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宗三：中国哲学的成立、入门和殿堂
牟宗三（1909-1995）?当代港台新儒家哲学代表人物，继承而且发展了熊十力的哲学思想，着力于哲学理论方面的专研，谋求儒家哲学与康德哲学的融通，并力图重建儒家的“道德的形上学”。主要著作有《逻辑曲范》、《理性的理想主义》、《道德的理想主义》等28部；另有《康德的道德哲学》、《康德纯粹理性之批判》等译作。??????牟宗三是足以代表现当代中国哲学水平的世界级哲学家，更是当代新儒家的宗师，之前，台湾联经出版公司结集出版有《牟宗三先生全集》32册，其中很多作品大陆读者还未能见到。最近，从这套全集当中精选的13册《牟宗三文集》出版，对于关心传统文化，关心中国哲学当代发展的读者而言，是一件幸事。?中国有哲学吗？?中国哲学进入20世纪遭遇到一个合法性问题，亦即能否成立一“哲学”的问题。这个问题前几年大陆学界曾旧题重提，热烈讨论了一阵子；其实，牟宗三早就给予了妥善解决。1962年牟宗三在香港大学校外课程部对社会公众演讲儒学与儒教，集为《中国哲学的特质》，第一讲《引论：中国有没有哲学》即是对这一问题的处理。?牟宗三从破、立两方面处理。按牟宗三的指点，中国虽无“哲学”一词，但中国哲学之存在，则原是一事实。只是中西交通以后，民国以来的知识分子在西方文化当令的时代大氛围下，浅尝西方科学哲学，将源自希腊的“哲学”通名和西方哲学的内容同一化，即将西方式哲学等同于哲学，这是显著的以专名代通名、以局部代全称、以特殊代普遍的认知和逻辑错误。这就是说，现代中国的知识分子对哲学的认知出了问题，始有所谓中国哲学的合法性问题。故牟宗三指出，说中国根本没有哲学，其理由只是中国没有西方式的哲学，其出于“一切以西方式为标准”的价值意识，那根本是霸道与无知，是势利，是荒唐。牟宗三此破现代认知障和意识障的意义，即在揭明“中国没有哲学”是个伪命题，对于中国哲学成立的合法性拷问是个假问题。?根据哲学的定义和普遍性原则，牟宗三进而正面澄清中国哲学之成立。牟宗三说，西方哲学“以客观思辨理解的方式”“活动于知识与自然”而为独立的西方式哲学；中国哲学“以当下自我超拔的实践方式、存在的方式，活动于生命”，亦成为“中国式或东方式哲学”，“这是独立的一套，很难（被）吞没消解于西方式的独立哲学中。”?至此，牟宗三去伪存真，已实际将中国哲学的所谓合法性问题还原为哲学的普遍性和特殊性问题。更落实地说,还原为中国哲学的特殊性问题，这才是一个真问题。?牟宗三的中国哲学史是哲学的哲学史。哲学的哲学史与描述事实的史学意义的哲学史不同，所提供的是理性的说明。牟宗三哲学是中国哲学的全系统诠释。就文本而言，这个全系统诠释又精要、提炼、浓缩于《中国哲学十九讲》。?“十九讲”其实是牟宗三对中国哲学全系统诠释的综述，它将自先秦至宋明儒的中国各时期著述成就，以及《道德的理想主义》、《政道与治道》、《现象与物自身》，还有未收入本《文集》的《认识心之批判》、《智的直觉与中国哲学》等精要，融摄其中，又摄化西方哲学，纵贯横通，综合论述，粲然诠明儒家性理、道家玄理、佛家空理系统以及名法墨诸家的性格；读者则自可由此导引，进而窥前节所举牟宗三中国哲学史各时期著述之展开，而见中国哲学的全系统。故《十九讲》实亦牟宗三的中国哲学导论。它既是牟宗三哲学的入门，也是中国哲学的入门，牟宗三言：“悟入中国哲学之津梁”也。?重思中国哲学?中国哲学和儒家思想是生命的学问亦是在与西方哲学以“知识”为中心的特质的比勘对照中凸显。《中西哲学之会通十四讲》为牟宗三长期疏解、消化西方哲学之一结晶。由对西方哲学传统的疏解与反省，牟宗三指示康德哲学两层立法而以实践理性（道德理性）优先，是会通中西哲学的最佳桥梁。但牟宗三以中国哲学为说明问题的标准，明确说明不能依据康德来讲“心”，而将康德哲学向中国哲学方向通透、推进，既安排妥知识，又确立绝对的普通的心体。?中国哲学重道德性和主体性的特质，最后落实与表现在践仁体道上。生命的学问要落到“从日常生活中步步作去”。践仁体道是一具体的解悟、证悟（体悟）、彻悟的过程，过程虽无限，然依中国哲学儒学的圆顿之教，依无限智心而说人虽有限而可无限，则人皆能之。证悟天道，道德的形上学成立。而无限智心一经确立，即足以开德福一致之机，为圆教立基。此在儒道佛皆然。圆教是生命的学问之圆满表现形态。是人类智慧的最高发展。“圆教这问题，是哲学活动领域的最高峰。”“圆满的善是哲学系统之完成之标识……圆善问题之解决亦涵哲学之究极完成。”牟宗三厘定哲学原型即儒圣体现之圆教。《圆善论》是牟宗三的结顶之作。它以归虚于实的方式扭转并消融、提升康德的圆善论；以归宗于儒的义理方向诠释儒道佛三家圆教圆境，判儒家为创生之圆教、佛道为解脱之圆教；以“诡谲的相即”厘定德福间关系，即就圆教以明圆善，究极圆成一心开二门的两层存有论十字打开的道德的形上学。牟宗三以其对中国哲学的了悟和全系统的创造性诠释，将对中国哲学的诠释推向“极高明而道中庸”的最高殿堂。?针对近世由域外学者起的中国文化长期停滞论，牟宗三指出，中国三教的发展源远流长，从未停顿，而是高潮迭起，精彩层出。当代新儒家在困顿中崛起即是一新高潮，而牟宗三哲学尤见其精彩。旅美学者吴森尝言牟宗三哲学险峻峭拔，高不可攀。其实牟宗三哲学于中国哲学悟解双入，圆智与分析智合用。其义理内容是中国主体性的，并于特殊性中显普遍性。其神解妙悟皆能以逻辑思辨、建构形式“辩而示之”，概念明确，意义到位，思路清晰，步步分明，各种分际从不含混滑过，适合现代人的阅读习惯。故峻伟崇高正道庄严而有门可入、有路可循，有阶可拾。一入门即可循其步步解析，登入哲学堂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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