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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庄子祠堂记
2017-12-25 | 阅:  转:  |  分享 
  
苏轼:庄子祠堂记

庄子,蒙人也。尝为蒙漆园吏。没千余岁,而蒙未有祀之者。县令秘书丞王兢始作祠堂,求
文以为记。

谨按《史记》,庄子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窥,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故其著
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渔父》、《盗蹠》、《胠箧》,以诋訾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
术。此知庄子之粗者。余以为庄子盖助孔子者,要不可以为法耳。楚公子微服出亡,而门者
难之,其仆操箠而骂曰:“隶也不力。”门者出之。事固有倒行而逆施者。以仆为不爱公
子,则不可;以为事公子之法,亦不可。故庄子之言,皆实予而文不予,阳挤而阴助之,其
正言盖无几。至于诋訾孔子,未尝不微见其意。其论天下道术,自墨翟、禽滑厘、彭蒙、慎
到、四骈、关尹、老聃之徒,以至于其身,皆以为一家,而孔子不与,其尊之也至矣。

然余尝疑《盗蹠》、《渔父》,则若真诋孔子者。至于《让王》、《说剑》,皆浅陋不入于道。反
复观之,得其《寓言》之意,终曰:“阳子居西遊于秦,遇老子。老子曰:‘而睢睢,而盱
盱,而谁与居。太白若辱,盛德若不足。’阳子居蹴然变容。其往也,舍者将迎其家,公执
席,妻执巾栉,舍者避席,炀者避灶。其反也,舍者与之争席矣。”去其《让王》、《说剑》、
《渔父》、《盗蹠》四篇,以合于《列御寇》之篇,曰:“列御寇之齐,中道而反,曰:‘吾
惊焉,吾食于十浆,而五浆先馈。’”然后悟而笑曰:“是固一章也。”庄子之言未终,而昧
者剿之以入其言。余不可以不辨。凡分章名篇,皆出于世俗,非庄子本意。

元丰元年十一月十九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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