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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山(六)
2018-12-13 | 阅:  转:  |  分享 
  
女神山(六)



宁静的乌拉温都之夜,万物都沉睡了,只有天空中的星星还在眨着眼睛,闪烁着星光,默默地眷恋着这片草原。

白天家里所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阴山山脉,游牧在外的乌拉温都牧群点顿时炸开了锅,愤怒的人群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崩开了堤坝,咆哮着,势不可挡地涌向山口,面向乌拉温都草原,高举手中的棍棒和羊鞭发出誓言,要为敖登格日勒讨还血债。

巴格那在人群中没有看到苏和的身影,便在周围的小伙伴中到处寻问:

“你们看到苏和了吗?”

他说了声:“不好。”便转身快速向山坡下跑去,直奔苏和的帐篷。他一边跑一边想:“苏和与敖登格日勒两人是恋情关系,失去了女朋友,他不会想不开吧?不会出什么事吧?”他一边跑一边喊着苏和的名字,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苏和的帐篷,苏和不在,心里更加着急起来,又找遍了牧群点各个地方,还是没有。这时乌恩其跑了过来说:

“巴格那阿哈,我找到苏和哥了,他一个人在西边的山梁上呢,我没敢打搅他,就急忙跑来找你。你快跟我走。”

巴格那说:“快走。”两人就加快脚步一股脑地向苏和所在的方向跑去。

苏和独自站在一处高高的山梁上,一动不动地向着南方高高地昂着头,仰慕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星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和他那涌泉般流淌的泪水融合在一起,映衬出他那棱角分明的富有立体感的男子汉坚强而又刚毅的面颊。

巴格那从后面轻轻地走过来,一把紧紧地把苏和抱在了怀里,两个人大声痛哭起来。那哭声仿佛是在咆哮,仿佛是在呐喊,仿佛是那擂动的战鼓,又仿佛是那吹响的牛角号。两人各自紧握的右拳在对方的背阔肌上猛烈地锤打着,仿佛是在相互激励着勇士的斗志,又仿佛是在释放压抑在内心的怒火。

乌恩其在旁边哭成了泪人,喊着:

“阿哈,阿哈。”

乌恩其的呼唤把巴格那、苏和从悲痛中唤醒,巴格那伸出一只大手轻轻地为苏和抹去了面颊上的泪水,用一颗挚友的心安抚着苏和,使他渐渐地镇静了下来,又从失落、伤心和无助中逐渐恢复过来。

巴格那对苏和说:“苏和都,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希望你能从悲痛中走出来,一定要坚强。咱们先回营地,安排一下畜群的事,今晚咱们就连夜赶回乌拉温都。后面的事咱们路上再说。”

巴格那转过头来对乌恩其说:“你就把我的那一小群羊和你的羊混群,就拜托兄弟了,你就多辛苦辛苦。我直接和苏和去他的帐篷,我们连夜就动身。”

乌恩其说:“这事你就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他们回到营地,见到朝鲁一人呆坐在帐篷前正为弟弟苏和担心呢,朝鲁看巴格那把苏和找回来,一颗牵挂的心才放下。急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忙问:

“苏和都,你去哪儿了,可把我急坏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巴格那对朝鲁说:“阿哈,朝鲁哥,我们刚商量过了,今天晚上我们俩就赶回乌拉温都,这里的事你就多费心。我已经把羊交待给乌恩其了,明天早晨你帮他把我的羊赶到他的羊群,让他混群一起放吧。”

朝鲁说:“兄弟,你们就放心,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们吧,如果有什么事,和大家一起商量着办。我先去给你们准备点干粮,带上路上用。”

苏和的心情很沉重,一直没有话,就好像与平常判若两人,巴格那很为他担心,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能让他宽心。

巴格那说:“苏和都,咱们一起去林子里抓马去,还得向哈勒朝鲁他们借一两匹马,路比较远,路上换着骑。”

夜里一点多,二十多个小伙子把苏和、巴格那送上了返回乌拉温都的路。巴格那和苏和每人骑着一匹马,又每人链着一匹,飞快地向南直跑下去。

连夜换着乘骑,不停地赶着路,清晨九点多钟的时候,巴格那、苏和赶回了乌拉温都草原。

苏和对巴格那说:“你就先回家吧,我直接去敖包山,咱们就在这里分两条路走。”

巴格那说:“不行,我必须和你一起上敖包山。敖登格日勒不仅仅是你心目中的心上人,她也是我们乌拉温都全体百姓心目中所敬畏的人。”

这句话给予了苏和最大的安慰,两行感激的热泪随即而流淌了下来。

他们再次放快了马蹄向敖包山方向狂奔而去。这时,眼看着乌拉温都西南方向阴云覆盖,湿热的暖气云团快速向乌拉温都方向东移,周边的有些较小的云滴也不断地向敖包山的上空归并,逐渐形成了较大的云滴。湿热的暖气云团和势力逐渐减弱的、但仍然比较强的冷气云团,在乌拉温都的上空相遇对峙,而且云层愈来愈厚,空气温度急剧下降,云滴中的水蒸气快速遇冷凝华成小水滴,这些小水滴又不断相互碰撞,并吸收周围云团的水气,相互凝结和凝华增大,成为了雨滴,悬浮在空中。

当他们刚跑到敖包山脚下,苏和就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像是发了疯似的快速往山边狂奔,他一边往敖包山上跑,一边高声疯狂地叫喊着敖登格日勒的名字,他的呼喊声如同响雷,通过空气传播到了整个乌拉温都草原的各个角落,大地也跟随着波频振动起来,这时,空气再也托不住快速增长的雨滴,便从云中直落到了乌拉温都大地。

这场降雨已经持续了十多个小时,雨量达到30毫米左右,而苏和一直守护在敖包山山脚下,敖登格日勒的身边。

两天的降雨慢慢地停了下来,乌拉温都草原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仰望天空,几朵浮云飘过,一道彩虹斜挂在空中,敖包山脚下的乡亲人数还在增加。

山脚下乡亲们架起了一个长长的贡桌,向敖登格日勒俸贡上了各家各户百姓们精心准备的各种贡品。周边各部落被受感动的百姓有的骑着马,有的赶着勒勒车,也有的徒步赶来吊唁。

敖登格日勒成为方圆数百里的传奇女性,在乌拉温都百姓中成为春雨的象征。这座古老的敖包山在民间相传,这座山峰为这片草原竖起了一道敬畏的峰碑。

这场降水,足以满足各种植物在这个阶段的生长需求,加之昨天晚上降水还在继续,雨量成为今年的透墒雨。有了雨就能为牧草、树木和各种谷物增加水分,有利于各种生态作物返青和生长。

老巴图一直在桑布兄弟家安慰他们老两口,为了照顾苏和的身体,便向毡包前的前来探望的乡亲们说到:

“巴格那,你带领众乡亲们,把苏和从女神山上叫下来,如果不行,就强行抬下来。”

桑布的老婆格日勒说:“巴格那,你等等,阿尼亚也跟你们一起去。我这当妈的也去劝劝他。”

敖登格日勒的感人事迹传到了远在几百里以外的,达尔罕茂明安部落,拂云祠寺庙大法师的耳朵里,他连夜赶路,来到了敖包山,专门为敖登格日勒的大爱、英勇、牺牲进行了数小时的超度仪式。

仪式后,大法师来到沉陷在痛苦之中的苏和面前,专门开导苏和说:“敖登格日勒是你的恋人,你们之间的爱是贞洁的,敖登格日勒与百姓的爱是博大的,这是一种超脱凡俗的大爱。是受到整个蒙西地区敕勒川一带,全体人民所尊重的、敬仰的。你应该为你拥有这样一个伟大的女性而高兴,为她骄傲和自豪。

我们活在世上,每个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或忧伤,重要的是你怎么对待它,你越放不下,你就会一直郁郁寡欢,怨天尤人,那么它就会越影响你的心情,要学会放下,把敖登格日勒的奉献化作未来的奋斗精神力量,她在遥远的天际默默地观望着你,只有你生活地越来越好,她才能够安歇在星光璀璨的星河之中。”

大雨过去了几天后,乌拉温都草原和阴山山脉,已经披上了绿色的新衣,远走游牧的畜群也逐渐返回了乌拉温都,阿妈开始为远道归来的孩子们点燃了羊砖灶,架起了大铁锅,又扬起了鲜奶茶。

乡亲们怎能忘记为了这片草原的生态恢复、舍身保护乡亲而献出年轻的宝贵生命的敖登格日勒,他们不约而同地来到敖包山脚下。大家发现,敖包山的山峰发生了奇迹般的变化,由南向北山峰形状非常像一个仰卧在山顶上的、身穿蒙古袍的、亭亭玉立的年轻姑娘。她的长发向后飘逸,散落在山脊上。她的脸型圆润,比例完美,宽宽的印堂、高翘的鼻子、突出的颧骨、坚挺的下颚,富有质感的脖子,就连嘴形都看得非常清楚。上身和头颅的比例非常完美,高高耸起的乳峰后,紧接着就收紧起来,如同蒙古袍腰间扎系的布丝。飘动的蒙古袍下摆,散落在山脉上,如同它的根深深地扎在这阴山山脉。

这时有人高喊起来:“敖登格日勒显灵啦!”

乡亲们也都纷纷跟着喊了起来:“敖登格日勒显灵啦!”

敖登格日勒的善良得到了人格力量的升华,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坦荡大爱。

这种慈悲的大爱之心,在人们心里荡起了层层涟漪,也在人们心中溢满了温暖和感动。乡亲们自觉地排成了长龙队,一个接着一个地向博爱众生的神女谢恩施礼。

后来人们个个相传,把这座山作为春雨的象征、守护生态的峰碑,受人敬仰的女神山。



乡亲们也都翘首以盼,苏和的精神状态能够一天比一天快快地好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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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家事天下事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