蔡廓作豫章郡,未发,大儿始迎妇在路,次儿欲妇度舡,衣挂舡头,遂堕水,即没。徐羡之作扬州,登敕两岸,厚赏渔人及昆,命其寻觅,至二更不得。妇哀泣之间,仿佛如梦闻而告之曰:“吾今在卿舡下。”以告婢,婢白之。令水工没觅,果见尸坐在舡下。初出水,颜色如平生。

宫亭湖边傍右间有石数枚,形圆若镜,明可鉴人,谓之“石镜”。后人过,以火燎一枚,其人眼遂失明。

晋义熙中,羌主姚略坏洛阳沟取砖,得一双雄鹅,并金色,交颈长鸣,声达九皋。

楚文王少时好猎,有人献一鹰,文王见之,爪距神爽。殊绝常鹰,故为猎于云梦。置网布野,烟烧涨天,毛群羽族,争噬竞搏。此鹰轩颈瞪目,远视云际,无搏噬之志。王曰:“吾鹰所获以百数,汝鹰曾无奋意,将欺余耶?”献者曰:“若效于雉兔,臣岂敢献。”俄而云际有一物,凝翔鲜白,不辨其形,鹰便竦翮而升,矗若飞电,须臾羽堕如雪,血下如雨,有大鸟堕地,度其两翅,广数十里,两口边有黄,人莫能识。时有博物君子曰:“此大鹏雏也。”文王乃重赏之。

项县民姚牛,年十余,父为乡人所杀。牛卖衣市刀,图欲报仇。后手刃之于众中。吏捕得,官长深矜孝节,为推迁其事,会赦得免。后令出猎,逐鹿入草,草右有深井数处,马将趋之,忽见一老举杖击马,马惊避,不得及鹿。令怒引弓将射之,老曰:“此中有井,恐君堕耳。”令曰:“汝为何人?”老跪曰:“民姚牛父也。感君活牛,故来谢恩。”因灭不见。令感,在官数年,多惠于民。

桂阳罗君章,二十许,都未有意学问。常昼寝,梦得一鸟卵,五色杂光,不似人间物。梦中因取吞之,于是渐有志向,遂更勤学,读九经,以清才闻。

句华人至东海野还,暮不至门,见路傍有小屋,灯火相应。投寄宿,有一小女不欲与丈夫共宿,呼邻家女自伴,夜去弹琴箜篌。至晓,此人射去,问其姓字,女不答,弹弦而歌曰:“连绵葛上帘,一缓复一ㄌ。欲知我姓名,姓陈名阿登。”

乐安县事故经荒乱,人民饥死,枯体填地。每至天阴将雨,辄吟呻叹声,聒耳如蛙。

建德民卢敬如厕,有一人授手内草与之,不睹其形,如此非一遇。后至厕,久无送者,但闻户外斫声。窥之,正见死奴与死婢争先进草,奴适在前,婢便于后挝之,由此辄两相击。食顷,敬欲出,婢、奴阵势方未已,乃厉声叱之,奄如火灭,自是遂绝。

桓大司马镇赭圻时,有何参军,晨出,行于田野中,溺死人髑髅上。还,昼寝,梦一妇人语云:“君佳人,何以见秽污!暮当令知之。”是时有暴虎,人无敢行及夜出者。何常穴壁作溺穴,其夜趋穴欲溺,虎来咬断阴茎,即死。

晋孝武帝母李太后,本贱人,简文无子,曾遍令善相者相宫人,李太后给皂役,不豫。为相者指之:“此当生贵子,而有虎厄。”帝因幸之,生孝武。及会稽王道子既登尊位,服相者之验,而怪有虎害,且生所未见。乃令人画作虎象以厌之,因以手抚欲打虎戏,便患手肿痛,遂以疾崩。

海中有金台,出水百丈,结构巧丽,穷尽神工。横光岩渚,竦曜星汉。其内有金几雕文备制,上有百味之食。

王伯阳亡,其子营墓,得三漆棺,移置南冈。夜梦鲁肃嗔云:“当杀汝父。”寻复梦见伯阳公、鲁肃与弟争墓。后于坐褥上见数升血,疑鲁肃杀之故也。墓今在长广桥东一里。

寻阳参军梦一妇人前跪,自称:“先葬近水,沦没。诚能见救,虽不能富贵,可令君薄免祸。”参军答曰:“何以为志?”妇人曰:“君见渚边上有银钗,即我也。”参军明旦觅,果见一毁坟,其上有钗。移置高燥处。却十余日,参军行至东桥,牛奔直趣水,垂堕,忽转正,得无恙也。

有人相羊叔子父墓有帝王之气,叔子于是乃自掘断墓。后相者又云“此墓犹当出折臂三公”。叔子止骑乘,及为襄阳县督,盘马落地,遂折臂。

幽冥录(三)

淮南郡有物夜髡人发。太守朱诞曰:“吾知之矣。”多置<黍离>以涂壁。夕有数蝙蝠,大如鸡,集其上,不得去。杀之乃绝,屋檐下已有数百人头髻。

晋孝武帝于殿北窗下清暑,忽见一人著白夹黄绿单衣,举身沾湿,自称“华林池水中之神,名曰淋岑。君若善见待,当相福”。时帝饮已醉,取所佩刀掷之,刀空过无碍。神忿曰:“不以佳事垂接当令知已而。”居少时,暴崩。皆呼此是为祸也。

谯郡胡馥之娶李氏,十余年无子而妇卒,哭之恸:“汝竟无遗体,怨酷何深。”妇忽然起坐,曰:“感君痛悼,我不即朽,君可暝。后见就如平生,当为君生一男。”语毕还卧,馥之如言,不取灯烛,暗而就之,复曰:“亡人亦无生理,可别作屋见置。瞻视满十月,然后殡尔。”未几,觉妇身微暖,如未亡,既及十月,果生一男,男名灵产。

海陵民黄寻父家贫。常大风雨,散钱飞至其家,拾而得之。寻后巨富,钱至数千万,遂擅名于江表。

苻坚时有射师,经嵩山,望见松树有一双白鸟,似鹊而大。至树下,又见一蛇,长五尺许,上树取鸟。未至鸟一丈,鸟便欲飞,蛇张口翕之,鸟不得去。缤纷一食顷,鸟转欲困。射师引弩射三矢,蛇陨而鸟得去,于百余步山边整理毛羽。须臾,云晦雷发,惊耳骇目,射师惊慑,不得旋踵。而鸟徘徊其上,毛落纷纷,似相援。如此数阵,云电息灭,射师得免,已而鸟亦高飞。

山阴县九侯神山上有灵坛,坛前有古井,常无水。及请告神,即水涌出,供用足乃复渐止。

巴北县有巫师舒礼,晋永昌元年病死复活。云死时土地神将送诣太山,入过礼舍门前,土地神问吏:“此是何等舍?”门吏曰:“道人舍。”从人指巫师为道人也。土地神曰:“是人亦是道人。”便以相付。礼入门,见数千屋皆县竹帘,自然床榻,男女异处。有诵经者、唱偈者,自然饮食,快乐不可言。礼文书名已至太山门,而身又不到惟人。土地神云,道见数千间瓦屋,即问吏言道人,即以付之,于是遣神即录取。礼观未遍,见有一人八手四眼,捉金杵,遂欲撞之,便怖走,还出门,神已在门迎捉。太山府君问礼云:“卿在世间皆何所为?”礼曰:“事三万六千神,为人解除,祠祀或杀牛犊猪羊鸡鸭。”府君曰:“汝罪应上热熬。”便牵著熬所,见一物牛头人身,捉铁叉,叉礼著熬上,宛转身体,身体焦烂,求死不死,一宿二日。府君问主者:“礼寿命应尽,为顿夺其命?”校录藉,余算八年,乃命将录求牛头复以铁叉叉著熬边。府君曰:“令遣卿归,终其余算,勿复杀生淫祠。”礼乃还活,不复为巫师。

弘农徐俭家有一远来客寄宿,有马一匹,中夜惊跳,客不安,骑马而去。一物长丈余,来逐马后,客射之,闻如中木声。明日寻昨路,见箭著一碓棚上。

武昌阳新县北山上有望夫石,若人立者。传云,昔有贞女,其夫从役,走赴国难,携弱子饯送此山,立望而死,形化为石。

宋高祖永初中,张春为武昌太守时,人有嫁女,未及升车,忽便失性,出门殴击人乘,云已不乐嫁俗人。巫云是邪魅,乃将女,巫江际击鼓,以术祝治疗。春以为诓惑百姓,制期须得妖魅。后有一青蛇来到巫所,即以大钉钉头。至日中,复见大龟从江来伏前,更以赤朱书背作符,更遣入江,至暮,有大鼍从江中出,乍沉乍浮,向鼍随后催逼。鼍自忽冒死先来入慢与女辞诀,女痛哭云“失其好”,因自此渐差。或问巫曰:“三魅者归于何物?”巫云:“蛇是传通,鼍是媒人,龟是其对。”所获二物悉示春,春始知灵验。

汉明帝永平五年,剡县刘晨(一作晟)、阮肇共入天台山取谷皮,迷不得返。经十余日,粮食乏尽,饥馁殆死。遥望山上有一桃树,大有子实,而绝岩邃涧,了无登路,攀葛乃得至,啖数枚而饥止体充,复下山持杯取水,欲盥漱,见芜菁叶从山眼流出,甚鲜新,复一杯流出,有胡麻糁。相谓曰:“此去人径不远。”度出一大,边有二女子,姿质妙,绝见二人持杯出,便笑曰:“刘阮二郎捉向所流杯来。”晨、肇既不识之,二女便呼其姓,如与有旧,相见忻喜。问来何晚,即因要还家,家筒瓦屋,南壁及东壁下各有一大床,皆施绛罗帐,角县铃上金银交错,床头各十侍婢,便敕云:“刘、阮二郎经涉山阻,向西得琼实,犹尚虚弊,可速作食。”有胡麻饭、山羊脯甚美,食毕行酒,有群女来,各持三五桃子,笑而言:“贺女婿来”。酒甘作乐,刘阮忻怖交并。至暮,令各就一帐宿,女往就之,言声清婉,令人忘忧。至十日后,欲求还去,女云:“君已来此,乃宿福所招,与仙女交接,流俗何所乐哉。”遂住半年,天气常如二三月。晨、肇求归不已。女仍仙主,女子有三十人集会奏乐,共送刘阮,指示还路。既出,亲旧零落,邑屋全异,无复相识,问得七世孙,传闻上世入山,迷不得归。

文翁常顾断大树处,去地一丈八尺。翁先祝曰:“吾若得二千石,斧当著此处。”因掷之,中口一丈八尺处,后果为郡。

晋兖州刺史沛国宋处宗,尝买得一长鸣鸡,爱养甚至,栖笼窗间,鸡遂作人语,与宗谈玄,极有言致,终日不辍,处宗因此玄功大进。

河东贾弼,小名盐儿,甚谙究世谱。义熙中,为琅琊府参军,夜梦有一人大鼻而瘗、<黑包>甚多、间目,请之曰:“爱君之貌,欲易头,可乎?”乃于梦中许易。明朝起,自不觉,而人悉惊走。琅琊王大惊,遣传教呼视。弼到,琅琊遥见,起还内。弼取镜自看,方知怪异。因还家,家人悉惊入内,妇女走藏。弼坐自陈设,良久并遣人至府检问,方信。后能半面啼,半面笑,两手各捉一笔俱书,辞意皆美,此为异也,余并与人同。

襄邑县南有濑乡老子庙,庙中有九井,洁斋,入汲一井,余八井水并动。

王丞相见郭景纯,请为一卦,卦成,郭意甚恶,云:“有震厄。公能命驾,西出数里,得一柏树,截如公长,置常寝处,灾可消也。”王从之,数日果震,柏木粉碎。

吴兴戴眇家僮客姓王,有少妇美色,而眇中弟恒往就之,客私怀忿怒,具以白眇,曰:“中郎作此,甚为无理,愿尊敕语。”眇以问弟,弟大骂曰:“何缘有此,必是妖鬼。”敕令格杀。客初犹不敢,约属分明。后来闭户,欲缚之,便变成大狸,从窗中跳出。

董仲舒下帷独咏,有客来诘,语遂移日,舒知其非常客。又云天欲雨,仲舒因此戏之曰:“巢居知风,穴居知雨。卿非狸,则是鼷鼠。”客闻此言,色动形坏,化成狐狸而去。

吴北寺终祚道人卧斋中,鼠从坎地出,言终祚,后数日必当死。终祚呼奴令买犬,鼠云:亦不畏此也,但令犬入此户,必死。须臾犬至,果然。终祚乃下声,语其奴曰:“明日入市,雇十担水来。”鼠便已逆知之,云:“止欲水浇取我,我穴周流,无所不至。”竟日浇灌,了无所获。密令奴吏借三十余人,鼠云:“吾上屋居,奈我何!”至时处在屋上,奴各围鼠,云:“阿周盗二十万钱。”开库,实如所言也,奴亦叛去。终祚尝为商贾,闭其户而谓鼠曰:“汝正欲使我富耳。今远行,勤守吾房中勿令有所零失也。”时桓玄在南州,禁杀牛甚急,终祚载数万,窃买牛皮,还东货之,得二十万。还室牢闭,一无所失,鼠亦绝,后遂富积。

曲阿有一人,忘姓名,从京还,逼暮不得至家,遇雨,宿废屋中。雨止月朗,遥见一女子求止屋檐下,便有恐难之音,仍解腰中卷绳,悬屋梁自缢。又觉屋檐上有如牵绳者,此人密以刀断卷绳,又斫屋上,见一鬼西走。向曙,女气方苏,能语,云家在村,因母责之求死。此人归向女父母说其事。或是天运使然,因以女嫁为妻。

义熙中,江乘聂湖忽有一板,广数尺、长二丈余,恒停在此洲。采菱及捕鱼者资此以自济。后有数人共乘板入湖,试以刀斫,即有血出,板仍没,数人溺死。

嵩高山北有大穴,晋时有人误堕穴中,见二人围棋,下有一杯,自饮,亦与堕者。饮竟,气力十倍。棋者曰:“汝欲停此否?”堕者曰:“不愿停。”棋者曰:“从西行,有大井,其中有蛟龙,但投身入井,自当去。若饿,取井中物食之。”堕者如言,又半年乃出蜀中。因入洛,问张华,华曰:“此仙馆也。所饮者玉浆也,所食龙肉石髓。”

阮瞻素秉无鬼论,世莫能难,每自谓理足,可以正幽明。忽一鬼通姓名,作客诣之,寒温毕,聊谈名理,客甚有才辨。与言良久,及鬼神事,反覆甚善,鬼遂屈,乃作色曰:“鬼神古今圣贤所共传,君何独言无邪?即仆便是鬼。”遂变为异形,须臾消灭。阮嘿然,意色大恶,年余病卒。

吴兴徐长夙与鲍南海神有神明之交,欲授以秘术。先谓徐宜有纳誓,徐誓以不仕,于是受。常见八大神在侧,能知来见往,才识日异,县乡翁然有美谈,欲用为县主簿,徐心悦之。八神一朝不见其七,余一人倨傲不如常,徐问其故,答云:“君违誓,不复相为。使身一人留卫耳。”徐乃还,遂退。

王辅嗣注易,辄笑郑玄为儒,云老奴无意于时。夜分忽闻外阁有著履声,须臾进,云郑玄责之曰,君年少,何以辄穿凿文句,而妄说诋老子。极有忿色,言竟便退。辅嗣心生异恶,少时遇病而卒。

河南阳起,字圣卿,少病疟,逃于社中,得素书卷,遣效百鬼法,所效辄效。为日南太守,母至厕上,见鬼头长数尺,以告圣卿,曰:“此肃霜之神。”效之出来,变形如奴,送书京师,朝发暮返,作使当千人之力。

幽冥录(五)

晋太元中,高衡为魏郡太守,戍石头。其孙雅之在厩中,云有神来降,自称“白头公”,拄杖光耀照屋,与雅之轻举宵行。暮至京口,晨已来还。后雅之父子为桓玄所灭。

侯官县常有ト下神,岁终,诸吏杀牛祀之。沛郡武曾作令断之。经一年,曾迁作建威参军。当去,神夜来问曾:“何以不还食?”声色极恶,甚相谴责。诸吏便于道中买牛共谢之,此神乃去。

南康宫亭庙殊有神验。晋孝武世,有一沙门至庙,神像见之,泪出交流,因标姓字,则昔友也。自说:“我罪深,能见济脱不?”沙门即为斋戒诵经,语曰:“我欲见卿真形。”神云:“禀形甚丑,不可出也。”沙门苦请,遂化为蛇身,长数丈垂头梁上,一心听经,目中血出。至七日七夜,蛇死,庙亦歇绝。

安侯世高者,安息国王子,与大张者共出家学道。舍卫城,值主不称大长者子辄恚,世高恒呵戒之。周旋二十八年,云当至广州。值乱,有一人逢高,唾手拔刀,曰:“真得汝矣!”高大笑,曰:“我宿命负对,故远来相偿。”遂杀之。有一少年云:“此远国异人,而能作吾国言,受害无难色,将是神人乎?”众皆骇笑。世高神识还生安息国,复为王作子,名世高。以年二十,复辞王学道。十年数,语同学云:“当诣会稽毕对过庐山,访知识。”遂过广州,见年少尚在,径投其家,与说昔事,大欣喜,便随至会稽。过嵇由庙,呼神共语,庙神蟒形,身长数丈,泪出,世高向之语,蟒形便去,世高亦还舡。有一少年上舡,长跪前,受咒愿,因遂不见。广州客曰:“向少年即庙神,得离恶形矣。”云庙神即是宿长者子,后庙祝闻有鼻气,见大蟒死,庙从此神歇。前至会稽,入市门,值有相打者,误中世高头,即卒。广州客遂事佛精进。

晋元帝世有甲者,衣冠族姓,暴病亡,见人将上天诣司命,司命更推校,算历未尽,不应枉召,主者发遣,令还。甲尤脚痛不能行,无缘得归,主者数人共愁,相谓曰:“甲若卒以脚痛不能归,我等坐枉人之罪。”遂相率具白司命,司命思之良久,曰:“适新召胡人康乙者,在西门外,此人当遂死。其脚甚健,易之,彼此无损。”主者承敕去,将易之,胡形体甚丑,脚殊可恶,甲终不肯。主者曰:“君若不易,便长留此耳。”不获已,遂听之。主者令二人并闭目,倏忽二人却已各易矣,即遣之,豁然复生。具为家人说,发视,果是胡脚,丛毛连结,且胡臭。甲本士,爱玩手足,而忽得此,子不欲见,虽获更活,每惆怅,殆欲如死。旁人见识此胡者,死犹未殡,家近在笳子浦。甲亲往视胡尸,果见其脚著胡体。正当殡敛,对之泣。胡儿并有至性,每节朔,儿并悲思,驰往抱甲脚号兆。忽行路相逢,便攀援啼哭。为此每出入,恒令人守门,以防胡子,终身憎秽,未常误视,虽三伏盛暑,必复重表,无暂露也。

晋有干庆者,无疾而终。时有术士吴猛语庆之子曰:“干侯算未穷,我试为请命,未可殡殓。”尸卧静舍,唯心下稍暖。居七日,猛凌晨至,以水激之,日中许,庆苏焉,旋遂张目开口,尚未发声,阖门皆悲喜。猛又令以水含洒,乃起。吐血数升,兼能言语,三日平复。初见十数人来,执缚桎梏到狱,同辈十余人以次旋,对次未至,俄见吴君北面陈释,王遂敕脱械,令归。所经官府皆见迎接吴君,而吴君与之抗礼节,不知悉何神也。

太元中,北地人陈良与沛国刘舒友善,又与同郡李焉共为商贾,曾获厚利,共致酒相庆,而焉害良,以苇裹之,弃之荒草。经十许日,良复生归家,说死时见一人著赤帻,引良去,造一城门,门下有一床,见一老人执朱笔点校籍,赤帻人言曰:“向下土有一人,姓陈名良,游魂而已,未有统摄,是以将来。”校籍者曰:“可令便去。”良既出,忽见友人刘舒,谓曰:“不图于此相见。卿今幸蒙尊神所遣,然我家厕屋后桑树中,有一狸常作妖怪,我家数数横受苦恼。卿归,岂能为我说此邪?”良然之。既苏,乃诣官诉,李焉伏罪,仍特报舒家。家人涕泣云:“悉如言。”因伐树,得狸杀之,其怪遂绝。

北府索卢真者,本中郎荀羡之吏也,以晋太元五年六月中病亡,经一宿而苏,云见羡之子粹,惊喜曰:“君算未尽,然官须得三将,故不得便尔相放。君若知有干扌建如君者,当以相代。”卢真即举弓颖,粹曰:“颖堪事否?”卢真曰:“颖不复下已。”粹初令卢真疏其名,缘书非鬼用,粹乃索笔自书之,卢真遂得出。忽见一曾邻居者,死已七八年矣,为太山门主,谓卢真曰:“索都督独得归耶?”因属卢真曰:“卿归,为谢我妇,我未死时,埋万五千钱于宅中大床下,本欲与女子市钏,不意奄终,不得言于妻子。”卢真许之。及苏,遂使人报其妻,已卖宅移居武进矣,因往语之,仍告买宅主令掘之,果得钱如其数焉,即遣妻与女市钏。寻而弓颖亦亡。时辈共奇其事。

琅琊人姓王,忘名,居钱塘。妻朱氏以太元九年病亡,有孤儿。王复以其年四月暴死,时有二十余人皆乌衣,见录云,到朱门、白壁床,如宫殿,吏朱衣素带、玄冠介帻,或所被著悉珠玉相连结,非世中仪服。复将前,见一人长大,所著衣状如云气。王向叩头,自说妇已亡,余孤儿尚小,无依奈何,便流涕。此人为之动容,云:“汝命自应来,为汝孤儿,特与三年之期。”王诉云:“三年不足活儿。”左右一人语云:“俗尸何痴!此间三年,是世中三十年。”因便送出,又活三十年。

晋升平末,故章县老公有一女,居深山,余杭广求为妇,不许。公后病死,女诣县买棺,行半道,逢广,女具道情事,女因曰:“穷逼。君若能往家守父尸,须吾还,便为君妻。”广许之。女曰:“我阑中有猪,可杀以饴作儿。”广至女家,有拚掌欣舞之声。广披篱,见众鬼在堂,共捧弄公尸。广把杖大嗥入门,群鬼尽走。广守尸,取猪杀。至夜,见尸边有老鬼伸手吃肉,广因捉其臂,鬼不复得去,持之逾坚,但闻户外有诸鬼共呼,云:“老奴贪食至死,甚快!”广语老鬼:“杀公者必是汝!可速还精神,我当放汝。汝若不还者,终不置也。”老鬼曰:“我儿等杀公耳。”即唤鬼子,可还之,公渐活,因放老鬼。女载棺至,相见惊悲,因娶女为妇。

有新死鬼,形瘦疲顿,忽见生时友人,死二十年,肥健相,问讯曰:“卿那尔?”曰“吾饥饿,殆不自任。卿知诸方便,故当以法见教。”友鬼云:“此甚易耳!但为人作怪,人必大怖,当与卿食。”新鬼往入大墟东头,有一家奉佛精进,屋西厢有磨,鬼就推此磨,如人推法。此家主便语子弟曰:“佛怜吾家贫,令鬼推磨。”乃辇麦与之。至暮,磨数十斛,疲顿乃去,遂骂友鬼:“卿那诳我!”又曰:“但复去,自当得也。”复从大墟西头,入一家奉道门,傍有碓,此鬼便上碓,如人舂状,此人又言:“昨日鬼助某甲,今复来助吾。”益辇谷与之,又给婢簸筛,至暮得五十斛不与鬼食。鬼暮归,大怒曰:“吾与卿家婚姻,非他比,如何见欺。以二日助人,不得一瓯饮食!”友鬼曰:“卿自不遇耳。此二家奉佛事道,情自难动。今去,可觅百姓家,为作怪,则无不得。”鬼复去,得一家门前有竹竿,从门入,见有一群女子窗前共食,至庭中有一白狗,便抱令空中行。其家见比来未有此怪,占云:“有客鬼索食。可杀狗,并甘果酒饭于庭中祀之,可得无他。”便如师言,鬼果大得食。此后恒作怪,友鬼之教也。

广陵刘青松,晨起见一人著公服赍版,云用为鲁郡太守,投版便去,去后亦不复见版。来日复召曰:“君便应到职。”青松知必死,入告妻子,处分家计,洗浴。至晡,见车马吏侍左,青松奄忽而绝,家人咸见其升车,南出百余步,渐高不见。

安定人姓韦,北伐姚泓之时,归国。至都,住亲知家,时已获济,有客来问之,韦云:“今虽免虑,而体气忄然,未有□思。作一羹无由能得,至凄苦。”夜中眠熟,忽有叩床□□者,云:“官与君钱。”便惊出户,见一千钱在外,又见一乌□帻子执板背户而立,呼主人共视,比来已不复见,而□用之。

吕顺丧妇,更娶妻之从妹,因作三墓,构累垂就辄无成。一日顺昼卧,见其妇来就伺寝,体冷如冰。顺以死生之隔,解语使去。后妇又见其妹,怒曰:“天下男子复何限,汝乃与我共一婿。作冢不成,我使然也!”俄而夫妇俱殪。

庾崇者,建元中于江州溺死。尔日即还家,见形如平生,多在妻皋氏室中。妻初恐惧,每呼诸从女作伴,于是鬼来渐疏,时或暂来,辄忿骂云:“贪与生者接耳,反致疑恶,岂副我归意邪。”从女在内纺绩之具,遂见空中拨乱,或投之于地,从女怖惧皆去,鬼即常见。有一男才三岁,就母求食,母曰:“无钱,食那可得。”鬼乃凄怆,循其儿头,曰:“吾不幸早世,令汝穷之。愧汝念汝,情何极已。”忽见将二百钱置妻前,云:“可为儿买食。”如此经年,妻转贫苦不立,鬼云:“卿既守节,而贫苦若此。直当相迎耳。”未几妻得疾亡,鬼乃寂然。

马仲叔、王志都并辽东人也,相知至厚。叔先王卒,后忽形见,谓曰:“吾不幸早亡,心恒相念。念卿无妇,今为卿得妇。当以十一月二十日送诣卿家,但埽除设床席待之。”到日,都密埽除施设,天忽大风,白日昼昏,向暮风止,寝室中忽有屏帐自施,发视其中,床上有一妇,花媚庄严,卧床上,才能气息中表。内外惊怖,无敢近者,唯都得往。须臾便苏起坐,都问:“卿是谁?”妇曰:“我河南人,父为清和太守。临当见嫁,不知何由,忽然在此。”都具语其意,妇曰:“天应令我为君妻。”遂成夫妇,往诣其家,大喜,亦以为天相与也,遂与之。生一男,后为南郡太守。

衡阳太守王矩为广州,矩至长沙,见一人长丈余,著白布单衣,将奏在岸上呼矩奴子过我。矩省奏,为杜灵之,人舡共语,称叙希阔。矩问:“君京兆人,何时发来?”答云:“朝发。”矩怪问之,杜答曰:“天上京兆。身是鬼,见使来诣君耳。”矩大惧,因求纸笔,曰:“君必不解天上书。”乃更作折卷之,从矩求一小箱盛之,封付矩,曰:“君今无开此,到广州可视耳。”矩到数月,ぉ悒,乃开视书,云令召王矩为左司命主簿,矩意大恶,因疾卒。

近世有人得一小给使,频求还家,未遂,后日久,此吏在窗下眠,人见门中有一妇人,年五六十,肥大,行步艰难。吏眠失覆,妇人至床边,取锦裳覆之,回复出门去。吏转侧衣落,妇人复如初。此人心怪,明问吏以何事求归,吏云:“母病。”次问状貌及年,皆如所见,唯云形瘦不同,又问:“母何患?”答云:“病肿耳。”即与吏假,始出便得家信,云母丧。追计所见之肥,乃是其肿状也。

会稽贺思令善弹琴,常夜在月中坐,临风鸣弹。忽有一人,形器甚伟,著械有惨色。至其中庭称善,便与其语,自云是嵇中散,谓贺云:“卿下手极快,但于古法未便。”因授以《广陵散》,贺遂传之,于今不绝。

元嘉中,太山巢氏先为相县令,居晋陵。家婢采薪,忽有一人追之,如相问讯,遂共通情,随婢还家,仍住不复去。巢恐为祸,夜辄出婢,闻与婢讴歌言对,大小悉闻,不使人见,见形者唯婢而已。恒得钱物酒食,日以充足,每与饮,吹笛而歌,歌云:“闲夜寂已清,长笛亮且鸣。若欲知我者,姓郭字长生”。

晋义熙中,范寅为南康郡时,赣县吏说,先入山采薪,得二龟,皆如一尺盘大。薪未足,遇有两树骈生,吏以龟侧置树间,复行采伐。去龟处稍远,天雨懒复取。后经十二年,复入山,见先龟一者甲已枯,一者尚生,极长,树木所夹处可厚四寸许,两头厚尺余,如马鞍状。

有人家甚富,止有一男,宠恣过常。游市,见一女美丽,卖胡粉。爱之,无由自达,乃托买粉,日往市,得粉便去。初无所言,积渐久,女深疑之。明日复来,问曰:“君买此粉,将欲何施?”答曰:“意相爱乐,不敢自达。然恒欲相见,故假此以观姿耳。”女怅然有感,遂相许和,刻以明夕。其夜,安寝堂屋,以俟女来。薄暮果到,男不胜其悦,把臂曰:“宿愿始申!”于此欢踊,遂死。女惶惧,不知所以,因遁去,明还粉店。至食时,父母怪男不起,往视,死。当就殡敛,发箧中,百余裹胡粉大小一积,其母曰:“杀我儿者,此粉也。”入市遍买胡粉,次此女,比之手迹如先,遂执问女曰:“何杀我儿!”女闻,呜咽具以实陈。父母不信,遂以诉官,女曰:“妾岂复怯死,乞一临尸尽哀。”县令许焉,径往抚之,恸哭曰:“不幸至此。若死魂而灵,复何恨哉!”男豁然更生,具说情状,遂为夫妇,子孙繁茂。

许攸梦乌衣吏奉漆案,案上有六封文书,拜跪曰:“府君当为北斗君。”会明年七月,复有一案四封文书,云“陈康为主簿。”觉后,康至,曰:“今来当谒。”攸闻,益惧,问康曰:“我作道师,死不过作社公。今日得北斗主簿,余为忝矣。”明年七月,二人同日而死。

晋咸和初,徐精远行,梦与妻寝有身,当为巫师,死作社公。明年,妻果产,后如其言矣。

有贵人亡后,永兴令王奉先梦,与之相对如平生。奉先问:“还有情色乎?”答曰:“某已至其家问婢。”后觉,问其婢,云:“此日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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