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欧散记(11)
橄榄枝
在希腊，到处可见橄榄树。现在希腊农业80%的收入要归功于橄榄树——橄榄产业。希腊人的日常生活也离不开橄榄油。由此可见希腊人对于橄榄树的深厚感情。传说中最古老的橄榄树，位于奥林匹亚遗址的宙斯神庙处。这棵橄榄树与神话中的大力士海克力斯有关。奥林匹亚处于北方山地，本来是没有橄榄树的，海克力斯看到奥林匹亚在烈日下被晒烤，于心不忍，在他寻找金号角的那年，他到了“光明之地”，发现那里的人们生活得安宁祥和，正是因为他们拥有橄榄树，于是找当地居民移植了一棵到奥林匹亚。
古希腊彩陶图案中的橄榄枝与鸽子。
古希腊绘画作品遗留下来的极少，仅存资料大多为挖掘出来的陶瓶的装饰，称为“古希腊瓶画”。
当时的人们一开始还没有认识到橄榄树的神圣性，直到公元前752年，伊勒斯的国王去德尔菲神庙请求神谕，如何才能结束诸城邦之间的混战，祭司建议他重新在奥林匹亚组织运动会，并且不再用苹果做奖品，而是代之以橄榄枝，橄榄枝则取之于宙斯神殿西南角的那棵树。从此，象征荣誉与和平的橄榄树毫无疑义地和奥林匹克运动联系在一起，橄榄树的标志在奥林匹克世界无所不在。由于橄榄树成了圣树，当时取橄榄树枝要举办特别的仪式，由父母健在的一个孩子，手持金色的小刀，从神圣的橄榄树上取下若干枝条，作为给冠军的奖品，之所以选择孩子来割橄榄枝，“是因为他们还离死亡更远”。去帕特农神庙，我们穿过了一大片橄榄树林，树丛低矮，色调暗绿。这片橄榄树林是19世纪希腊建都雅典后的产物。专为陪衬神殿而种植的。在神殿周围山坡上种植橄榄树，是因为传说这是被女神雅典娜创造出来的树木，而且是第一棵橄榄树繁衍出来的橄榄树林，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穿过一片橄榄树林，站在卫城的半山腰看雅典卫城神话传说中，雅典娜和波塞冬争夺谁是雅典的守护神，众神都出来当裁判，评判原则是谁能给这座城市带来更美好的礼物。波塞冬用他的三叉戟在岩石上一戳，石头缝隙里涌出又凉爽又清澈的水，但是咸的。雅典娜用她的标枪温柔地凿开了岩石，奇迹发生了，一棵绿色的树木在岩石缝隙里生长出来，这就是天地间第一棵橄榄树。裁判中有传说中的雅典第一任国王卡克鲁普，他代表公正，结果他和众神一致判决雅典娜获胜。传说中那棵神圣的橄榄树在帕特农神庙之侧，靠近波塞冬的神庙。雅典人并不因为波塞冬的失败就不尊敬他，相反在卫城主殿旁为他修建了著名的“女柱像神殿”，神殿有5根美丽的立柱是女神造型，就在这些柱子左后方，有一棵低矮的橄榄树，微风吹过，叶片翻飞，橄榄树的叶面是绿色，而反面是银灰色，分外美丽。传说中波塞冬神庙前的这棵树不会死亡。据说当年薛西斯率领波斯大军进攻雅典，占领了帕特农神殿，可是他发现整个雅典已经空了，只有少数人没有逃跑，他一怒之下烧毁了神殿，当雅典人重新回到雅典的时候，人们惊讶地发现，神殿毁了，可是已经烧成枯木的树居然长出了新枝。橄榄树旺盛的生命力，在古人看来成为了生命和胜利的象征，也把它归属于雅典娜的创造物。在古代祭祀雅典娜的每年一次的活动中，祭司们头戴橄榄枝编成的花环，缓慢地走上盘旋的台阶举行祭祀仪式。在古代雅典，绝非所有人都可以戴橄榄枝的，乱砍橄榄枝是要判刑的。当然，今天看到的这棵树不是当年雅典娜的创造物，而是上世纪20年代希腊人重新种植的，并且在整个山坡上种植了成片的橄榄树林，作为神圣的象征。传说中的雅典娜带给人们的橄榄树不是野生树种，而是经过驯化的橄榄树，有非常多的果实，而且果实的核很小，橄榄油的产量因此而很高。所以在古代，橄榄树也成了财富的象征。占有橄榄树意味着你占有恒定的财富，有些规则甚至流传到了今天，比如兄弟各自拥有1/2棵橄榄树，这也是在继承遗产中互不相让造成的。这在别的树中是不太可能出现的。阿里斯托芬的喜剧中的财主，很多都是拿自己家拥有多少橄榄树来吹嘘证明自己财富的。
今天的希腊人同样离不开橄榄树。橄榄果、橄榄油是希腊人的日用食品。在希腊人的餐桌上，一年四季无法离开橄榄果，橄榄果可以直接吃，可以放在色拉里面吃，可以放在蜂蜜蛋糕中食用。一棵成熟了的橄榄树一般可以长出四五十斤的果实，而这些果实至少能产出15斤没有任何添加剂的橄榄油，人们食用这些“金子般的液体”，“皮肤发出健康的光泽，闪烁着油亮的色彩。”橄榄树的神圣意义，象征生命，象征胜利，象征荣誉，还有象征财富的世俗意义，但真正具有普世意义的还是象征和平。
卫城巴特农神庙旁的伊瑞克提翁神殿，传说神殿前的这棵橄榄树不会死亡。
橄榄枝象征和平也是起源于古希腊文明。虽然雅典娜是战争和胜利之神，可是橄榄树从没有作为战争的象征物，和平女神是宙斯的女儿，她在古希腊的画中，总是带着橄榄枝出场的。早在米诺斯的壁画中，就有女神一手持橄榄枝，一手持鸟的图画；西克戎城邦的硬币中就有鸽子被橄榄枝围绕着的图案。古希腊各城邦之间历史上战火不断，那时候打仗还没有举白旗的习惯，举橄榄枝就表示投降。索福克勒斯也说橄榄枝是和平、美德和纯净的象征。橄榄树象征上帝之爱也来自于古希腊的风俗。公元3世纪的基督教作家马修德思说，“橄榄树不容易死亡，又生长在贫瘠的岩石上，加上橄榄油确实有很多治病效果，而且古时候的油灯很多都是用橄榄油做的，人们更把它和光明、慈爱、神奇联系在一起。结果许多希腊人生病的时候，会把衣服挂在橄榄枝上，一直到现在，许多克里特岛上的居民还在这样做，一些教堂附近的橄榄树据说疗效很突出”。在基督教文化中，橄榄枝与洪水故事联系在一起，成为和平的象征。这个意义来自于《圣经》。《圣经》上说，诺亚在汪洋大水中，派出一只白鸽去寻找陆地。白鸽回来时，口里衔着橄榄枝，于是大地重又返绿，生命复苏。因为有《圣经》的记载，基督教文明中明确把橄榄枝和鸽子当作了和平的象征，这一切其实都源自于古希腊文明，并影响到二千多年后的今天及整个世界。联合国的旗帜上就有两个橄榄枝的图案；一些非基督教信仰的国家和地区，也认同鸽子象征和平，一些重大庆典活动举行鸽子放飞仪式。这充分证明人类文明中的许多现象都具有普世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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