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清清
姜迁宇
村西有一条小河。我家祖祖辈辈就住在河边上,我对这条小河再熟悉不过了。半个世纪以来,历史发展了,社会进步了,小河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站在小河边上,我遥望上游下游,两座现代化桥梁横跨东西,而桥下却河床干枯;河岸上厂房林立,雄伟壮观,而小河却遍体鳞伤,破烂不堪。我忍不住流泪了,模糊的眼前又一次展现出我记忆中的那条清清的小河。
童年时候,这条小河曾是我的乐园。河水清澈见底,河底下是白色的沙子,可以看得见成群的小鱼小虾穿梭游动。河边杨柳成荫,野花芬芳。夏天的时候,小河就是我们最好的去处。我们脱光衣服坐在水中,任由鱼儿从胯间窜过;我们抓住垂柳的枝条,在水面上荡秋千;我们在草地上奔跑,捉蚂蚱,追蝈蝈。夏夜,我们躺在沙滩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眨眼,听着树上的知了鸣叫。冬天到了,河面上结冰了,小河更增添了无穷的魅力。印象中,那时候的天气要比现在寒冷得多,而像我们这些穷人家孩子,整个冬天,身上穿的是唯一的一件棉衣,脚下也只有一双垫脚的鞋子,尽管家长们都约束孩子不要去小河玩耍,怕掉进冰窟窿,弄湿鞋子。可孩子们怎能经得住小河的诱惑?小河仍是最热闹的地方。我们滑冰车,赶陀螺,扔雪球,尽情享受冬日里那份难得的快乐。
我对小河的感情还不只是因为这些,最令我难忘的是在生活困难时期。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刚十来岁。那时家家填不饱肚子,每天放学后,就要挎上篮子,到河边去挖野菜。河边上有各种各样的野菜,有的叫不上名字,但知道可以充饥。顺着河边走,有时还可以摸到藏在水草中黑色的草鱼,草丛的小洞中还有河蟹,摸到它就会被夹住手,但疼痛绝抵不过那种幸运感的。后来,情况更恶化了,几乎无野菜可挖了,人们开始寻找可食用的树叶。小河两岸有各种各样的树木,榆树、刺槐是上品,其次是杨树叶子。而杨树中只有那种小叶子的(我们叫小叶杨)才好吃,这种杨树,只有这小河边上才有。“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家占了小河不少的光。那时候,不但吃不上饭,烧火的柴火也没有,放了学,到河边去,除了挖野菜就是拾柴火。记得深秋的时候,夜里一听到刮北风了,母亲就把我早早叫起来,我家离河近,河边树木多,一早上就能扫几大篓子树叶,这也算是小河对我家的特殊惠顾了
说起对这条小河的感情,还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缘缘。我的五年级六年级是在离家五里地的大珍珠村上完的。就在我高小毕业的那年,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到学校住地的河套里有人在育树苗,听人家说榆树苗是最容易成活的,就向人家要了几棵。回家后,就把它栽在了小河边上,浇了几遍水,居然都活了。现在河边的树木已屈指可数,可庆幸的是,还有几棵幸存下来的大榆树,其中就有当年我栽下的。算来五十年了,棵棵都已环抱粗,参天耸立,威武不屈,好像是这条小河的守护神。
小河清清,已成回忆。自从上游修了水库,设置了一层层水闸,小河不再有长流水了。自从河的两岸有了林立的工厂,小河的水就不再清了。逐渐地,水中的生物绝种了,水边的野花不见了。岸上的树木被砍伐,河床的沙子被掏空。草坪被垃圾覆盖,树丛被庄稼替代。小河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我爱小河。我时常倚在大榆树下,凝望对岸。我看到了一排小树已是枝叶繁茂,那是去年村民刚刚栽下的杨柳。我看到河岸上一片葱绿,那是去年镇政府投资培植的草皮。还有几个带水泥盖的大池子自南向北排列,那下面是三年前环保部门派人铺设的的污水处理管道,直通小河下游的污水处理厂。我悲哀过,因为亲眼看着小河失去了大自然赐予的美丽容姿。但眼前的情景又让我感到欣喜,我又亲眼看到了人们正在以各种努力改造和还原小河的面貌。尽管这样的努力也许需要几十年的时间,但我们已经看到了希望。小河清清,清清的小河,家乡的人们请向小河招手吧!
写于2015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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