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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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缠万贯，手上戴几个金戒指，兜里一掏都是验离我们太远，参考价值不大，更不可作为发
美元或日元，但一两年过去，两三年过去，他展范本。有人想让中国重复欧洲历史，比如也
们的钱很快就挥霍一空，无非是赌博、嫖娼、把农村人口比例降到百分之五以下，但我一
吸毒、养二奶，三下五除二就被打回原形，重直不知道他们这样说的根据是什么。我们从
新成了需要社会救助的穷光蛋。由此可见，所未重复过他们的中世纪、殖民时代，为什么就
谓人们都是“理性人”的启蒙主义假设，以为一定要重复他们那种“都市化”？
人人都是天然的理财能手、都能“利益最大东亚当然也有内部的差异性。比如，我曾
化”的假设，大半是书生的想当然，具有极大注意到台湾的村庄大多人气旺，晚上万家灯
风险。只有从实际出发，我们才可能知道，为火，寺庙香烛熏腾，“空心村”的现象少见。后
什么家庭承包责任制尽管不是一个最好的制来才知道，台湾就那么大的地方，村里人白天
度，却是社会巨大的稳定器，是给一大半老百进城打工，晚上坐一个捷运或大巴，骑一辆摩
姓社会保障托底。其微观经济效益如果不是托，也是可以回村和回家的。这使他们宗族、
最优，但至少有宏观的社会效益最优——至村社、部落的格局都相对完整和稳固，一时半
少让中国不至于成为全球第四个贫民窟大刻没法被掏空。相比较而言，内地幅员太辽阔
国。为广大农民工留一条谋生的后路，这种安了，广西的农民工去北京，贵州的农民工跑杭
排也为工业经济应对波动周期，提供了充裕州，一去就是数千里，晚上怎么回村？“白天进
的回旋余地和抗压能力，形成另类工业化道城晚上回村”的生活模式怎么可能？就因为这
路的“中国特色”。西方媒体把中国的“农民一点，这一个地理幅员条件的制约，现在内地
工”普遍译成migrantlabour（移民工），完全漏的乡村治理、乡村建设、乡村文化、乡村留守
掉了亦“工”亦“农”的义涵，在这方面的理解儿童和老人等问题，都多出了一个人力资源
上一直不得要领。的困局。有时要找个能干正派的年轻人当村
事实上，日本、韩国、台湾地区等东亚社长，配强几个业余的组长，还真不那么容易。
会，也都是警惕土地兼并风险的。大体上说，连划个龙船，跳个广场舞，都可能人力短缺。
东亚国家和地区的乡村建设、农业发展相对那么，内地与台湾这一差异，是否会影响到今
成功，日本、韩国、台湾地区的有关经验值得后两岸文化承传和建设的差异，会怎样影响
借鉴，比欧美经验更重要。欧美基本上都城市各自教育、民俗、公益、经济、政治、城镇化进
化了，因为他们碰上历史机遇，抢上了工业化程？
的早班车，已把辽阔的发展中国家当成他们凡此种种，恐怕都是有意思的课题。
的“农村”，自己当好“城里人”就行了。即算他发现故乡和乡土书写是一个很重要的会
们还有一点农业的问题，但基本上没有农村议主题。今天我就此谈了一点零散的体会，算
和农民的问题，只有farmer（农场工），没有是起个头。谢谢大家。
peasan（t农民）；只有farmer这种现代身份，没
有peasant这种前现代身份；不像我们这里是（本文为2017年8月17日，在湖南汨罗
农业、农村、农民三位一体，“三农”总是捆起八景村的一个演讲，已经作者本人修订。初稿
来说的，现代/前现代的双重挑战是需要一并整理者：崔国辉）
应对的。欧洲多是“雨热不同季”，土地好，气
候不好，即气候不大宜农，因此历史上从未有韩少功，作家，现居海口。主要著作有《马
过东亚这样深厚的农耕传统。这样，他们的经桥词典》《山南水北》《日夜书》等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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