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红（陆曦著）
公历三月上旬，大连的天气仍然寒冷。离开寝室以前，乌茜换上了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
然后对着镜子，用梳子细心地梳理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直到完全满意了，她才把梳子放下，然
后向寝室门走去。
“祁乐河要去会情郎啦。”室友李宝薇笑着说。
乌茜也笑了起来，但笑得有些勉强。室友们都知道她有男朋友，却不知道她的男朋友姓甚
名谁、长什么模样，因为她从来不说。并不是她有意在她们面前故弄玄虚，而是因为她不敢说。
明明是恋人，却不得不像逃犯一样保密。
不过，在见到男朋友以后，乌茜的心情豁然开朗。并不是因为他穿得特别帅气，也不是因
为他的手里拿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而是因为：和他相聚本来就是最让她感到幸福的事，一
切忧愁似乎都随之消散了。
“Qu?-u?-al?m！”男朋友张开双臂，要和乌茜“抱一个”。
乌茜欢笑着和他相互拥抱。接着，他噘起了嘴唇。乌茜同样满足了他的这个要求，因为这
也是她一个星期以来一直盼望的。
“K?zleringigyum（闭眼）。”男朋友要求乌茜把眼睛闭上。乌茜不明白他又有什么新花样，
但还是顺从地闭上了双眼。
片刻过后，男朋友说了一声：“A?。”听到这个表示“打开”的词以后，乌茜马上把眼睛
睁开。只见男朋友用右手拿着一件小巧的物品，伸到了她的面前。
“Irinq?z?l！”乌茜欢呼起来。她说的是一个由两个名词构成的词组：古突厥语里的irin是
“嘴唇”；q?z?l是“红色”。两者合起来就是口红，一种常见的化妆品。
总体而言，乌茜对自己的长相还算满意；唯独嘴唇的颜色显得苍白，这一点让她感到美中
不足。她曾经向男朋友提起这件事，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记在心里了，特意给她买了
这支粉红色的口红。
“?dligolmu（昂贵乎）？”乌茜问。
“Yuz（一百）。”
“In?ip?dligmi?igyunlun-ma。”乌茜说。她想：这样一支小巧的口红就要一百块钱才可以
买到，虽然还不能和那些举世闻名的奢侈品相比，但也实在不便宜。尤其男朋友和她一样都还
是学生，花的都还是父母的钱，就更显昂贵了。所以她批评男朋友，说他不应该给她买这么贵
的。
“An??an?aal?an?mabol-urs?n。”男朋友的意思是：她将来会成为他的妻子，一辈子都要
和他一起度过了，一支口红不算什么。
然而，听到这句话，乌茜并没表现出感动或者喜悦的心情。相反，她沉默片刻之后忧心忡
忡地问：“Al?anangbol-u-yurm?nmu（我能成为尔妻乎）？”
“N?lükbol-u-mazs?n（为何不能）？”男朋友对两人的未来充满信心。然而乌茜似乎并没
受到鼓励，而是开始默默地流泪。这让男朋友手足无措。因为他太清楚了：她平时并不是一个
多愁善感的人，但和他相处的时候经常这样：刚开始都好好的，说着说着就会哭起来。
因为，他们并不是正常的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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