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瑭辨治中风经验

·82·2010年1月第30卷第1期JilinJournal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2010Vo1．30No．1考球中I龟药

·医史文献·

吴瑭辨治中风经验

王蕾，秦玉龙

(天津中医药大学，天津1300193)

[摘要]《吴鞠通医案》中收载治疗中风的医案数则，吴瑭从虚实两方面辨治中风。实证包括风中经络，可

祛风通痹；痰热肝郁，可通宣疏解。虚证为水不涵木，可滋肾养肝。吴瑭辨治中风经验对当今中医临证有重要

借鉴作用。

[关键词]中风；《吴鞠通医案》；吴瑭；祛风

[中图分类号]R255．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3—5699(2010)01—0082—03

中医学对中风的认识，金元以前多以外风立论，

金元以后提出内风理论…1。吴瑭融各家经验之所长，

参以临证经验从虚实两方面辨治中风，指出：“中风一

病，古人有真中、类中之分”l2]，既重视六淫邪气，又注

重正气亏虚，在治病过程中强调痰湿之因，可谓熔诸

家经验于一炉。兹根据《吴鞠通医案》收载相关病案

分析如下。

1风中经络，祛风通痹

吴瑭论中风实证云：“若真中风之证，外形必拘

挛，六淫之邪，无不可中。古以中风名者，六淫之邪，

非风无以得入，盖风为百病之长也。讲六气不透彻，

断不能识中风也”[，并谓：“若拘挛之实证，除中脏不

治外，当察其所感何气?所中何经?分别治之”_2j。

1．1风湿兼热，辛凉除湿哈某，66岁，中风湿，口

歪，臂不举，腿肿，口渴，胃不开，脉洪数。方用：生石

膏120g，茯苓皮30g，桂枝9g，滑石30g，晚蚕沙9g，

防己6g，半夏15g，通草6g，桑枝15g。煮3杯，分3

次服。服2帖而效，服l4帖痊愈，后以补脾胃收全

功。(《吴鞠通医案·中风·哈案》)

“风者，善行而数变”3，其常与他邪相兼致病。

此案乃风湿之邪痹阻经络，故见口歪、臂不举、腿肿，

湿邪困脾则见口渴、胃不开，湿蕴日久化热则脉洪数。

吴瑭治以辛凉清热，兼开水道。方中石膏用量最大，

张锡纯谓：“其性凉而能散，有透表解肌之力，为清阳

明胃腑实热之圣药，无论内伤、外感用之皆效，即他脏

腑有实热者用之亦效”[驯，其最能“散阳明之邪热，降

手太阴之痰热”l5J。半夏、茯苓皮健脾化湿，以固其

本；滑石、通草利水渗湿；防己、晚蚕沙、桑枝、桂枝祛

风除湿，温通经络。全方清热祛风，通络祛湿，以祛邪

为要，逐邪于下。

饮可以影响DNA肿瘤细胞内的复制和合成，抑制细

胞的正常分裂，从而抑制细胞的增殖效应明显。本实

验结果提示，中药加西药组对细胞端粒酶活抑制作

用，随着时间的延长有明显下降。益肺饮中五味子、

川贝、半枝莲、白花蛇舌草、天花粉等清肺益气的药物

与抑制端粒酶激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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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金春峰(1969一)，男，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

中医药与肿瘤免疫。c收稿日期：2009—11—30)

考球中隆药2010年1月第30卷第1期JilinJoumal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2010Vo1．30No．1‘83·

1．2风痰阻络，针药并用陶某，68岁，左肢拘挛，

舌厚而謇，不能言，上有白苔，滴水不能下咽，饮水则

呛。前医误以腻药补阴，故隧道俱塞，先与开肺。方

用：生石膏120g，杏仁12g，鲜桑枝15g，防己15g，白

通草4．5g，姜半夏15g，橘皮9g。煮3杯，分3次服。

服1帖而饮下咽，服7帖而舌肿消，服20帖诸病虽减

而无大效，左肢拘挛如故，舌肿虽消而语言不清。此

络中有块痰堵塞，皆误补致壅之故。于是延郏七兄于

舌上中泉穴一针，出紫黑血半茶杯，随后有物如蚯蚓，

令伊子以手探之，即从针孔中拉出胶痰一条，如勺粉，

长七八寸，左手支沟穴一针透关，左手背三阳之络用

小针针10多针，以后用药日日见效。前方减石膏之

半，服至70多帖而能策杖行矣。服90帖，能自行出

堂上轿矣，诸证悉除。(《吴鞠通医案·中风·陶氏案》)

痰浊本属难去之邪，此案为“中风夹痰饮之实

证”，前医误以腻药补阴，致痰浊痹阻隧道，见左肢拘

挛、舌厚言謇。痰浊日久化热，据《诸病源候论·舌肿

候》载“心候舌，脾之络脉出舌下。心脾俱热，气发于

曰，故舌肿也”。吴瑭先以宣开肺闭为急，宣肺以大剂

石膏配杏仁甘寒清热，宣降肺气。且杏仁“疏利开通，

破壅降逆，善于开痹而止喘，消肿而润燥，调理气分之

郁，无以易此”_6J，故可助桑枝、防己祛风湿通经络；半

夏、橘皮行气化痰；通草“上能通心清肺，治头痛，利九

窍；下能泄湿热，利小便，通大肠，治遍身拘痛……其

能泄丙丁之火，则肺不受邪，能通水道。水源既清，则

津液自化，而诸经之湿与热，皆由小便泄去”_7j，故肺

中湿热可去，舌肿大消。然络中块痰非此轻宣畅达之

剂可除，见“诸病虽减而无大效，左肢拘挛如故，舌肿

虽消而语言不清”，吴瑭以针法祛络中有形之痰，有针

到病除的效果。隧道阻滞得除，则气血畅行，用药无

不见效。

2痰热肝郁，通宣疏解

李某，72岁，伏暑夹痰饮肝郁，又加中风，头痛，

舌厚白苔，言謇畏寒，脉洪数而弦，先与辛凉清上。方

用：连翘9g，桔梗9g，桑叶9g，金银花9g，菊花9g，

甘草3g，薄荷4．5g，刺蒺藜6g。煮3杯，分3次服，4

帖。头痛、畏寒、舌厚渐消，唯苔不退。治以通宣三

焦，兼开肝郁。方用：滑石18g，半夏12g，白蔻仁6g，

茯苓(连皮)15g，薏苡仁15g，郁金6g，杏仁泥15g，

香附6g，通草3g。煮3杯，分3次服。服20多帖而

大安，一切复元。(《吴鞠通医案·中风·李氏案》)

吴瑭对伏暑夹痰饮肝郁复加中风者，以治新感为

急，药用银翘散、桑菊饮，头痛、畏寒渐消，外邪已去，

转法通宣三焦，行气化饮。通宣三焦既可宣发肺气以

开水源，燥湿化浊以复脾运，淡渗利湿以通水道，使气

机宣畅，湿去热清，又可防温热邪气传变，内外兼治。

如清·沈尧封日：“邪气中人，所入之道不一……温热

由口鼻而入，伏于脾胃之膜原，与胃至近，故邪气向

外，则由太阳少阳转出，邪气向里，则径人阳明。经言

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应，而皮毛为肺之合，故肺经

之邪不入营而传心包，即传于三焦……凡表里之气，

莫不由三焦升降出入，而水道由三焦而行，故邪初人

三焦，或胸胁满闷，或小便不利，此当展其气机，虽温

邪不可用寒凉遏之”l8J。吴瑭通宣三焦常用三仁汤加

减，以行气化湿、宣畅郁热，此则辅以郁金、香附疏肝

解郁。

3水不涵木。滋肾养肝

吴瑭谓：“类中者，《灵枢》谓之痱中，本实先拨之

症，外形必缓纵。虚在下焦血分者，多见于左；虚在中

焦气分者，多见于右，亦有不尽然者．合之色脉、饮食

起居，自无难辨。再见内风掀动之象，乃肾虚无以养

肝，孤阳独上，有乙癸同源治法。土虚肝侮，亦有内风

掀动之象，盖土之与木也，一胜则一负，有实土制风

法，建金制木法”_2j。“本实先拨”出自《诗经·大雅》，

：朱熹注：“拨，犹绝也”l，在此指人体元气先已衰竭，

属纯虚之证[1o]，故景岳有“非风”之名。吴瑭治疗“类

中”重视肝木之因，承袭叶天士“阳化内风”说。

3．1肝风内动，镇肝养阴黄某，30岁。肝风内动，

脉弦数，头晕甚，即颠厥也，久不治为痱中。方用：羚

羊角9g，茶菊花9g，黑芝麻9g(研细)，桑叶9g，生甘

：草3g，牡丹皮6g，桔梗6g，钩藤6g，薄荷2．1g。煮3

杯，分3次服。丸方：定风珠。(《吴鞠通医案·肝风·

：黄案》)

患者肝风内动因于“真水不配相火，水不生木”而

致，“木强而直上行”，故头晕甚，日久即为“痱中”。吴

瑭为防其变“先与清肃少阳胆络，继以填补真阴”。平

肝风使用羚羊角、菊花、钩藤，羚羊角“入厥阴肝经甚

捷，同气相求也。肝主木，开窍于目；其发病也，目暗

障翳，而羚羊角能平之。肝主风，在合为筋；其发病

也，d,JL惊痫，妇人子痫，大人中风搐搦，及筋脉挛急，

历节掣痛，而羚羊角能舒之。魂者，肝之神也；发病则

惊骇不宁，狂越僻谬，魇寐卒死，而羚角能安之。血

者，肝之藏也；发病则瘀滞下注，疝痛毒痢，疮肿瘘疬，

产后血气，而羚角能散之。相火寄于肝胆，在气为怒；



‘84‘2010年1月第30卷第1期JilinJournal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2010Vo1．30No．1考簪中龟药

病则烦懑气逆，噎塞不通，寒热及伤寒伏热，而羚角能

降之”【；菊花“专制风木，故为祛风之要药”[；钩藤

“去风甚速，有风症者，必宜用之……但风火之生，多

因于肾水之不足，以致木燥火炎，于补阴药中少用钩

藤，则风火易散，倘全不补阴，纯用钩藤以祛风散火，

则风不能息，而火且愈炽矣”，故配合黑芝麻补肝

肾之阴以为佐制。方中桑叶“甘所以益血，寒所以凉

血”j，牡丹皮清肝经伏火，薄荷“搜肝气”，诸药同用

可清肃少阳胆络。桔梗为“诸药舟楫，载之上浮，能引

苦泄峻下之剂至于至高之分成功，俾清气既得上升，

则浊气自可下降，降气之说理根于是”12。吴瑭应用

此方平肝风、清胆络治肝风内动之标，继以小定风珠

治肾水不足之本，并谓定风珠方“以鸡子黄实土而定

内风；龟板补任脉而镇冲脉；阿胶沉降，补液而熄肝

风；淡菜生于咸水之中而能淡，外偶内奇，有坎卦之

象，能补阴中之真阳，其形翕阖，故又能潜真阳之上

动；童便以浊液仍归浊道，用以为使也”【13]。

3．2中风喑痱，柔肝缓急叶某，36岁，神呆不语，

前能语时，自云头晕左肢麻，口大歪，不食，六脉弦数，

此痱中也，与柔肝法。方用：生地黄24g，生白芍9g，

牡蛎15g，生鳖甲15g，麦冬6g，炙甘草9g。煮3杯，

分3次服。服1帖而神有清意，人与之言能点头也。

又于前方加生阿胶9g，牡丹皮12g，服3帖而半语，

服7帖而大愈能食，服十二、三帖而如故。(《吴鞠通

医案·中风门·叶氏案》)

中风常见言謇甚或失语，《诸病源候论·风病诸

候·风失音不语候》释日：“喉咙者，气之所以上下也。

会厌者，音声之户；舌者，声之机；唇者，声之扇。风寒

客于会厌之间，故卒然无音。皆由风邪所伤，故谓风

失音不语”。《临证指南医案·中风》中指出：“肝为风

木之脏，相火内寄，体阴而用阳，其性刚，主升主动”，

若“精血衰耗，水不涵木，木少滋荣”，则“肝阳偏亢，内

风时起”。肝风内动则头晕、口歪；肝在体合筋，故肢

体麻木；肝阳偏亢，横逆脾土，则不思饮食。吴瑭遵叶

氏“缓肝之急以熄风，滋肾之液以驱热”的方法，常以

柔肝法治疗痱中。“肝为刚脏，非柔润不能调和也”，

以生地、阿胶“甘能缓其急”，白芍药“酸能柔其阴”，且

生地“为补肾要药，益阴上品”；《黄帝内经·阴阳应

象大论》云：“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味者阴也，阿胶

“具补阴之味……血虚则肝无以养，益阴补血，故能养

肝气”L5；白芍药“一以益脾阴而收摄至阴耗散之气，

一以养肝阴而柔刚木桀骜之威”[15；复以麦冬“体润

质补，能养肾髓”引。诸药与炙甘草同用养阴益气。

方中鳖甲、牡蛎平肝潜阳，牡丹皮凉血清肝。肾水充

则肝木得以滋养，孤阳不升内风可平。

综上所述，吴瑭治疗中风首辨虚实，重视内伤之

因。实证以通络祛风、化痰除湿为要，或辛凉除湿，或

针药并用；虚证以平肝熄风为主，或滋水涵木，或柔肝

缓急，其诸多经验可为当今临证所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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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蕾(198o一)，女，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

中医医史文献中医各家学说。

通讯作者：秦玉龙，教授，E-mail：[e-mail]

(收稿日期：2009—10—27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