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墨与积墨

破墨与积墨中国画历来创作重视墨法的运用。墨法的形成是历代画家在创作实践中不断探索、积累和总结的结果，破墨法与积墨法就是其中重要的两种用墨法
则。破墨是在墨中掺水，使墨色产生浓淡变化，以此增加笔的运用功能和领域，使其表现力更加丰富，笔墨相辅相成。唐代张彦远说他曾经见过王
维的“破墨山水，笔迹劲爽”，另他在《历代名画记》卷十中记载张璪“画八幅山水障，在长安平原里，破墨未了，值朱呲乱，京城骚扰，璪亦
登时逃去。”从这些记载中可见，当时破墨法在画坛已经出现。到了五代，运用破墨法作画已较普遍。荆浩在《笔法记》中提出了“六要”，墨居其
中，“墨者，高低晕淡，品物浅深，文采自然，似非用笔。”到了宋代，破墨法已有明确的审美要求。韩拙在《山水纯全集》中提到，落墨要坚实，
虽破而严整，要雄奇磊落，达到凹深凸浅的变化；要浓淡互破，有离奇的效果。可见，一个破字，化单纯为多变，给中国画带来了勃勃生机，一个破
字，破出了一个以水墨为主体的新时代。随着水墨技巧的发展，破墨法不再是原先的区别墨色层次的概念，而逐渐成为墨法中的一种技巧。这种技
巧是在原有墨色的基础上对某一处再作加工，往往强调墨色的对比，如淡墨以焦墨破之，浓墨以淡墨破之，湿墨以干墨破之，干墨以湿墨破之，再与
其他技法如泼墨、积墨、点苔、皴法等配合运用，形成浓淡交融、干湿点皴混杂的效果，从而得到浑厚、滋润、苍茫兼有的审美感受。积墨法是指
山水画创作中用墨由淡而浓，逐渐渍染的方法。元代黄公望《写山水诀》云：“作画用墨最难，但先用淡墨积至可观处，然后用焦墨、浓墨分出畦径
远近，故在纸上有许多滋润处。”北宋后期突破前人画风的“米氏云山”，用墨别具风致，以泼墨法为之，参以破墨法和积墨法，其紧要处又常以
焦墨加横点，提其精神。钱杜在《松壶画忆》中说：“唐子畏云：‘米家法要知积墨，破墨方得真境，盖积墨使之厚，破墨使之清耳’米颠山水何尝
一片模糊哉！”米家山水的画法，把水墨渲染的传统技法，又向前提高了一步，对我国水墨山水的发展影响极大。另外，钱杜总结元末王蒙作《青
卞隐居图》等作品的技法认为有两种方法，一是为世所传的解索皴，另一是“淡墨勾石骨，纯以焦墨皴擦，使石中绝无余地，再加以破点，望之郁然
深秀。”这后一种正是积墨法的妙用。然而，只有这两种方法并用，才能更得妙趣和神采。王蒙在山水画上的皴擦渲染，用墨得巨然法，用笔得郭熙
法，所以能纵逸多姿。尤其在完工之前的点苔，干湿互破，苍苍茫茫，这种积墨的运用实为时人所不及。黄宾虹是我国现代杰出的山水画大师，在
山水画的表现上可谓有神奇的变化和独特的创造。在绘画技巧上，他强调用墨和用水，他对水墨技法的探索突破古人，甚至超越古人。其画论中提出
的墨法就有七种：泼墨法、淡墨法、破墨法、积墨法、渍墨法、焦墨法、宿墨法，其中就有破墨法和积墨法。黄宾虹的破墨法往往以淡破浓，以墨
破水，又有以墨破色和以色破墨。以墨破色和以色破墨的创造性运用，使其变化更为丰富，因为色彩的种类较多，特别是花青、藤黄、胭脂等多种水
色，用起来各有特色。有关破墨法，黄宾虹在《画法要旨》中指出，“破墨法是在纸上以浓墨渗破淡墨，或以淡墨渗破浓墨，直笔以横笔渗破之。利
用其水分之自然渗化。”说明破墨法，除浓淡变化外，用笔不同方向，也影响到破墨的效果。尤其是山石的皴法，直笔皴和横笔皴渗破，淡湿皴与浓
干皴渗破，还有皴用擦来渗破，擦用皴来渗破等等，都别有妙趣。点苔也是这样，浓苔以淡苔点破，干苔以湿苔点破，还有线破点，点破线，这样点
线面的笔墨趣味可以尽情地在破的技巧上发挥出来。铺水法是黄宾虹提出来的，也是其常用的一种技法，就是在画面将干未干之际，全部铺上一层
清水或者用笔洗池中含墨的水。一般用较大的羊毫笔为之，或抹或点，使整个画面像蒙上了一层薄纱。实际上，铺水法就是大面积的以水破墨，以淡
破浓。破了山石轮廓的界限，顾全了墨色间的丰富性，使得画面更加统一和谐。铺水后待干，再用焦墨或宿墨勾点出画面的精神，所谓的“亮墨”便
郁然而生。在所有的墨法中，破墨法是使画面生动的一个重要因素。淡墨只有在浓墨作比较的情况下，才能够体现其淡的妙处。积墨法的要领也是
在破中积聚起厚重的形体感。总之，积墨和破墨是分不开的，墨色的浓淡在于互相映照，互相衬托。山水墨法，浓托淡，淡消浓，是直入墨体深入其
间的，不但要求熟练地掌握浓淡变化的效果，而且还要能够把握住干湿的火候。值得注意的是以上所论破墨法、积墨法都离不开水，所以水法与笔
法、墨法同等重要。如所谓墨分五色、七色等，实际上就是水在墨中渗透所形成的不同的浓淡层次。画家作画时，案前放上含墨比例不等的几个笔洗
池和一池清水，所施用的水破墨、墨破水、淡破浓、浓破淡、墨破色、色破墨、水破色、色破水等等，还有渍水、泼水、铺水等等技法，都包括了水
法。中国画的技法，千变万化，但不管什么技法，都是作画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是为表现内容服务的。石涛说：“笔墨当随时代”，也就是说用不同技法手段来表现不同的对象和不同的内容，体现时代的精神，这才是中国画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