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贻教授运用乌头汤的经验
江苏省无锡市中医院(210029)沈杰枫
周福贻教授业医执教40载,学验俱丰,是江苏省名中医,
精于骨科,善以古方治疗新证,师古博今,推陈出新。今将其
运用乌头汤经验总结介绍如下。
1治疗风湿性关节炎
风湿性关节炎属中国传统医学“痹症”的范畴,《内经》载
“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寒气胜者为痛痹”。本病证
偏寒疼痛较甚者,以乌头汤主治。
李某,34岁,干部,1997年10月22日初诊,诉双膝肿痛,行
走不利5天。患者1995年初春曾有膝关节怕怜、疼痛,不治而
愈。此后逢阴雨天气即感双膝疼痛不适,反复发作。此次出差
受寒,双膝痛发作,自行热敷和贴膏药治疗未效,疼痛渐甚,并
见肿胀,膝部畏寒怕风。查体见双膝肿胀,膝眼消失,压痛,局
部皮温正常,蹲踞受限,浮髌试验阴性,双膝关节X线正侧位片
未见明显骨性异常,ESR48mm/h,ASO833KIU/L,RF阴性,舌质
淡红,苔薄白,脉沉弦。诊断为膝关节风湿性关节炎,证属风寒
入络,经脉痹阻,治宜温经散寒,祛风通络。以乌头汤加味,药
用制川乌6g、制草乌6g、麻黄10g、白芍30g、黄芪20g、独活6g、牛
膝15g、生甘草6g。7剂水煎服。10月29日二诊,双膝疼痛尽
去,肿胀已消退大半,行走无明显不适。守方再进7剂。11月5
日三诊,诸证消失,上方去草乌进3剂调治。
2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
《金匮要略》载“病历节不可屈伸疼痛乌头汤主之”。“病历
节”症状与类风湿性关节炎类似,用本方辨证治疗,每收良效。
李某,53岁,工人,1998年2月18日初诊。双腕及双手多
关节肿痛,活动不利1个月,伴晨僵。患者有RA病史20余年,
多次发作,双手指、足趾关节呈类风湿性关节炎晚期特征性改
变。此次因劳累和接触冷水发作,双腕及双手指多关节肿胀,
疼痛较甚,畏寒喜暖,得温稍减。查体见双手指尺倾畸形,2、3、4
指近侧指间关节肿胀呈梭形,压痛,屈伸受限,双腕关节肿胀,
压痛,皮肤无红热。ESR80mm/h,ASO<400KIU/L阴性,RF>1∶
80阳性。舌质淡红,苔白滑腻,脉弦缓。诊断为类风湿性关节
炎,证属寒湿痹阻,脉络失宣。治宜温经散寒,宣痹通络。给乌
头汤加味,药用制川乌6g、制草乌6g、炙麻黄10g、白芍20g、黄芪
20g、桂枝10g、细辛3g、生甘草6g。服药7剂。2月25日二诊,
双腕及诸指关节疼痛肿胀晨僵有减轻。上方改制川乌8g、制草
乌8g、细辛5g,加苍术10g,服药7剂。3月4日三诊,称服上方2
剂后疼痛顿减,肿胀大消,双手如释重负,惟药后感全身欲汗
出,鼻孔有热气。方中辛热之品起效。查ESR18mm/h,RF阳
性,守方调治2周,复查ESR、ASO、RF正常,以六味地黄丸调治
渐愈。
3治疗肩关节周围炎
人届50岁,气血渐衰,筋骨渐萎,常因肩部露卧,当风受
寒,发为肩周炎。患者肩部疼痛,昼轻夜重,活动受限,属于“痹
证”范畴,临床若表现疼痛较剧,畏寒喜温,喜静怕动,一派寒象
者,用乌头汤主治,疗效满意。
周某,52岁,工人,1997年11月5日初诊。患者右肩疼痛,
畏寒怕风,活动艰难已3月余,近月加重,入夜尤甚,难以安眠,
生活梳洗诸多不便。查体见右肩周肌肉痉挛,外展时明显“扛
肩”,上举受限,内收内旋后伸动作仅能触及同侧髂脊,肩峰外
侧、三角肌止点及喙突处明显压痛,舌质暗红,苔薄白,脉沉弦。
属寒凝经脉之证,治宜温经散寒,活血通经,以乌头汤加减治
疗。药用附片10g、麻黄10g、白芍20g、黄芪20g、炒桂枝10g、川
芎6g、生甘草6g。服药7剂。11月12日二诊,右肩疼痛有所减
轻,上方去附片加制川乌8g、制草乌8g,服药7剂。11月19日
三诊,患肩疼痛明显减轻,夜寐安和,守方再服,并嘱患者行肩
关节功能锻炼,调治5周,患肩疼痛基本消失,功能活动亦有明
显改善,已能自己梳洗和料理家务。
4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
腰椎间盘突出症以下腰痛连及一侧或双侧下肢疼痛,屈伸
不利为主症。血瘀证者,腰腿疼痛如刺,痛有定处,痛处拒按,
日轻夜重,腰部板硬,活动受限;寒湿证者,腰腿冷痛重着,转侧
不利,受寒或阴雨天加重,肢冷麻木。临床以寒湿证居多,两证
亦可并见,立法处方,亦宜兼顾。
张某,43岁,农民,1998年2月9日初诊。诉春节雪后受寒
致腰痛伴右下肢外后侧疼痛,肢冷,跛行半月余,由家人搀扶来
诊。查体见腰椎明显右侧凸,生理弧度消失,右侧骶棘肌僵硬,
L4～5右侧椎旁深压痛并向右下肢远端放射,直腿抬高试验左
80°,右30°,加强试验阳性,挺腹试验阳性,屈颈试验阳性,右小
腿外侧及足背皮肤痛觉减退,右拇趾背伸力减弱,膝健反射正
常。舌质暗红苔淡薄边紫暗,脉沉弦。CT片示L4～5椎间盘向
右后突出,压迫硬膜囊和相邻的神经根。诊断为腰椎间盘突出
症,证属寒凝血瘀,治宜温经散寒,通络止痛,加味乌头汤治疗。
药用制川乌12g、炙麻黄10g、炒桂枝10g、黄芪20g、炒白芍20g、
威灵仙10g、鸡血藤15g、桃仁10g、生甘草6g,服药7剂。2月16
日二诊,腰腿痛减轻,已能站立,不需搀扶,查体见腰椎侧凸较
前改善,直腿抬高试验左80°、右60°,加强试验阳性,椎旁压痛
及放射痛仍有。药证相符,症状改善,上方加制草乌8g,服药7
剂。2月23日三诊,腰腿痛已明显减轻,能挺立慢行,直腿抬高
试验左80°、右60°,二方去桃仁加制乳香10g、槟榔10g,服药7
剂。3月2日四诊,腰腿疼痛轻微,腰椎侧弯不明显,直腿抬高
试验左80°、右70°,加强试验阴性,椎旁压痛及放射痛不明显,
守方调治8周,腰腿痛基本消失,腰部活动自如,步态正常,生
活自理,能在腰围扶持下做轻微劳动。
《金匮要略》乌头汤由麻黄、芍药、黄芪、甘草、乌头五味组
成,功用温经祛寒,除湿止痛,临床用于寒湿痹阻经脉或关节诸
症常有良效。周老师在原方基础上加入威灵仙祛风,鸡血藤活
血,取名加味乌头汤,为腰椎间盘突出症常见类型寒湿证而设。
对于疼痛较剧且痛有定处、拒按偏瘀者上方可加活血药如制乳
香、制大黄等,取“通则不痛”;甚者可加槟榔破气,取“气行则血
亦行”之义,诸药合用,寒除络通,气血畅行,痹痛自止。笔者随
老师临证,以本方加减治疗寒湿痹痛诸证近百例,疗效满意。
方中君药乌头大辛大热,为有毒之品,临床应用当由小剂量开
始,逐渐加量,方为稳妥。据老师一项急性毒理实验结果,制川
乌入复方汤剂小白鼠半数致死量相当于成人日用量10g的近
百倍,临床注意配伍,应用比较安全可靠。
(1998209225收稿1999201218修回)
·55·周福贻教授运用乌头汤的经验—沈杰枫(总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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