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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月亮渺小而荒凉
2016-01-23 | 阅:  转:  |  分享 
  
我的月亮渺小而荒凉在相当漫长的时间中,我一直很喜欢月亮,它拥有那样多的传说,那样广阔的夜空,那样柔和的光芒,远比太阳让我喜欢。许多个不眠的
夜晚,我一把拉开米白色的窗帘,银白的月光便流水般铺满了黑暗的房间,如满屋的织锦。然,周围的人听我诉说这份喜爱后,往往不大赞同。于是
我闭口不言,笑颜以对,然后慢悠悠地踱出门仰望天空,阳光明媚灿烂,刺得我眼睛发疼。事实上放在几年前我可不会这般淡然,我甚至会和他们吵
一架,他们会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用失望透顶、不可置信的语气质问我:“就为了这个,你这么生气?”当然,当然,他们当然不可置信并不可思议
。人的情感很难共鸣,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绝大多数情况下泾渭分明毫不粘连,当年我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我出离愤怒,现在我明白了这一点然
后只能出门晒太阳:你怎么能强求他人理解你的每一个情绪?哪怕最亲近,那也只是“他人”。用一句比较好听的话来说:“快乐是可以共享的,而
悲伤只能独自品尝。”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悲伤,但总是有极负面的感觉,将这种感觉品味了许多次后我终于明白,这是“被辜负”。那样认真
地喜欢一样东西,却被亲友们置疑不解的时候。还有那样努力地去做某件事情,却被尊敬的人忽视的时候。就像在小学,课堂上有那么多人举手发言
,我将答案一次一次在心中审视,拼命地高举手。但点谁来回答是老师的权利,师长不会因为你把手举高了那么一点或举了那么多次手就选中你。于
是一遍遍地举手再放下,一遍遍地期待再失望----然后,只能放弃徒劳地重复那个姿势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人的声音响起,任由日光斜斜地、盛大
地照得自己全身发热。又或者是在和学习无关的时候,我打出的那个乒乓球总是不能跳上台面,看似轻盈的跳跃却一头撞上球网,坠落的星星一样掉
下来。教练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手往墙壁一指我就只能过去练习挥拍动作,没人相信我练习过多少次,一千次两千次,在他们眼里统统没有意义:我
做得那么差。一次次的延时训练后即使在冬季我也会大汗淋漓,离开时月光温凉地抹去我的汗珠。我写这些,不是为了谴责什么。老师和教练都有他
们自己的考量,我完全可以理解——就像人们往往更喜欢太阳而不是月亮一样,很合理,很科学。我觉得被辜负的时候,他们往往毫无所觉,并不觉
得自己有什么过错。这种事情在我的人生中发生过很多次,多到我习以为常,心平气和。多到我再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去质疑、放弃乃至嫌恶我的月
亮。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确实这么做了,在我知晓它科学而合理的实质之后。我那么喜欢着的月亮,它只是地球的卫星,月面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环
形山,一眼望去满目荒凉,它重力微弱,几乎没有大气因而没有声音,万籁俱寂。它不会发光,一旦没了太阳立刻暗如浓墨。似乎是被什么欺骗了,
尚且年少的我恶狠狠地撇开了它。不再仰望它、欣赏它,甚至躲避它。但每个夜晚永远如期而至,我永远会在身后身前书本杂物他人的眼角眉梢上看
见它温凉的、一闪而过又似乎无尽存在不离去的身影。一个人回家,华灯已上,法国梧桐苍劲的枝叶交横相掩,城市的灯红酒绿被枯绿色的叶子拒绝
,轻轻停驻在我身前照亮道路的,依然是那抹银光。……我的月亮渺小而荒凉。但没了它,夜晚又能被什么照亮?曾经见过一个日月同天的黄昏,从
太阳将落未落的地方,一抹抹金红色吞没了云彩,在天空中绘出一幅金脉图。整片天空都是火焰将燃尽的呼啸,只有东边清清冷冷像寂静的森林,落
日之处红若血色,月升之地耀若水晶,彼此渲染,相互映照。然后火焰一点一点退下去,森林中的风一丝一丝拂过来,最后最后,它成了整个世界唯
一的光。渐渐的,我明白,辜负与被辜负都是必然的,无可回避的。明明期待着一个圆满的人生,但却总在无知无觉与毫无准备的时候辜负他人又被
他人辜负。没有人是纯然的被害者也没有人是纯然的凶手,角色互换快得让人无所察觉,因而也看不见他人受伤的表情,同时也不被他人看到自己。
于是时间慢慢地漫过年华岁月抚上曾经年轻的眉眼,恍惚才发现已经不复当初少年,只能在一个人安静寂寥的时候摸摸自己的心口,问问那个年轻的
自己,喂,你还在么?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回答,毕竟世事那样无常。我们所期待的,我们的初心,会随着一岁一岁的长大不动声色地被冲刷打磨
,而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更用力地握紧它们或松开手任它们离去,握紧的不一定可以得到美玉,松手的也未必会失去什么,但在这变化无常的人生中,
我选择握紧我的月亮。我一样期待前路花团锦簇,一帆风顺,我愿意去妥协,但我不愿意失去我的月亮。它那样渺小而荒凉…….却那样盛大而浩荡
。附诗:天地浩渺投一栗,波中浮沉与聚散,苇草能思故感言。关西铁板酸风断,昔丘秦冢残阳艳。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只相似。姜珮蓉20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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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阿佩的图书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