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陆曦著）
离开国营旅馆以后，伊质艺琳的心情仍然十分沉重。
一般人对精神障碍患者往往存在误解，以为这种人一定是整天疯疯癫癫、一看就不正常。
而做为大连医科大学应用心理学专业的大二学生，艺琳根据已经掌握的专业知识可以断定：服
务员小于就是一名精神障碍患者，父亲的惨死对她精神上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她平时似乎
和正常人一样，但只要受到了刺激，例如看到“突厥”二字，就会发作。
艺琳很想帮助小于，然而这个过程一定会特别艰难。想到这里，艺琳不由得叹息起来。
一阵冷风吹在脸上，让艺琳意识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自己还没找到住处。天寒地冻，拖
着一只行李箱在路上走，不仅难受，还容易感冒。她必须尽快找到一家新的旅馆，可以比国营
旅馆稍贵一点，但一定要安全、便捷。
忽然，艺琳想到：“Ta?ilanqakit-?yin（可前往大栅栏）。”大栅栏是北京最著名的商业区
之一，位于市中心，离天安门广场、故宫、天坛等景点都比较近，而且分布着不少旅馆。
于是，艺琳乘坐公共汽车来到了大栅栏，并且如愿以偿地住进了一家合适的旅馆。在前台
服务员给她办理入住手续时，她不免担心：“Buki?iym?to?abarmu（此人亦有恙乎）？”好
在小于的事情没有重演。
住进房间以后，艺琳感到饿了。她在火车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到达北京以后又忙着寻找住
处。既然现在已经安顿好，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艺琳带着钱走出了旅馆。大栅栏不缺少吃饭的地方，但这反倒让艺琳难以抉择：似乎每个
地方都让她动心，但也存在让她不满意的问题。
终于，艺琳看见了一家饭馆，招牌上用汉字写着“延边朝鲜族美食”。因为妈妈正是出生
在延边的朝鲜族人，艺琳对这个地名感到非常亲切，于是走了进去。
然而进屋以后，艺琳顿时变得失望：里面竟然一个顾客都没有，显得特别冷清。不过老板
娘见到她以后，还是热情地打招呼：“?????！”
艺琳向妈妈学习过几句简单的朝鲜语，知道“?????”是“你好”的意思，便用这句
话来还礼。但接下来，老板娘又说了一句朝鲜语，她就一个字也听不懂了，只好用汉语尴尬地
请求：“您能不能说汉语？”
老板娘的表情变得错谔，但还是接受了艺琳的请求，用汉语问：“你想吃什么？”
艺琳点了几个菜。这时，她忽然发现：老板娘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有什么特别重
要的话要说。而当老板娘真的说出了这句话，顿时让艺琳目瞪口呆：
“你妈妈是不是白映兰？”
“您怎么知道我妈妈的名字？”艺琳惊讶地问。
“哎呀，你真的是映兰的女儿！”老板娘喜不自胜，“我就说嘛，你的眉眼和映兰太像了，
只有母女才可能这么像。”
然后，老板娘告诉艺琳：“我叫崔仁美，和你妈妈、还有我老公姜华平是初中的同班同学。”
没想到在北京吃个饭竟然能遇到妈妈的初中同学，而且他们还是夫妻，这让艺琳同样又惊
又喜。对她来说，吃饭俨然变成了次要的事；陪姜叔叔、崔阿姨聊天才是主要的。
“你妈妈还好吗？”上菜以后，崔仁美问艺琳。
艺琳点了点头：“很好。我爸爸和她特别恩爱，和她生了四个孩子。我是老大，有一个弟
弟和两个妹妹。而且我们家族是开牧场的，每家人的经济状况都不错。”
“看得出来。”崔仁美笑着说，“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的穿着打扮特别像韩国人，洋气。”
艺琳估计崔阿姨还不知道伊质家族的历史，于是介绍：“我们家族的祖先是新罗人，在李
隆基当皇帝的时候被突厥同化了。因为我们到现在还传承着古突厥的语言、文字、宗教等等，
所以国家把我们认定成突厥人。但是我们一直记得自己的祖先是新罗人，也可以说是韩国人，
因为新罗是韩国历史上的一个政权。”
“那敢情好！”姜华平称赞，“做人不能忘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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