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丧(陆曦著) 夏位犁的爷爷艾斤(?kin)去世的第二天上午,祁祖兴、祁祖奎、祁祖彰、祁祖跃做为祁 家的代表,带着丧礼来到了他生前居住的阿克县塞钦乡金山村。 祁家是仲南市第一大家族,现有成员将近三万人。据族谱记载:他们的始祖是尧,也就是 五帝当中的第四位。在汉朝以前,华夏族的姓和氏是严格区分开的;尧姓伊祁、氏陶唐、名放 勋,所以他的一部分后代把“祁”做为家族的姓氏。 历史上的祁家人一直生活在今天的山西省境内。到了明朝永乐年间,朱棣看上了西部边陲 一座始建于元朝的、名叫仲南的小城,于是从中原派出一些农民、工匠来这里开垦土地。祁家 人也在其中。 没过几年,仲南发生了大地震,绝大多数祁家人遇难了,只有一个名叫祁乐秉、时年十岁 的小男孩幸存下来,但也身负重伤。多亏一个名叫伊质伯都(IgilBotu)的牧民收养了他,挽救 了他的生命。 今天的祁家人都是祁乐秉的后代;而艾斤正是伯都的嫡传子孙。所以在他去世以后,祁家 人必须派代表来吊唁,以示不忘伯都对祁乐秉的恩情。 艾斤的遗体被停放在一座毡房里。毡房是亚洲北部游牧民族常用的一种居所,通常是用木 材做支架、毡子做外围,所以被汉人叫做“毡房”。伊质家族前些年实现了定居化,但毡房并 没有彻底被淘汰,因为它们在婚丧嫁娶、以及召开家族会议时仍然有用武之地。 在毡房外面,祁祖兴等人见到了艾斤的长子拖莫(Tama?)。拖莫自己也已经年近古稀,却 没表现出明显的老态,谈吐举止仍然显得精干。祁祖兴以前和他见过面,于是主动打招呼:“大 伯,我带着三个兄弟来祭拜爷爷。” 艾斤一共有四个儿子;拖莫因为是长子,而且年龄和四人的父亲相近,所以被尊称为“大 伯”。而祁祖兴在这里所说的“兄弟”,是特指弟弟,因为他在四个人当中同样年纪最大。艾 斤不是四人的亲爷爷,但既然他们把拖莫当成大伯,大伯的父亲自然是爷爷。 尽管心情悲痛,拖莫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因为他觉得沉着脸对人家说话 不太礼貌:“一路上累了吧?可以先到屋里去休息。” 做为中国公民,伊质家族现有的成员都精通汉语。而拖莫所说的“屋里”,当然不是指停 放艾斤遗体的毡房里面,而是指艾斤生前居住的屋里。这是一座只有一层的房屋,但十分宽敞, 而且就在毡房北面不远。 从市里到村里有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再加上四人是特意坐的头班车,睡眠不足,确实感到 有些疲倦,于是向屋里走去。 忽然,他们看见有两个姑娘一前一后地从屋里出来。走在前面的姑娘身材高大,圆脸、高 颧骨,两眼红肿,显然是哭得特别伤心;跟在后面的比她娇小得多,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同样显得表情凝重。两人都是按照古突厥的样式来打扮,显得古朴、厚重。 “祁乐怡!”祁祖奎认出来了:走在前面的,就是汉名叫“祁乐怡”的伊质夏位犁。她出 生在市区,而且住得离祁祖奎家比较近。祁祖奎前不久到她家串过门,所以认识她。 “祖奎叔叔?”夏位犁也认出了对方,连忙停下了脚步。跟在她后面的姑娘也停了下来。 “我们来吊唁你爷爷。”祁祖奎说明来意,“天刚亮就上了车,累了,想先进屋休息一下。” 听到“吊唁”二字,夏位犁又忍不住流泪了。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然后回答:“没问题, 房门没锁。”意思就是让四人放心进屋,不必拘礼。 “这位是……”祁祖奎看了看另一个姑娘。 夏位犁介绍:“这是我侄女夷品(Yipin),汉名叫祁道紫。” 夷品是拖莫的大孙女。因为长着娃娃脸,而且身材娇小,她看上去和夏位犁年龄接近。但 实际上,她比堂姑夏位犁大整整十一岁,今年已经二十六了。 “难怪叫娃娃脸呢。”知道夷品的年龄以后,祁祖奎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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