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十八）芙蓉女儿诔之谜音乐：G弦之歌（巴赫）芙蓉女儿诔是贾宝玉祭奠晴雯写的，因为小丫环胡诌说晴雯做了芙蓉花神。初读红楼的人，对文字深
奥的‘芙蓉女儿诔’常常是糊里糊涂地读过去了，并没有去扣它的意义。晴雯的故事写得那么生动，死得那么悲惨，缠绵悱恻。读者与贾宝玉一样，
心怀凄楚，感到非要在芙蓉花前一吐心中的不平，因此不管是不是读懂《芙蓉女儿诔》的内容，觉得有这样一篇洋洋洒洒的长文，实在过瘾。但若细
细地读一下，就会发现用《芙蓉女儿诔》来诔晴雯，真有点张冠李戴的味道。木芙蓉（一）首先，晴雯的身世与被祭奠人与不符。诔文中写：‘窃思
女儿自临浊世，迄今凡十有六载。其先之乡籍姓氏，湮沦而莫能考者久矣。’又从‘捉迷屏后，莲瓣无声；’可以知道，被祭奠的是一个完全不知道
自己身世的汉族女子。‘莲瓣’是形容缠裹后的小脚，汉族的女子缠脚，满族的女子是不缠脚的。但红楼梦中对晴雯的介绍开始是一个父母双全的家
生女儿。第二十六回里：“佳蕙点头想了一会，道：‘…可气晴雯、绮霰他们这几个，都算在上等里去，仗着老子娘的脸面，众人倒捧着他去。
…到了晴雯被迫害，撵出大观园，回到了他姑舅哥哥家里时，第七十七回才又改述了她的出身来历。但她还有个姑舅哥哥,并不是完全不知自己家乡
。我怎么会是小脚！（二）从诔文中看，被祭奠的女子与祭奠她的人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不是妻妾，就是情人。诔文中写道：‘而玉得于衾枕栉
沐之间，栖息宴游之夕，亲昵狎亵，相与共处者，仅五年八月有畸。’虽说晴雯作为一个丫环，可以为贾宝玉叠被铺床，但贾宝玉用‘亲昵狎亵’来
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有些过分？有些唐突与宝玉始终保持清白的晴雯。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楼空鳷鹊，徒悬七夕之针；带断鸳
鸯，谁续五丝之缕？”七夕是中国的情人节，女孩在这一天穿针向天孙乞巧，情人在这一天向牛郎织女许愿，系五色丝线，愿有情人天长地久。现
在‘带断鸳鸯’，情人已经分离，一切都落空了。这有点像李隆基怀念杨玉环的味道，与宝玉、晴雯沾不上边。“孤衾有梦，空室无人。桐阶月暗，
芳魂与倩影同销；蓉帐香残，娇喘共细言皆绝。”这完全是描述对去世的同床共衾的妻妾或情人的想念。贾宝玉如何能让与他清清白白的晴雯在‘蓉
帐中娇喘共细言’？“及闻櫘棺被燹，惭违共穴之盟；石椁成灾，愧迨同灰之诮。”生同衾死同穴，是夫妻的爱情盟誓。同灰也是夫妻盟誓的一种，
李白的《长干行》诗中有：‘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用在晴雯身上是不恰当的。“红绡帐里，公子情深；始信黄土垄中，女儿命薄！”这是很
著名的一联，林黛玉已经听出不确切了。显然有‘公子’与‘女儿’曾同处红绡帐里的嫌疑。黛玉说：红绡帐里未免俗滥些！“汝南泪血，斑斑洒向
西风；梓泽余衷，默默诉凭冷月。”这里用了两个典故。第一个典故汝南泪血，《乐府诗集》中有《碧玉歌》：‘《碧玉歌》者，宋汝南王所作也，
碧玉，汝南王妾名，以宠爱之甚，所以歌之。’第二个梓泽余衷，说的是石崇与绿珠的故事，石崇有别馆在河阳的金谷，又名梓泽。这两个典故都是
把被祭奠的人比作为祭奠人的宠妾。碧玉绿珠堕楼大观园的丫环中，晴雯是生得最标致的。但在《芙蓉女儿诔》中所描写的：“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
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质比金玉还贵，性比冰雪还洁，神胜过星日，貌胜过花月
。是否描写的有些过分？而且还：“姊妹悉慕媖娴，”媖娴，美好文雅的意思，从所有的关于晴雯的描写中，给读者的印象是晴雯很聪明，一眼能
看穿事物，说话直爽不让人，天真无瑕，但并没有‘文雅’的感觉；她对袭人常常要挖苦几句，对小丫头是很凶的，如对偷了镯子的坠儿，可以拿一
丈青戳她：要这爪子作什么？只会偷嘴吃。还有“妪媪咸仰惠德”。从没有印象有‘妪媪’感激她的‘惠德’！她对妪媪是说话不讲情面，常常
让人难堪。如当芳官的干娘欺负芳官时：…晴雯忙先过来，指他干娘说道：“你老人家太不省事。……什么‘如何是好’，都撵了出去，不要这些
中看不中吃的！”那婆子羞愧难当，一言不发。…从诔文中“高标见嫉，闺帏恨比长沙；直烈遭危，巾帼惨于羽野。”“钳詖奴之口，讨岂从宽
；剖悍妇之心，忿犹未释！”等咬牙切齿的词句看，贾谊鲧被祭奠的女子有着像被贬逐长沙的贾谊，被杀于羽山之野的鲧那样的雄心而不容于人间，
害她的‘詖奴’‘悍妇’出自屏帏，完全由于妒嫉。书中写得很清楚，害晴雯的元凶是王夫人。贾宝玉即使恨他母亲，不至于要剖她的心。还有更多
不符之处，不去多说了。贾宝玉在太虚幻境中看到的命运册子，第一个就是晴雯，她的命运画面是‘水墨渲染的满纸乌云浊雾’，判词是：“霁月难
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在改朝换代的战争中，将被俘的汉族臣民入为旗人，并使其子子孙孙都成为下贱的家奴，这在曹寅心中
是有着强烈的感触的。只有曹寅——满腹文才，却身为‘包衣下贱’的人，（看曹寅对康熙的奏折，到处可见自称‘包衣下贱’。）——心里才能深
刻感受到‘奴才两字是如何写的’（四十五回赖嬷嬷语）的痛苦；才能用一篇如此强烈感触的诔文来诔一个‘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的女子。‘漫天
的乌云浊雾’是一个‘包衣下贱’人深感到的世界，是子子孙孙都冲不开的笼罩在头顶的乌云浊雾世界。诔的绝不仅仅是一个晴雯，否则为什么在诔
文中要写：“高标见嫉，闺帏恨比长沙；直烈遭危，巾帼惨于羽野。”用被贬逐长沙的贾谊，被杀于羽山之野的鲧那样的人物来不恰当比喻一个女孩
？有意思的是，在同一回里，曹寅让贾宝玉在写芙蓉誺前写了姽婳词，歌颂不畏劲敌战死沙场的林四娘。这象征着明末清初的乌云浊雾下，两种不同
的命运。一种是武力反抗，像姽婳将军林四娘那样在战场上捐躯。另一种就是被俘投降成为包衣奴才。姽婳将军林四娘芙蓉女儿誺凭吊被俘而成为
奴才的悲惨人们，这里有曹寅的母亲顾氏、有曹寅自己这个包衣奴才和自己的家族、亲友。曹寅重在写芙蓉誺，不在乎故事。而孙子曹芹圃善于写故
事。因此先有芙蓉誺，后有晴雯，这就是芙蓉誺与晴雯故事不符的原因。曹芹圃没有修改曹寅写的诔文，也并不体会自己祖父写这篇诔文的内心苦涩
；但感到了诔文与所诔的晴雯不符。因而在念《芙蓉女儿诔》前面，来了这样一段话：“…全在心之诚敬而已。此其一也。二则诔文挽词也须另出己
见，自放手眼，亦不可蹈袭前人的套头，填写几字搪塞耳目之文，亦必须洒泪泣血，一字一咽，一句一啼，宁使文不足悲有余，万不可尚文藻而反失悲戚。……宝玉本是个不读书之人，再心中有了这篇歪意，怎得有好诗文作出来。他自己却任意纂著，并不为人知慕，所以大肆妄诞，竟杜撰成一篇长文，…”用贬低宝玉来掩盖誺文与所誺人的不符。谢谢收看钟云霄2009/11/10更多精彩PPT请点击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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