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
他没有站过一天的讲台,却用三十三载光阴书写了人间大爱,诠释了老师的伟岸。
他的一生颇为传奇。他出生在北京,父亲是北京人,母亲是南京人。他的少年时光是在皇城脚下度过的,中学时在南京就读,亲历南京大屠杀,侥幸脱身是南京大屠杀的见证人。二十多岁参加中国国民党,建国之初被当作政治犯被捕,关押在大理州鹤庆县黄坪镇这个偏僻的山村农场。释放时已经六十岁了。亲人只剩下南京的侄儿,碍于自己的身份,他不愿给人增添负担,仍留在农场,每月领三百元的生活费。
他叫朱荣升,是我的恩师,更是我们当地家喻户晓的大善人。
朱老师今年93岁了。人生最美好的四十年时光都在农场繁重劳动的重担下度过。他进监狱时还是帅气小伙,现在已经是须发全白的耄耋老人,终生未婚,孤身一人。他曾在日本人的皮鞭下学过日语,还精通英语。
在山沟里没有几个读书人,更不要说会几国语言的能人了。从三十三年前起,朱老师就教初中学生的英语了。他不是在编老师,从未进过学校,只是周末辅导学生。跟他学英语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喜欢学习英语、喜欢就成。但必须做到风雨无助,坚持学习。
朱老师在农场只是寄住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没地方讲课。一到周末,学英语的孩子们就相邀到某位学生家中,朱老师早早地就到了。一开始学的人很多,有十多二十人,一个学期能坚持下来的也就五六人了。
我非常有幸地跟朱老师学习了三年的英语。他非常和蔼,极为慈祥。标注的发音,巧妙地连读都让我们耳目一新。他上课极为认真,一个音标,一个单词的发音都要不厌其烦地教上好多遍。见你读错了,也不骂人,还让你看着他的口型直到你学会为止。上一会课,他还会唱给我们一首歌,有时是日本小调,有时是德语、俄语歌曲,最多的还是英语歌。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时的愉悦时光。那些美妙的旋律还萦绕在耳际,永远不会散去。
那时我们除了课本没有任何参考资料,朱老师就把自己微薄的生活费省下来为我们订阅《英语周报》,到下关买参考书,买来最便宜的白纸,自己编订在笔记。每个星期都要我们抄上几张。朱老师不仅教初中生,还教着几个高中生。因为要自己编写资料,他每天四五点钟就起床,简单吃点饭,就开始写笔记的工作了。
朱老师教英语从不收任何学生的一分学费,三十七年分文未取。想想如今愈演愈烈的有偿家教,真是令人唏嘘感慨。一个人能坚持做一年的好事已是不易,能坚持务无私奉献三十七年,怎能不让人心怀敬仰?淳朴的村民只能用一块腊肉、十几个鸡蛋、几把青菜、一把豆角来表达心中的感激。朱老师是素食主义者,他把腊肉鸡蛋送给更贫困的村民,只是高高兴兴地留下了青菜、豆角,“孩子们认真学习就是我最大的收获。”
三十七年春秋寒暑,不知有多少农家子弟受过他春风化雨的滋润恩泽:彭振华、沈自敏、谭润琼、黄静、杨文静、李田甜、谭飞、、、、、、朱老师用他的爱为一个个山村孩子筑起通往成功的阶梯。
说到积德行善,不仅仅是烧香拜佛,不仅仅是慷慨解囊,不仅仅是行侠仗义,更是朱老师用37年诠释的奉献的真谛,用37年树起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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