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歌
一
明月是我的乡魂，她以母亲的胸怀爱着众生，我却独恋她的神情，
二
悠悠的，如水、如梦，很淡、很透明，比酒醇、比蜜浓。这种醇浓，是我忘不掉的恋情。
三
幽幽的，照着小溪，照着曲径，徜徉着，徘徊着，让很轻的歌，从宁静的心底发出，幽幽的、遥远的。
四
我守在山棚里，松涛也温顺了。喁喁低语，掠过我的棚顶。我透过松梢，如银的碎光，描下我聊以自慰的影子，我安慰入梦。
五
磨去野猪的利吻，月光赋予嫩笋如剑的刚勇，肃杀而柔和，竹叶把如珠的甘霖捧到我的脸上，胜于酒，胜于蜜的醇浓，我终于颓然、恬然、安然而卧。
六
在稻场放一把躺椅，听着零乱的关于嫦娥的故事，银须老人用燃着烟的烟筒，驱赶快乐青年的笑声。他们的眼睛都亮晶晶的，他们的脸膛都红彤彤的。
七
冷冰冰、白灿灿的记忆都融化在夜色中，把坎坷的路，疲惫的影子，重新修饰，把狭窄的空间拉长，把寂寞的独语放大延伸，让遥远的过去和未来引起共鸣，让无声的玄魂化为有形的灵鉴，佩在跋涉者的胸间。
八
让琼杯的酒泼洒在地上，点燃；把装蜜的玻璃胆瓶敲碎，用大笔濡染。熄灭白炽灯的光芒，让如醉如痴的恋人放声歌唱，愁心已不再属于吴刚。
九
梦中的朦胧豁亮了，让醉魂倚在窗前轻吟，杨柳绿得发亮的苞芽在银光中显示生命的蓓蕾。银光收去遐思者晶莹的泪滴，轻洒在柳枝上，让疲惫的灵魂安息而升腾。
十
仰望明月，如玉盘、如玉璧，我轻抚微颤的胸膺。生存的低楼也洒满了银光。故乡很遥远，也很切近。明月轻轻移动，牵动我的心音，汇去我的乡情。
繁城饮酒归来
一九九三年三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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