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日记
作者：雅适居主人
题记
前些日子整理书柜，偶然看到这本写于四年前的旧日记。翻了翻日记的内容，再次让我想起了老妈和小姨住院的日子。
虽然自那次以后，老妈又住过多次院，痴呆病症状一天比一天严重，现在已经发展到完全丧失语言能力，日常生活需要全护理。小姨出院后，在姨父的精心护理和每天的按摩下，两个多月就开始下地活动，从架双拐到现在正常行走，基本上又回到了以往辛劳忙碌的家庭生活。虽然老妈早在五年前就不认识自己的亲妹子了，到现在，小姨每周都至少要骑车看一次傻姐姐。
在家庭生活中，爱的力量是强大的，更离不开血浓于水的亲情。否则小姨不可能做到行动自如，老妈也不可能活到今天。面对痴呆日益严重的老妈，爱也显得那么苍白，亲情也是无力回天。当晚辈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减少老人晚年的痛苦而已。尽管如此，爱心需要传递，亲情需要延绵。
就把这本日记整理出来，给自己和后人留个纪念吧。
2007年11月9日晴
这个星期，我和妻子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妻说左眼跳福，我说右眼跳祸。直到周末快下班了，在忙乱的工作中刚存一丝庆幸，老爸的一个电话，让我一下又相信这个有些宿命的说法。福到不到的就算了，只要不是祸就行。
老爸是很少给我打电话的。每周都是我打问候平安的电话。一看是老爸的电话，我就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老爸在电话中告诉我，今天痴呆的老妈又拉了一裤子屎。等老爸发现时，老妈已经弄得满床皆是。老爸在一边埋怨老妈一边给老妈擦屁股的同时，发现老妈的阴道上出现一个鼓出来的肉团儿，把老爸下了一大跳。赶忙电话叫远在城西的小姨过来，带老妈到医院就诊。火急火燎的小姨立马骑车赶过来，带老妈到县妇幼医院看病。门诊大夫初步判断为子宫下垂。并说这是老太太在年轻时累的，上年纪了慢慢往下走。痴呆的老妈又不会表达，最终导致子宫外露，需要手术治疗。因为老妈年龄大了，以县妇幼医院的条件，做这个手术有一定危险。建议马上转院治疗。
老爸一听要住院治疗一下没了主张。又向大姨电话说明。大姨安慰老爸说，她年轻时也得过这种病，后经大夫治疗给脱上去了，至今没犯。又说她妯娌也是这个病，子宫经常下来，就做了一个布袋兜着。没什么大事。这样一说，老爸稍微放下点儿心来，才给我打电话说明此事。让我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回家赶忙向妻子讲述。妻子说赶快问我妈吧。她曾在妇产科当过护士长。电话一问，岳母问是几度下垂？我哪里说得清楚。再电话问老爸时，手机电话关机了。真没办法。才多晚就关机了，要手机有什么用？就知道省钱。只能和妻子埋怨老爸几句，又有什么办法。
（2007年11月14日补记）
2007年11月10日雾转晴
埋怨归埋怨。早上起来，又打老爸的电话。手机是拔通了，可就是没人接。也真邪了，又有什么事。还是先和妻子一道到医院妇产科咨询后在做打算吧。赶忙开车到市四院问诊。门诊大夫听后说，这种情况一般要手术治疗。北京有一种比较先进的微创治疗手段。具体要看患者的病情，才能最后确定用哪种治疗方法。赶紧给老爸通报情况吧，手机还是没人接听。只好给小妹打电话，问老爸去哪里了？手机也没人接。小妹说，今天是农历的寒衣节，妹夫拉着他们一块回老家烧寒衣纸去了，现在已经到了大伯家。老爸的手机忘带了，所以没人接听。一会儿还要去舅母、大姨家，下午回去也要四五点了。老爸耳朵背，电话里说不清楚，只能等到周日回家后再说了。你说气人不气人，这儿着急得不行，那儿却没事人似的。是不是人老了以后都这样，说完就忘了。妻子这么一说，还真让我有点怀疑自己，以后老了是否也这样儿。夜里躺在床上，又和妻子叨咕了好一阵才睡下。
（2007年11月14日补记）
2007年11月11日晴有薄雾
早上六时，在一阵铃声中匆匆起床，随便吃了一些早点，就和妻子一起开车往老家赶。心里越急路途越不顺。天气有点雾不敢高速行车，车好不容易过市区拐上高保公路了，没走多远就碰上堵车了。也奇怪了，以往什么时候回家也没在这一段儿堵过车，今天还真叫我碰上了。没办法，跟着慢慢挪动吧。
在妻子的一路叮嘱声中，赶回县城的家。为了赶时间，在离家还有三个路口时，就让妻子给等在家里的小妹打电话，让他们下来等我们，就不进屋了。到家门口拉上老妈她们三人，调头就往市妇幼医院赶。虽然是周日，来医院看病的人还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好不容易排到窗口了，想挂个专家号都没有。专家也要过周末呀。怎么也是来了，普通号就普通号吧。一到三楼妇科门口，就让值班护士给我挡住了，没看见上面挂着“男宾止步”的牌子吗？你不能进。也是，这是妇科。还以为是自己家呢。老妈让小妹和妻子陪着进去了。等了一会儿，妻子她们三人出来了。妻子说，门诊医生一边检查一边帮老妈把子宫托上去了。不过，医生说呆不住，只能做手术治疗了。但她们做不了主，要等周三或周四的妇科专家看后，才能决定是否住院。既然要等专家决定，还等什么，扶着老妈上车往家赶吧。
回家的路上又是堵车。一堵就是40多分钟。好不容易东躲西挤的开到大转盘路，刚打左转向灯准备左拐弯时，就看见一名交警连着打跟我打直行的手势，保衡路上又出事了，车只能绕行朝阳路回家了。本来到家20分钟的车程，连堵带绕走了一个半小时。到家把老妈安置好都中午12点半了。我和妻子正说着不做饭到外边吃点得了。刚说服老爸往外走。小妹敲门进来从饭店买回四个菜两屉包子回来。我又下厨房，做了一个西红柿紫菜鸡蛋汤一起吃了。等吃完了妻子才说，你今天做的这个汤够清淡的，连个油花都没有。是吗？我端起汤碗仔细闻了闻，确实没有香油味。让妻子说对了。真是一心不能二用啊。
老妈的治疗，也只能等到下周三才能定下来。而我在本周末就定好，下周一要主持召开一个计划生育专题会。在和老爸商量后，我先赶回单位去，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一下，周二晚上再赶回来给老妈看病。
（2007年11月14日补记）
2007年11月13日微风晴
下午，在处理交待清楚手头的具体工作，向领导说明情况请了假期。老妈具体就诊情况还不清楚，都回去家用电饭锅做饭很不方便，自己一个怎么都凑合了。晚上没让妻子一块回去，自己只身一人开车回老家了。在老爸的电话问询声中，晚八点半赶回老家。和等在家里的小妹夫妇二人就明天的复诊时间商定后，在老妈的一再催促下也躺了下来。
一向睡意迟迟的老妈，也渐渐在轻轻的鼾声中平静下来。自己是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明天老妈就要复诊了。从初诊情况看，老妈住院手术治疗基本上是肯定了。手术本身并不大，但老妈也是75岁的人了，关键是无法和她正常沟通，更别提老妈给予配合了。照顾老妈这样的痴呆病人确实困难，真是个难题。
大妹两口子远在省城，所在的厂子效益很不好，工作还挺累的。大妹在厂储蓄所上班，工作繁忙，倒班时间都很少。大妹夫当个车间主任，整天忙上忙下的，在家都不着家。而外甥女今年刚上高中，正处在青春期，母女俩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跟敌人似的，让人操心又够不着。让他们请假回来照顾老妈是奢望。
小妹一家随说和父母一幢楼住，当初住在一起也是为了以后对二老有个照应。但小妹在基层电力所从事客服工作，整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每天早出晚归。冬天基本上两头不见太阳，让员工休假跟钻了所领导的心一样。平常每周晚上抽时间，到父母家看个两三回还行，真要让她请上一周假也不太可能。小妹夫虽说是个自由人，每天早出晚归，开租来的出租车拉客挣钱糊口，连将要初中毕业的儿子都顾不上，还要每天中午回父母哪吃饭。老妈如果住院治疗，能帮多少忙心里也没底。
老爸也是70多岁的人了。除了耳聋眼花，身体要说还不错。日常照顾老妈全靠他了，让我们兄妹少操了不少心，由于天天和一个痴呆病人生活在一起，说话声音越来越大，现在为老妈的非正常行为，时常有些情绪激动。如果让老爸跟自己到医院照顾老妈，非把老头儿放倒不可。以后更麻烦，哪就不是光照顾老妈一个人的事儿了。平常不知让老爸操了多少心，以后还要指望老爸照顾老妈呢。现在老妈住院了，说什么也不能老爸跟着去。
带老妈到自己的家吧，家离医院也不近。照顾老妈还顾不都来呢，老爸怎么办？亲戚六建的看老妈来吃住不说，关键是没人照顾呀。如果都顾着，老妈的病治好了，我和妻子不累死也得躺在医院里。
思来想去，老妈还是就近到市里住院好些，来去方便。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就可着自己一个人造吧。只有自己多付出一点，才能让老妈少受一些罪。
抽时间一定把这次陪老妈住院的过程记下来，也算个纪念吧。时间就从得知老妈病情开始。说是日记其实成了后记，后记就后记吧。
正写着呢，老妈起来上厕所了，我赶忙爬起来跟到厕所。不跟不行啊，否则老妈不知用从哪里捡来的脏纸擦屁股呢。你说老妈年轻时，既要强又干净利索，怎么到老了落下这么个坏毛病。还是一套老程序，不坐在便桶上尿，就那么撅着屁股在哪使劲呢。其实也没有多少尿，主要是子宫下垂造成膀胱有压迫感，总想上厕所。好不容易挤出一些尿来，又要拿一块不知用了多少回的旧毛巾擦，被我硬夺下来，顺手撕下一块卫生纸递给老妈用。老妈擦过一次后又把卫生纸翻过来再擦，再递给她一块新纸也不要，硬塞到手里也不接。气得你没办法，只有从她手中把已用过两次的卫生纸夺过来，扔进废纸篓儿。老妈又要伸手去捡，被我硬拦住了。这才很不情愿的接过我递上的新卫生纸，又擦起来。擦完后走到水盆前，撩起水盆中的水洗了洗手，又摔了几下手，拿起漱口杯漱了漱口，转身吐到马桶中，这才回去睡觉了。如果没人盯着，还要用脸盆中的水擦洗大腿两侧，不管有没有暖气，不管天气多冷，不管一晚上起来几次，只要没人盯着，程序一样儿都不会少。谁又能一天24小时的盯着呢。自己的老妈又能说什么呢。也只能求个眼不见为净了。
回家的一夜，就这样在疲惫中过去了。以后还会发展成什么样，不知道，也不去想了。还是睡会儿吧，明天还要上医院看病呢。
2007年11月14日晴
早上7点，在老爸的呼唤声中，我和老妈赶忙爬起来，匆匆吃了一些早饭。和请假过来的小妹一起，带老妈到市妇幼医院去看专家门诊。
不到8点赶到医院门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车位，先让小妹拉老妈下车。等我把车停好交了2元停车费走进门厅时，小妹已经挂上了专家号。小妹领着老妈进妇科专家门诊，才一刻钟的功夫，就拿着大夫开出的检查单和住院通知书出来。我赶忙奔过去问情况。小妹说让专家李大夫看了，老妈需要住院治疗。那就住院治罢。我先去交检查费了，让小妹等着为老妈接尿化验。由于平时老妈怕上厕所，喝水比较少，去了厕所两次也没接到一滴尿液。没办法，只好先领老妈去抽血化验。坐着等了一会儿，再让小妹领老妈去厕所接尿样，还是没有。我只好让小妹在化验室等着接尿样，我跑到住院部联系住院事宜。匆忙赶到妇科住院部护办室一看，早有两名女青年在等床位住院。和主管护士一说，现在没有床位。先坐在一边等着吧。看上午是否有人出院在定。我等了近一小时还是没有床位。我怕老妈等急了就用手机和小妹联系，谁知接手机的是小妹的同事。原来一向丢三落四的小妹，昨天把手机落在了单位。我在心里埋怨小妹一下，怕她们等着急，赶忙跑到门诊化验室找老妈他们，找了一圈儿才在一处厕所旁找到小妹。告诉小妹接了尿样后到三楼的妇科住院部找我。我又急匆匆地赶回住院部。再一问，说是上午只有两位办出院手续，已经有三位等着办住院手续了。我一听这样下去不行。忙向主管护士讲，是否先对要求住院的人员登记一下，以免有个先来后到的。主管护士抬头看看了我。这个主意不错，对大家都公平。但我做不了主儿。我说你可以向护士长反映一下大家的心声吗。主管护士又看看了我说，等我忙完医嘱登记在说吧。我看找主管护士没戏了，又不甘心，一直在护办室门口等着。
在我前边的一位青年女患者，看等下去没什么希望，就走到门外打手机电话，肯定是找熟人联系床位呢。果不其然，就我上厕所的功夫，在回到护办室门口时，看见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从护办室出来，向刚才打电话的女患者走过去说了两句就下楼了。打过电话的女患者随即走进护办室，拿起主管护士递过来的一张住院单填写起来。如今住院看病也要走后门，而我却没有后门可走。让老妈尽快住院治疗的决心，促使我在护办室坚持等下去，等这位患者拿着填好住院登记表办手续去了，我马上就进入护办室，第三次向主管护士要求办住院手续。看着执着的我，主管护士站起来对我说，我这就向护士长反映你的情况，尽快安排你妈住院。说完就走进配药室。我正狐疑之时，主管护士走出来对我说，一位预约的患者取消了预约，先把你妈安排在监护室的加一床，等到这位患者输完最后一瓶液后，她才能出院，你先占上吧。我马上脱口而出，谢谢！太谢谢了！这样你先给我办住院通知单，我去办住院手续。这样是否更快点。主管护士答应了，让我填住院登记表。我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等到我到住院处交完押金后，加一床患者的体液还没输完呢。我问了一下大约还要一小时。我一寻思，等她输完液在清理床铺肯定过中午了。怎么也要回家拿物品，哪就先回家吧。想着二老还在化验室等尿样呢，我又赶过去，一看老妈还是没有尿的感觉，在向老爸和小妹说明情况我自己的打算后，我又赶回住院部，向主管护士谈了自己的想法。在征得护士同意后，约好下午2点再具体办理住院手续，就先回家吃饭让老妈休息了。
下午一点半，又把老妈从睡梦中叫醒，带上住院准备的物品，和小妹一起拉老妈直接到住院部。这里，加一床已经腾出来了，我马上去办理住院手续。原本从家里带来了暖壶、便盆和脸盆等生活用具，但住院处一定要统一配发。配发就配发吧，就交了钱一起领回来。一番折腾后，总算把住院手续办妥了。这才想起来老妈还没有接尿样，赶紧催促小妹领老妈到厕所接尿样，这次总算接到尿样了。住院大夫再次检查了老妈的病状，开了一系列术前检查单和多种外用药。让家属在手术前为患者浸泡和敷抹患处。由于检查项目比较多，看看还有时间，就带老妈进行彩超和心电图检查。在老妈不耐烦的催促和等待中，终于用一小时的时间做完了两项检查。听小妹说，到彩超室后，排在前面的一位患者见老妈等不住，就主动让老妈先做了。生活中处处都有好心人。感谢了。
回到病房后，老妈一个劲的嚷嚷着要回家。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找值班护士说明情况，在向值班护士请教外用药使用方法后又请假。在我的再三保证下，确定明天早上6点前一定赶回来后，才让我带老妈回家了。
简单吃过晚饭后，小妹赶过来为老妈泡洗患处15分钟，按要求又在患处抹上两种外用消炎药。还是老规矩，老妈把我的被褥和她铺到一张床上，在一番不住的叨叨声中上床睡下了。躺下一小时后，老妈就起来上厕所。我赶紧跟过去盯着老妈小便，并把事先准备好的卫生纸递给老妈，老妈推开我的手，我还是硬把卫生纸塞进老妈手里，然后又是标准程序擦尿、洗手、漱口中，才上床躺下。也许老妈跟着跑了一天有些累，这次躺下后睡得比较沉，我也跟着似睡非睡地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老妈又起床了。我也下意识地跟着坐起来问道，妈怎么了？老妈在黑暗中回答，没什么。你睡你的吧。说着就要下床，我意识到老妈又要上厕所，也赶紧下床跟出去打开厕所的灯。到厕所一看，老妈的裤衩已经湿透了，肯定是尿床了，我赶紧帮助老妈把湿裤衩脱下来，撕纸给老妈用。老妈在完成既定程序准备回床上睡觉，我先一步回到床边，把老妈的被子掀开一看，褥面湿了一片，再仔细一摸，被边也湿了一块儿。幸亏老爸在老妈的褥单下边铺了一块塑料布，褥子才没有湿。赶紧把老妈的湿床单扯下来，把事先买来的一块尿不湿铺上，被子一时无法换了，又找了一块旧秋衣垫上，赶紧让老妈躺下盖好。房间里还没送暖气，千万不能冻感冒了，否则即使住了院也不能做手术。
我虽然接着躺下了，可经过一番冷嗖嗖的折腾，睡意全无。老妈以前是不尿床的，是不是又添什么新毛病了。睡不着也得躺着，大概1点多钟，我听到老爸起来，客厅里的灯亮了。我问老爸什么事。老爸说看看钟表上的时间，别误了点。我说误不了。我已经在手机上定好闹钟了，你安心睡吧。老爸关灯回屋睡了。3点左右，老爸又起来开灯看表。我说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定好了。并且跟妹夫也说好了，谁先起来，就电话告知一声。你就放心睡吧。老爸说还是不放心怕晚了。你睡你得吧。老爸关灯回屋了。我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2007年11月15日晴
矇眬中，听到老爸过来喊我，5点了，该起了。我睁开酸胀的眼晴回答，知道了。怎么手机没响。在我起身的功夫，老爸开始喊老妈，老太婆，起来了。老妈不情愿的问道，起来干什么，天还黑着呢。老爸说，起来到医院看病啊。老妈说看什么，我不去。正当二老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我的手机响铃了。我赶紧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刷牙洗脸，又回屋帮老妈穿衣服，等老妈自己穿好早着呢。这里小妹的电话来了，我说声起来了就挂了。
帮老妈穿好衣服后，老妈又要叠被子晾被子。老爸说今天不晾了，回来再晾吧。老妈说哪怎么行。我说怎么不行。你擦把脸我们就该走了。老妈说上哪儿去。我说上昨天去的地方去。老妈说我不去。我说不去不行。老妈说非让我到哪地方干什么。我说给你治病啊。老妈说我都吃了5年多的药了也没好。我不去。我说不是治脑子的病。老妈说治哪儿也没用。不治了。老爸一听有些急了，住院手续都办了，不去怎么行？老妈还说我不去。我一看这样，就连拉带推得帮老妈换上鞋，拉起老妈就往下走。老妈一边挣脱着一边说，别拉我，我不去。在和老妈的拉拉扯扯中把老妈推上车。和小妹两口子一起往医院赶。
凌晨就是车少，平常20分钟的路程，开了不到15分钟，就赶在6点钟前回到病房，刚扶老妈坐下，值班护士就送体温计和量血压来了。术前检查一切还算顺利，等早8点医生交接班时，问我用药情况。我说昨天晚上回去都按医嘱用过了。主管医生说，一天至少三次，为手术做准备。我赶忙答应着。老妈说，她们这是干什么？我们回家吧。就开始嚷嚷着要回家起来。我怎么和老妈解释也没用。把我缠得实在没办法了，我只好让小妹看着老妈，直径找护士长说明老妈的情况，并问今天检查完以后是否还有其它安排。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先把老人带回家治疗。护士长对老妈的情况比较理解，说没有其它项目了。按规定病人在住院期间是不准回家的。考虑到你们老太太的实际情况，住在监护室里没厕所，为了便于照顾老人，给你们调一个病房。另外，今天也可以先回家用药。明早一定还要赶回来看检查结果，以便确定手术时间。我连忙回答，谢谢！太谢谢了！我赶紧回病房向小妹说明情况，并在值班护士的帮助下，把老妈换到新调的病房。
新调换的病房是一间三张病床。每张病床都由两米高的保丽板隔开，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小间中还配了一张三人沙发，还真不错！考虑到沙发又窄又小，以后陪床自己的身量放不下，又找值班护士订了一张陪护床。一切安排妥当，我才拉着老妈小妹二人回家了。路上就跟小妹说，回去你就上班去。我一个人盯着就行了。
一回到家门口，我就让小妹上班去了。我进家先给老妈准备药浴盆，用开水冲兑高锰酸钾为老妈进行药浴。费了很大劲儿折腾了一身汗，才在老爸的帮助下把老妈放进了药浴盆中。老妈就是不想坐在药浴盆里，一再拉我的手试图站起来，我只好抓住老妈的手不让好离开药浴盆。我就这样坚持了15分钟才让老妈站起来。等擦干身上要在患处抹药了，又犯了难。老妈第一次泡洗用药是小妹做的。现在让小妹走了，只能自己做。药要敷在身体的会阴部，当儿子的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和以后也主要是自己做了。当儿子的为老妈治病，只有孝敬之心，没有难为之感。其它的也就顾不了许多了。马上带上医用手套，按医嘱把外用药为老妈仔细敷在患处，垫上卫生巾穿上衣服，让老爸陪着老妈玩扑克，才算告以段落。又该该做午饭了。
下午3点多，我把老妈叫起来进行第二次药浴。尽管老妈还是那么不情愿，也得按要求浸泡15分钟才你结束。我让老妈坐在沙发上休息。就和老爸商量住院的事。尽管老妈不愿意在医院，为了治疗也得让她逐渐适应，这一步早晚也得走。今晚还是住回医院为好，要不明天还是一大早就起来，更折腾人。老爸也同意我的想法。哪就回去住吧，开始为老妈收拾住院要带得衣物用品。晚上6点半，小妹两口子过来。先让小妹给老妈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和小妹一起给老妈进行第三次药浴。刚把老妈拾掇清楚了，小姨也骑车过来执意要送老妈去医院。拧不过小姨就一起去吧，送到后再坐妹夫的车回来。在三个人的拉扯下，把老妈送到医院，已经下车了，老妈还一边走一边嘟嚷着，到这儿干什么，我要回去，不在这儿住。等把带来的物品归置好后，我催小姨小妹她们赶快回去，老妈一看也要跟着走。我双手抓住老妈的手不放，老妈争执着还要走，被我紧紧拖着不让，小妹赶紧关上病房门，在窗口关注着老妈的举动，我再次催促她们赶快走，小姨小妹她们才走了。老妈在不停的试图挣脱我，坚持了有5分钟，我估计小姨她们已经上车了，才松开老妈的手让她到楼道看。老妈一看楼道里没人了，又让我送她回家。我说要走你走吧。我不走了。这个地方我们花钱租下了。老妈在楼道内转了两圈，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嘴里嘟嘟嚷嚷地只好跟我回到病房。我赶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扑克叫老妈，我和你玩会儿扑克吧。不玩儿，你送我回去。我说没开车来回不去了。不玩儿就算了。我假装要把扑克收回去。老妈还是经不住扑克的诱惑，看了看我说，那就玩会儿吧。
于是我让老妈坐在病床上，我坐在马扎上和老妈玩起扑克来。玩了一个多小时，我看看表晚9点了，就对老妈说，该睡觉了。明天在玩吧。老妈又想回家，我拉开窗帘对老妈说，你看外边天这么黑也没车了，先睡在这儿，明天在回去吧。老妈走过来看看了外面说，天真黑了，哪就先睡在这儿。病房里很热，我帮老妈把身在的外衣脱了，只穿秋衣秋裤躺下。看见病房里的灯还开着，就对我说，还开着灯干什么，把灯关了吧，要不我睡不着觉。没办法老毛病又带到病房了，我赶忙过去把老妈隔间里的灯关了。另一间隔间病室还开着灯，老妈又说，怎么哪间儿里灯还开着，不关我睡不着觉。我刚要过去提示先关一下灯，从隔间里传出一位年轻产妇的声音，有新生婴儿的病室护士是不让关灯的。前天我刚住进来时，为睡前关灯还被护士训了一顿。我一听忙解释说，我老妈是老年痴呆病人，这样先把灯关一会儿，等我妈睡着了，我再开开行吗？如果护士来查，由我出面解释好了。这位产妇犹豫了一下说，好吧，等会儿你想着把灯打开好了。我说一定一定。放心吧。灯虽然关了可老妈新换个地方睡觉，总是认生不习惯。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慢慢睡着了。看想老妈睡着了，我才走过去把隔壁的灯重新打开。我也该躺下了，赶快把租来的陪护椅拿出来。由于第一次使用又黑着灯，折腾了一会儿也没打开。我正倒腾着，从隔壁病室走过来一位男士说，我睡过这种陪护椅，我帮你打开吧。我连声道谢。他一边帮我打开陪护椅一边对我说，你们老太太挺难伺候的。我说，主要是沟通起来比较困难，我们已经习惯了。这几天打搅你们了，请多理解，还要多包涵。没关系，没关系。谁让老太太得了这种病呢。床弄好了，赶快休息吧。我摸索着躺下了。说实在的，这几天也真折腾累了，躺下不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有响动，睁眼一看，老妈已经走向病房内的厕所，我赶忙起来跟过去。老妈看着我说，我要尿尿，你跟着干什么。我说新地方怕你不熟。你快尿吧。让老妈蹲在马桶上，我借机到病床上撕了一条卫生纸拿了一条卫生巾。在赶到厕所时，老妈已经把手伸向废纸篓捡脏纸呢。我一脚把废纸篓踢开，把手里的卫生纸递到她手里。老妈还是那句老话，你管我呢。我也不在废话，执意把手中的卫生纸硬塞进老妈的手里，老妈不情愿地用我递过来的卫生纸。我又用卫生巾给老妈垫上，并提好裤衩秋裤。换了一个新环境，老妈也不忘洗手漱口什么的，老程序做完才回去睡觉了。
2007年11月16日阴转晴
早晨6时左右，值班护士照例来送体温计量血压。血压很快量好了，但试体温时老妈就不配合了。我只好强行把体温计放进老妈的胳肢窝里，用手压了五分钟才试出体温。让老妈喝水，她推三阻四就是不喝。没办法，我只好使出杀手锏，你在不喝我就走了。没人管你了。我假装放下水杯要走的样子，老妈才不情愿的端起水杯，把一杯白开水一口一口的喝完。之后，我才匆匆到医院食堂买了两份小米粥回来，先让老妈就着小妹买来的蛋糕吃起来，我才接着吃饭。
上午8点半，一名值班护士过来告诉我，要给老妈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让我领老妈到妇科的手术室前，护士领老妈进去了，我怕老妈不听护士的指挥就站在门口等着。也就进去几分钟时间，护士跑出来对多说，我说话老太太听不懂也不配合，她一个人实在没办法为老太太做准备，只好让我进去协助她。我赶忙换上手术室里的拖鞋，走向老妈坐着的手术台，指挥老妈坐操作台上，帮老妈脱去腿上的秋裤裤衩，让老妈把腿架到手术台的支架上。说了几次老妈也不得要领。没办法我只得双手抱起老妈前后挪动着，直到护士认为合适为止。我扶着老妈的腿，护士开始一边工作一边问我老妈的病情。她听我讲述后说，象你们老太太这种病，可能三年前就出现下垂了，只是现在严重了才露出来。很快准备工作完成了，我为老妈穿好衣服扶她下台回病房。一会儿护士送过来一袋番茄叶，让我给老妈泡着喝以便清肠。一再嘱咐要喝两瓶水，午饭也要吃稀的。我刚把药放在柜子上，小妹夫就赶过来。我说不是让你们明天在来吗。他说老爸不放心，让他过来看看。我说既然来了，你就去泡番茄叶吧。就在小妹夫泡药的功夫，老妈又吵吵嚷嚷的要回家。我说咱们还是玩会儿扑克吧。老妈嘴上说还玩啊。我说玩会儿。老妈接着说，哪就再玩会儿吧。陪着老妈玩了几把，看看午饭时间快到了，就让妹夫陪着玩，我出去买午饭。出了医院的大门往北走就是清真寺街，想为老妈买点馄饨，转了半条街也没买到。看到有份烧麦不错，老妈也能吃，就买了一屉。回来的路上又顺便买了五个火烧。转到医院食堂又买了两份菜一份小米粥回来。妹夫还在陪老妈玩呢。先吃饭吧，下午再玩儿。在为老妈洗手后让老妈就着小米粥吃了两个烧麦。我问老妈味道怎么样？老妈对我说，什么馅的？都吃完了还不知道是什么馅的，真是无语呀。在伺候老妈吃完，我和妹夫才匆匆吃起来。饭后我给老妈倒了一杯泡好的番茄叶水喝，一开始老妈不喝，妹夫说这些药是我们自己花钱买的，不喝就糟蹋了。老妈这才不情愿地把这杯药喝光了。
下午两点午睡起来，又连哄带骗地让老妈喝了一杯药水。之后一边陪着打扑克一边哄老妈喝了六杯药水。妹夫问护士是否够了。护士说可以了。一下午老妈也没什么动静，快吃晚饭时，老妈要上厕所，我和妹夫扶着上厕所，老妈只拉了一点也不算稀。回头问护士晚饭老太太是否可以吃一些。护士说可以吃一点流食。我就给老妈热了一听八宝粥喝了。在陪老妈玩了一会儿后，就让老妈和妹夫躺下睡了。我开始写日记。
不久老妈就要上厕所，我扶老妈进厕所就拉了。出来和妹夫一合计，还是把纸尿裤给老妈穿上好，真憋不住了也不至于拉在裤子里。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决策太英明了。不到一小时就又拉了两次。从第四次开始，就感到老妈有窜稀的意思了，在睡觉中的老妈根本反映不过来，就拉在裤子里了。好在提前穿上了纸尿裤，换一个新的纸尿裤，总比收拾脏衣物相对容易些。
2007年11月17日晴
凌晨2点多，老妈一个人上厕所时被妹夫发现了，我起床赶到厕所一看，这次有点热闹了。纸尿裤可能松了，老妈拉的稀屎弄得到处都是，连床单上也沾满了。我们俩人手忙脚乱的在厕所把老妈弄脏的所有衣物都换下来，又用热水帮老妈擦了一遍身子，又穿上纸尿裤，换上一身干净内衣。我主动把老妈换下来的一堆脏衣服，拿到水房去清洗。妹夫说一块去。我说还是我去吧。妹夫说大晚上的，那么一堆你一个人洗到什么时候，还是一块儿去吧。都在睡觉呢，我没在拒绝，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挺感动的。妹夫是否为自己的父母洗过屎衣裤都不一定，能为岳母洗，也算有难得的孝心了。到水房后，我争着洗了两件最脏的衣裤，回到病房没地方晾，妹夫说先晾在隔板上吧，我用手一摸上面太脏了，妹夫就撕了一条卫生纸垫在下面。刚折腾完躺下迷糊着了，老妈又起来上厕所，妹夫先我一步赶到厕所一看，一个人实在弄不了，赶忙把我叫起来一起收拾。这次垫的纸尿裤没整好，稀屎都拉在一只裤腿里，刚开始没发现，等老妈上床脱鞋，我一抓老妈的腿感觉腿里是湿的，不象是尿，我赶忙褪下老妈的裤腿一看，满腿都是稀屎。老妈不停的说，今儿个是怎么了，老拉屎。老妈不知道手术前要为她清肠。我也顾不上给老妈搭话，七手八脚地和妹夫一起再次收拾起来。然后是擦身子，穿纸尿裤，洗脏衣服。经过这次折腾，我俩都没有睡意了，那就闭目养神吧。4点左右老妈第七次上厕所，这次肚子里已经没有多少可拉的了。老妈经过七次折腾也已经没有了力气。
5点钟，值班护士准时进来为老妈打术前针，在手术室的护士进行术前检查后，老妈在8点半被推上轮椅来到六楼的手术室。这里，妻子、俩妹夫、表弟和表妹都从家里赶过来，我到手术室门口代表家属签了字。老妈被推进手术室前，我再三向手术室的大夫说明我妈患有老年痴呆症，沟通困难，请多谅解。之后，我把老妈的拖鞋拿过来放在手术室门前，和等在手术室前的亲人们心不在焉地聊着，一直等到老妈出来。11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叫老妈的亲属签字，我一愣怎么又签字，我赶忙问情况，护士解释说，手术方案变了，原来准备把附件都切除，现在只切子宫部分，在向家属确认一下。我这才松了口气，接过笔签了字。半小时后，老妈躺在手术床上被护士推出来。老妈的手术终于做完了，我们在场的五六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从手术室回到病房的老妈，在12点40分就睁开眼。医生告诉我们，手术后6小时要平躺着，不能随便翻身乱动。老妈醒后就要去小便，虽然下身插着导尿管和导流管，但老妈不知道哪是干什么用的，也跟她解释不清楚。我说下边有盆也有袋，你就尿吧。老妈说，我怎么能尿在床上呢。我说你就尿吧。老妈仍旧重复这句话。坚持要起身上厕所，手术后的老妈还是那么有劲儿，我们兄妹五人按都按不住。谁说什么她也不听，几个人干着急没办法。妻子只得去找值班医生说明情况，问是否可以给老人用点镇静剂。值班医生说，哪得科主任批才行。但主任没值班。妻子说请你给主任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我们老人的情况，现在老人的情绪太烦躁了，不控制一下不行。值班医生没有同意。这边我们兄妹四人已经被老妈折腾的全出汗了。妻子再次去找值班医生，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值班医生只好在值班室给主任打一个请示电话。过了好一会儿值班医生才下通知，给老妈静脉注射一只杜冷丁，护士的一管药还没推完，老妈就开始连着打了四个哈欠后，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直到这里，我们在病房里的六个人才松了一口气。也感觉有点饿了，被老妈折腾的够呛，是该补充点热量了。我们七手八脚的胡乱吃了一些，刚收拾干净准备眯一会儿，老妈就醒了。睁开眼就又嚷嚷着要到厕所小便，我们几个又开始忙起来，抓手的抓手，摁头的摁头，按脚的按脚，就象在病房里发生了一场战斗似的。也真奇怪了，老妈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不知哪来这么大劲儿。妻子一看这也不是长法，再次找到值班医生想让老妈安静下来，这回值班医生说什么也不给用镇静剂了，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真荒唐！到了医院还让我们想办法，真想骂娘了。事到临头骂又管什么用。我们几个一讨论，就让妻子到医院对过的药房去买纱布，准备把老妈的手脚捆起来。妻子急匆匆买来两卷长纱布，小妹迅速腾出手来，和妹夫配合把老妈的双腿缠起来，使老妈翻不了身。然后又绑老妈的手，一阵忙活总算让老妈安静下一点来。这时老妈已经喊哑了嗓子，怎么就不让我上厕所呢，我要尿床了。真不知道怎么向老妈解释。又半个小时过去了，折腾累了的老妈再次昏睡过去。长时间把老妈这么绑着也不是回事儿。六个小时快到了，看着昏睡的老妈不在使劲踢腾，我才开始慢慢把老妈腿上的纱布松开。反正六个小时已经到了，老妈愿意动就让她动吧。只要不起来就行。
看到老妈下午的状况，心里没数儿，我们兄妹几个都留下来陪床。看着睡一阵醒一阵的老妈，听着老妈沙哑的嗓音，在征得护士同意下，准备在午夜12点左右喂老妈一点水。可在喂水时老妈就是不张口，情急之下，妻子捏住了老妈的鼻子，小妹乘机把一匙水送进嘴里，可老妈就是不咽下去。大妹夫只好用手把老妈的嘴掰开，才勉强让老妈咽下一口水。到后半夜了，老妈又开始昏睡，再想让她喝水，怎么叫喊也不睁眼，在我们的担心中，迎来了新一天的黎明。
2007年11月18日
早上8点，小姨就坐班车赶过来看望手术后的老妈。小姨一进门我就埋怨起她来，大冷的天，不是不让你跑过来吗。我们都在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大家子都让你伺候着。别把你累坏了。等一下她们都回去，你也坐小妹夫的车回去吧。我在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别再跑了。大妹夫工作也挺忙的，等会也回石家庄吧。表弟9点过来。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好不容易把她们都打发走了。妻子照看老妈，我才躺在陪护床上眯了一会儿。
下午2点，我和妻子刚到外边吃午饭回来，就听表弟的手机响了。他表情严肃嗯嗯哎哎的边接听边往外走着对我说，哥我回去有点事。就快步头也不回的匆匆走出去。本来表弟昨天就说，今天过来陪大姨一晚上，怎么突然接了个电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心里闪了一下，可能单位上有急事，根本没往小姨身上想。半小时后，小妹接到妹夫一个电话，她也一边听着一边向门外走。我当时的心思全在老妈身上，也没多想什么。一边照顾着老妈一边和妻子说她回去的事。有一刻钟的功夫，小妹不动声色地回来了，我也没在意。四点半钟接妻子的车到了，我让小妹看着老妈，我去送妻子上车。回来后又见小妹在通话，小妹见我回来了又走出去接听。我心想，这时候还有什么背我的电话，还没在意。过一会儿小妹从外边回来，犹豫了一下对我说，有件事表弟不让我对你说。怕你着急。我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告诉你好。我一听口气不对劲，忙说别啰嗦了有什么事快说吧，你妹夫来电话说，小姨从妈这回去后，上房顶晾菜从梯子上摔下来，把大腿摔成粉碎性骨折了。现在已经住进了市第一医院。表弟怕你着急不让我告诉你。我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你一声。我一听这话，当时就是一惊。怎么可能呢。上午还在这儿探望老妈，怎么回去就摔断了腿了呢？不会是出了交通事故吧。在经小妹确定是上房摔下来的，我还是不能相信。可事实就是事实，不相信也得相信。老妈一个人做手术就够乱的了，偏偏小姨又出事了，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行车又遇顶头风。直埋怨小妹为什么不早点说，否则就不让妻子回去了。我马上给表弟打电话，表弟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我不停地拨打着，表弟的手机终于接通了，我焦急地问小姨的情况，刚照了像，情况不太好。还要在拍个CT确定一下。医院现在没床位，小姨现在暂时安置在医办室里，等有了病床才能住进进去。我赶快打电话让小妹夫过来替我。小妹夫一到，我立即开车往市一医院赶，坐电梯上到11层找到骨科医办室一看，小姨正斜躺在一张临时病床上。小姨的表情痛苦难受到了极致。我的内心也痛苦难过到了极致。看着小姨难受的样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急之下把小姨埋怨了一通。一天到晚就知道替这个操心，为那个操心。就是不知道为自己操心。一天到晚做这个干哪个，就是不想想自己奔70岁的人了。为了淹一缸咸菜值得吗？想想这事，是偶然也是必然。今天不从梯子上摔下来，明天也可能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别人受点累到没什么，你自己受罪谁能替你。以后多珍惜点自己，别在不管不顾的卖命了。
转过身来向表弟问小姨的治疗情况。今天赶得时间是个周日，太不巧了。医院只有一个值班医生接诊，只拍了X光片初步确定一下病情。已经托朋友找骨科主任了。只能等明天正式上班后，再请科主任确定治疗方案。现在我妈是动哪都不好受，身子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平时一天到晚都闲不住的小姨，哪这样躺着呆过。看着小姨痛苦难耐的表情，实在不好在多说什么。明知安慰的话是多余的也得说。现在能给小姨的，也只有安慰话了。小姨不停地催促我回去照顾老妈，表弟也让我回去。老妈刚做完手术身边也确实离不开人，我只能忍痛先回去老妈哪儿了。临走时向表弟交待，小姨要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让医生给打针止痛针吧。嘱咐了几句，我就心绪不宁地开车回老妈这儿了。
小妹夫也跟着两头儿忙活两天了。老妈现在不输液了，也相对好照顾一些了。我回去后就让他拉小妹一起回家休息。我电话向妻子说了小姨摔成粉碎性骨折的事。妻子关切地问我是否回来照顾。我说现在不缺人手，也挺乱的，大妹今晚就回来。下来看看在说吧。
晚上10点多大妹才到。和大妹唠叨了半夜老妈和小姨的事。我虽然很疲惫，但小姨的事又让我迟迟不能入睡。我让大妹先休息，一边照看着老妈，一边记着日记。快天亮了，才在陪护床上眯糊了一会儿。
2007年11月19日晴
早上6点多天色还没亮，我和大妹起来安顿好老妈。向大清早赶过来的小妹夫交待了几句，特别嘱咐别让老妈把导尿管拔了。就拉上昨晚从石家庄赶回的大妹到市一院看小姨。路上顺便吃了点饭，又给表弟妹们带上8个驴肉火烧。
到医办室一看，从小姨哪布满血丝的痛苦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一夜没合眼，嘴唇开始出现一圈火泡。让小姨吃些饭，她怎么也吃不下。只好劝小姨别上火，多喝点水。昨天走时还没嚷痛，今天一过来就听小姨喊痛。问哪儿痛。小姨说混身哪儿都痛。身子让平躺着，一动也不敢动，太难受了。直叫表弟喊医生为她打止痛药。表弟说后半夜已经打过一针了，不能连着打。一看表弟表妹也眼睛通红，基本上没休息。我先让他们吃些带来的早饭。我拿起小姨的CT片看，虽然自己是外行，也在CT片中也明显看到，小姨右大腿股关节处的多处裂痕。真是摔惨了。
8点半，科主任来查房。看了小姨的片子，和主治医生商定，先给小姨做牵引治疗。主治医生找遍现有支架都不合适。情急之下，主治医生拿着画好的草图让表弟找人做。表弟当即打电话给在修理厂工作的战友帮忙，战友马上答应找材料做，但要有草图才行。我说马上开车把草图送到他厂里去。
在问了表弟具体厂址后，我便开车把草图送回去了。等找到修理厂一问表弟的战友，材料还没找来。我说老弟快联系一下，治疗等着用呢。自己家的事，也难为人家了。在一了解，原来修理厂基本属于关闭状态，即没人上班也不在准备材料。做支架用的钢筋棍，他们厂子本身也没有，还要去到其它地方去找。我一听忙说别找了，还是我到建材市场上买吧。表弟的战友说已经安排人去了，让我先回家休息会儿，他还要准备切割焊接工具。等做好了在给我打电话送回去。我一想也是，自己也帮不上忙，就别在这儿耽误人家的功夫了，也好几天没回家了，先回家看看老爸，在家等电话吧。
到家后和老爸说了说老妈的情况。想了想，又把小姨的事告诉了老爸。老爸一听，大吃一惊。我看你们兄妹几个都神神秘秘，原来你小姨摔坏腿了。怎么不早给我说。不行，你马上拉我去看看。我说不是怕你着急上火吗。也不在这一会儿。正在等着做支架，等支架做好了，我拉你一块儿送去。11点多我看还没打电话过来，就把电话打过去问情况。表弟的战友说已经做好，正好有车在，就直接送过去了。正想告诉你呢。既然送过去就放心了。我给老爸说了，先吃饭休息一下，在去看小姨吧。老爸看我挺疲劳的，就说你先睡会儿，等我做好了再叫你。我答应着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老爸把我叫醒。我一看时间都2点了，怎么才叫我。老爸说看你睡得那么香，就多睡会儿吧。我先吃了，饭还在锅里给你热着呢，你洗把脸吃吧。我洗脸的功夫，老爸把饭菜端上来，我狼吞虎咽地吃了饭，又喝了一杯水，就拉着老爸看小姨了。
我领老爸到医院坐电梯上11层，没想到坐电梯老爸也心里发晕，我赶紧用双手扶着他，靠在电梯一边才好受些，人老了，真经不起事了。进病房门一看，小姨已经用现做的支架把右腿牵引上了。老爸看到小姨难受的样子，坐在床边掉下了眼泪。小姨说不是不让告诉你吗？你怎么知道了。我说早晚都得知道。有什么可瞒的，也就别瞒了。谁说不是呢。你姐姐刚做了手术，你又出这么大的事。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让我们赶上了。你们姐儿俩可算受罪了。你可别上火，平时忙东忙西的，这回就什么也别想了，好好的卧床休息吧。老爸在宽慰着小姨。小姨也在竭力表现的自然一些。我向表弟问起了治疗情况，表弟说要牵引二、三天，才能做手术。你们也要注意轮换休息，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我和你姐姐商量商量，找个时间换换你们。不用了，你们伺候好大姨就行了。拉着我大姨夫回去吧。也只能如此了。
也是，快一天了我还没回老妈哪儿。好在有大妹和小妹夫伺候着，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就拉着老爸看老妈去了。进老妈的病房，老妈已经输完液了，老爸跟老妈说了会儿话。转眼天就要黑了，就让小妹夫拉着老爸和大妹回家。大妹担心我一个人照顾不了老妈，说什么也不回去。只好让小妹夫拉着老爸一个人回家了。老妈见老爸要走，说什么也要和老爸一起回家，我死死抱住老妈，才让老爸他们走了。大妹赶紧拿出扑克跟老妈玩，才算转移了老妈的注意力。
我乘大妹陪老妈玩的机会，赶紧到医院食堂买晚饭回来。准备给老妈洗手吃晚饭时，老妈要尿尿。我说你就尿吧。老妈说要上厕所尿，我说不用，你使劲就行。老妈说我尿不出来。没办法只好扶着老妈进厕所里，我抱着老妈，大妹拿着尿袋，以半蹲的姿势老妈才尿出来。话又说回来，插着导尿管尿尿确实难受，我经历过。谁知我跟老妈提秋裤的功夫，老妈已经把埋在手臂上的输液管拔出来。大妹赶紧跑着找护士要棉签去了。我的傻老妈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不知道配合，真让人操死心费死力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不留神导尿管也让老妈给揪出来了。只能多当心了。
有大妹陪着老妈我轻松了许多。尤其是玩扑克，真熬人！老妈玩扑克的瘾真大，连牌点大小和花色都分不清了，还非玩不行，输了也不行。一玩起来什么都忘了，什么时候你不说结束，她就不停。你说不玩了，她还要再玩几把。这几天，只要有功夫不管白天晚上都要陪着老妈玩。一副副牌两人玩，就是跟清楚人都玩烦了，何况还是傻人。有时候，我感觉自己都要傻了。终于有大妹替我一会儿了。
我拿出小笔记本，开始清理自己的思绪，坐下来写日记了。真清静下来没多长时间，就觉得眼皮抬不起来。大妹说你先睡吧。怎么也得老妈躺下来我在睡，你一个弄不了她。我出去转一圈清醒清醒。妻子打电话来，询问老妈小姨的治疗情况，我简单把二老的情况通报了一下。到晚9点，开始督促老妈睡觉，老妈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扑克牌，给她洗脚擦脸尿尿后上床了。一折腾就是一小时，我也很快躺下进入梦乡。
2007年11月20日晴
早上起来我和大妹把老妈收拾清楚。有大妹在没让小妹请假过来。查房后开始正常输液。今天液体减为三瓶，老妈有所恢复，输液过程中就不好好躺着了，我和大妹开始轮流攥着老妈的手，由于老妈总动弹，中间还跑了一次针，又叫护士给重新扎了一次。之后老妈还是乱动不止，真没办法。只好把输液速度放快了一些，上午11点刚过就输完了，大妹喊护士拔针的功夫，老妈要尿尿，我说你尿吧。老妈要上厕所去尿，我好说歹说拦着让老妈在床边坐着尿了。我看到尿袋满了就把尿袋摘下来到尿去。就我到厕所到尿的功夫，大妹喊起来，回来一看老妈已经把导尿管拔出来了。真让我说着了。你说气人不气人，遇到傻老妈这样的，神人也没办法。赶忙又找值班医生说明，医生说老太太的炎症消得不错，拔了就拔了吧。也不用插了。拔了也好，我们又少了一份担心。
中午到了，我到食堂买了些饭拿回来和老妈一块吃了。大妹看老妈这儿下午没什么事了，就坐公共汽车到市一院陪小姨去了。我安排老妈午休后，也躺下休息了。两点多老妈要起来上厕所，我才起来紧跟进厕所监督老妈。平时不监督都不行，现在手术后更不敢大意了。一套程序后，又开始陪玩。晚饭大妹没回来吃，饭后照例陪老妈玩扑克，到晚9点时，就照顾老妈上床睡觉了。大妹回来后也躺下休息了。本想静下来记些笔记，拿起笔还没写几行字，在老妈的不断催促声中，为了不影响其它病人休息，我也只好假装躺下休息。等到老妈睡着了，我才又爬起来补写日记。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老妈从床上坐起来，看来要解小便。看老妈的样子这次来得比较急，我赶紧撂下手中的笔，把老妈扶下床，右手赶紧捂住老妈的裆部，扭头喊大妹快拿便盆接尿，等大妹起来拿便盆接尿时，老妈的尿液已经顺着床沿流下来，我松开手后，老妈的尿液已经溅到低头接尿的大妹脸上，大妹谕挪地说了一句，又沾老妈的光了。还好，总算处理的及时没有尿到床上，否则又是一通收拾了。方便后的老妈又开始嘟囔起来，怎么老尿尿。又是喝水又是输液，能不尿尿吗？反正跟老妈也解释不清。赶紧扶她睡下了。让大妹洗洗脸也躺下了。
2007年11月21日晴
今天的液体又少了一瓶，10点多就输完了。快到中午了该给老妈准备午饭了。问老妈想吃些什么。老妈说什么也不想吃。老妈想不上来，只有我来安排了。早上喝了小米粥，中午来份鸡汤面吧。让大妹看着老妈，我拿了一个饭盒到院外的小吃店去买，一问都是为产妇准备的，一买就是一只整鸡，还要等半小时才行。一只鸡老妈吃不了，我也不想吃，也无法往回拿。算了，到医院食堂买一份得了。顺便再买两个菜和三个馒头就算我们兄妹俩的午饭了。回病房打开饭盒一看，面片基本没抻开，太厚了，老妈没牙咬不了。我只好用汤匙从里面挑了一些软一点让老妈吃，又给了老妈一个素馅包子。看着老妈一嘴一嘴的把挑出来的半碗面片就着包子吃完，我和大妹才把剩下的午饭吃了。我尝了一口老妈剩下的所谓鸡汤面片，一点鸡汤味也没吃出来。就这样儿，还5块钱一碗呢。医院的饭，也这么坑人。患者到了医院，什么时候都是弱者。
午饭后老妈也休息了。我本来想到市一院看小姨去。饭后觉得实在太睏了，大妹说看把你累的，先睡会儿在去吧。我的头发胀，血压又高了，真得先休息会儿再去。
睡到下午4点，我跟大妹说今晚我过去陪小姨一晚，也换换表弟他们，你自己当心点。就开车赶到了小姨哪儿。
在病床上躺了三天的小姨，眼球上充血，嘴唇上一圈白，泡全出来了，嘴里子内都化脓了，这回是上大火了。表妹正小心翼翼的给小姨用香油抹嘴唇，一向柔顺的小姨，嫌女儿的动作硬正生气呢。哪里是表妹的动作硬，分明是小姨难受的发火呢。表妹埋怨道，医生让我妈多喝水她就不愿多喝，嫌尿尿太麻烦痛苦。那也得喝呀！不喝水炎症怎么消下去，光靠输液也不行。我正劝着小姨，老姨父过来看小姨了。70多岁的老头，一进门就拉着小姨的手不停的掉泪，也哽咽地劝小姨多喝些水。听表弟说，老头这几天看看来，来了就掉泪。不让来还不行。虽是半路夫妻，惺惺相惜，感情深着哪。眼看着老伴儿在这儿天天受罪，能不难过吗？
看着已经连着熬了三天的表弟妹疲惫的神态，我说今天晚上你们都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陪小姨一晚上。你大姨好多了，有你姐姐陪着。小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们也要轮流替换着来，别都在这儿，表妹的孩子还小，也不能长时间离开妈。都回去吧。表弟妹也没有过多的推让，跟我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都跟老头一块坐车回去休息了。
晚饭时间到了我问小姨吃点什么。小姨说什么也不想吃。你说不吃可不行，没有营养骨头怎么长，一定得吃，还要吃含钙质高的。这样吧，我先给你热袋牛奶喝，然后咱们再吃点水果。好不容易哄劝着小姨吃了些，又被疼痛打断了。让我把牵引块松了10分钟。想尿尿，好不容易把便盆放进屁股下面，小姨也没尿出来。实在疼得受不了，就让我找医生打止痛针。我赶忙找值班医生，医生说上午打一针了，不能再打了。看着小姨难受的样子，我只得再找大夫说，老人总睡不觉也不行，再给找一针让她睡会儿觉吧。在我不懈地坚持下，医生又亲自给小姨打了一针杜冷丁。疼痛感逐渐减轻了，小姨也渐渐睡着了。我又拿出笔记本坐在一边写起来。
这次小姨睡得时间比较长，晚11点40分，小姨又醒了，直喊被牵引的腿痛得受不了，让我松一会儿。还要小便。我说那就先小便，再帮你揉腿吧。我把小姨的半边腿慢慢拖起来，把便盆放在下边。期间我觉得够小心了，可小姨还是直嚷疼，太疼了。好不容易接完尿，开始帮小姨轻轻地揉腿，让小姨放松一下喘口气。揉完腿，又开始给小姨揉后背，按摩头部和胳膊，按了半小时左右小姨感觉稍微舒服一些了，我才停下来。我又拿起笔写起日记来，写着写着睏劲儿上来了，小姨看我睏了，就说快两点了，挺晚了，别写了。快躺下休息吧。有事我在叫你。在小姨的催促下，我和衣躺在陪护床上，是该睡一会儿。过一会儿起来，还得给小姨喝水按摩呢。
我是睡了，可小姨是否还能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只有天知道。
2007年11月22日晴
早上5点多，我睡眼强睁，起来先为小姨松松牵引的右腿，又从头到腿的揉了一遍，然后用热水为小姨先捂后擦的洗了洗脸和手。我问小姨想吃什么。小姨说什么也不想吃。那怎么行，再疼你也得坚持着吃些。我坚持地劝着小姨。小姨说那就喝点小米粥吧。我赶紧拿着保温饭盒下楼，到医院门口小摊上买回一份小米粥回来，又为小姨用开水烫了两个茶鸡蛋，喂小姨吃。我虽然一再坚持着，小姨也只勉强吃了一个茶鸡蛋喝了半碗粥。说什么也不再吃了。我把剩下的粥和茶鸡蛋吃了，又吃了一块面包算是早饭。
上午9点表弟他们才到。向表弟交待了几句找医生治疗的事，我就赶回去看老妈了。刚回到老妈的病房，表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医生查房后讲，他们医院的医疗条件做不了小姨的手术，要从北京请专家到周末才能来，还要出专家手术费4000元。我一听就火了，早干什么去了，人都在医院躺了四天，小姨那是受得什么罪呀，比上刑还难受。为什么接诊后不说，到今天才讲。如果当时讲他们治不了我们早转院了呢。这些医生的心也够狠的，是不是都黑了。还是找熟人介绍的呢。现在还能信谁？你要向医院讲清楚，我们现在要疗效也要时间，不能眼看着亲人在哪受罪了。我过去找骨科主任去。表弟忙说，科主任正在做手术，过来也没用。既然已经定了，也不差这一天了。我还不放心，就让小妹夫过去盯问实了。本来想回来睡一觉，经过这番电话后，又睡意全无。在大妹的一再劝说下，我才躺了下来合眼迷糊了一会儿。到中午时，大妹从食堂买回四个馒头两个菜，简单吃了一些了事。给老妈吃得是老爸让小妹夫带过来的龙须面，饭后陪老妈在病房里转了两圈，就让她躺下休息了。这里我也大脑缺氧，有点睁不开眼了，躺在陪护床上一觉睡到下午4点半，才在大妹的呼叫声中醒来。大妹明天要回去，想过去陪小姨一夜。我说是应该去。妈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小姨哪难熬啊。没事帮小姨多揉揉，尽量帮小姨减轻点痛苦吧。
大妹坐公共汽车过去了。老妈又闹着要回家，我只好又用起屡试屡爽的法子陪老妈玩扑克。一直玩到晚6点了，老妈的兴致都没减，非要再玩两把在吃饭。有时候人傻点也好，没有任何烦心事，也就没有烦恼了。到6点半，老妈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牌。晚饭没有再去买，把当天的剩饭打扫了。
等值班护士查过房后，我先用热水给老妈洗了脚，又接了一些热水为老妈擦洗全身。忙活完后我想让老妈睡觉，老妈坚持再玩会儿扑克，那就玩会儿吧。期间，大妹打电话过来告诉我，明天上午，由科主任亲自陪着北京来的专家给小姨做手术。终于确定手术时间了。到9点半钟，我说睡觉吧，明天再玩。老妈说，明天我们回去吧。又治不好，老呆在这儿干什么。我把老妈哄上床，就开始记日记。老妈看我写东西，就又爬起来看我写。一边看一边问，写这个干什么，我说有用。老妈说有什么用。反正也和老妈解释不清。由她说吧，我嗯嗯哎哎地应付着老妈，只要不闹就行。看我写了一会儿，老妈的睏劲儿上来了，就自己躺下睡了。
2007年11月23日晴
早上7点起来，老妈就嚷嚷着回家。我说回家也要吃饭呀。老妈说回家在吃。我说回家不回家得大夫说了算。那你找大夫说说。我说行。你先吃饭，然后我找大夫说去。赶紧给老妈热了袋牛奶和鸡蛋哄着老妈吃了。8点半主任来查房，我向主任询问老妈的治疗情况，老妈还在嚷嚷回家。在给老妈检查后，主任说，老太太恢复的不错，炎症也基本消了，上午输完液就可以出院了。谢天谢地，老妈终于可以出院了。我对老妈说了医生的意见，老妈拉着就要走。我说，等输完液才让走。老妈说还输啊。不输不让走，你要听话，别倒乱。输完咱就走。你要不听话，医生就不让咱们走了。在连哄带吓的劝说下，老妈才不情愿地让护士给扎上了针。因为想着早回家，老妈还配合，上午的液输得还算顺利。
10点刚过一瓶液就输完了。我已经联系了在市一院等着小姨做手术的大妹和小妹夫过来，为老妈办理出院手续。小妹夫拉着大妹过来一块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又给老爸打电话，大妹直接赶火车走，就不回家了。我让小妹夫看着老妈，我把大妹送到火车站。又回到医院一起把东西装上车，小妹夫又过去看小姨手术情况了，我一个人把老妈送回了家。
到家有点晚了，中午一点才开始吃饭。在吃饭过程中，小妹夫来电话，小姨的手术做完了，人已经推出手术室了，手术进行了5个多小时，还算顺利。谢天谢地，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了地，小姨的手术到底做了。老爸也很高兴。想去医院看看。无奈家里没人看老妈不行，一时还走不开。我说小妹两口了正往回走。等他们到家了，我在拉你一起去。我马上又把这个好消息电话告诉了妻子，妻子听了也非常高兴。
下午3点多钟，小妹他们一到家，我就拉上老爸到市一院看小姨去了。赶到病房时，小姨刚醒过来。麻醉剂还在发挥作用，小姨也不觉得难受。听说自己的手术做成功了，小姨的脸上也有了多日不见的笑模样。听说她姐姐出院了，更高兴了，也说我呆两天也要出院，这几天可把我折腾死了，说什么也不在这儿住了。表弟告诉我，给小姨用的不锈钢护板是进口的。虽然还要平躺几天，不用牵引了，可以稍微活动活动，比手术前要舒服一些。在观察三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家养这了。听表弟这么一说，我们都放心多了。因老妈还在家里，小姨就催我们回去。小姨需要休息静养，我们也没多呆，就拉了表妹一家回来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还和表妹念叨，你说这姐儿俩，这个做手术，那个住院。这个出院，那个做手术。也真是，阴错阳差的，怎么赶的。
不管怎么说，11月23号这一天，都是我们两家值得庆祝的一天！我的陪护日记可以不写了，也不想写了。
拜拜了，陪护日记。到此为止吧！
2012年3月5日--15日整理于雅适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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