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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风那个吹.docx
2019-01-24 | 阅:  转:  |  分享 
  
“白毛风”那个吹文/李百合“白毛风”是过去东北地区对大风、降温并伴有降雪天气的一种地方性称呼,因狂风扬起地面的积雪如同屡屡白色的毛发而得名,
对人和牲畜的威胁极大,所以又称白灾、暴风雪。冬春季节里出现“白毛风”时,大风呼啸,雪花飞舞,到处是白茫茫一片,致使水平能见度小于
一公里,有时甚至几米远的距离达到对面不见人的程度。“白毛风”天气很容易使路人和被放牧的羊群迷失方向,交通受到严重阻塞。在我童时的记
忆当中,这种灾害性天气时有发生。最严重的时候,各家的房前屋后的积雪超过了泥草房,早晨起来推不开门。还好,当时父亲在生产队喂马,能从
外面清理积雪,还没等我们起来,父亲就已把门前的积雪清理出来,打开了家门。有的人家实在打不开门,就把窗子打开(因为那时的窗子都是上半
扇向屋内吊起来打开的),慢慢的清理着积雪。想见,古代的时候称东北为苦寒之地,犯了错的官员都要发放到这里,不无道理。白毛风的天气里,
各家各户生火做饭和取暖成了大问题,怕的就是这种天气里发生火灾。当时的人们很有经验,做饭时要把灶台通往火炕的“喉吧眼儿”烟道用坯堵上
只露出一条窄缝,或是上了房把烟囱口盖上,防止生火时抽力大把火抽出。如果不采取这种措施,这种大风天气抽力非常大,火苗往往窜离烟囱一米
多高而造成火灾。那时,我家人口多,最多的时候多达十几口人,在生产队干活挣的工分抵不上生产队分的粮食,当时称这种人家为“胀肚”户。那
时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孩子可劲生,人口多,劳力少,不胀肚才怪呢。几个大一点儿的姐姐,常常领着我的三个哥哥顶着白毛风到生产队的土豆地里
刨被遗落在土里的冻土豆子。因为,当时生产队大帮哄,收土豆时遗落在土里的土豆子多。刨冻土豆子时,要用镐刨,爬犁上面绑支筐子装土豆子。
有时风大,风雪会把爬犁和筐吹跑好几里地都撵不上,没办法,我们要把上学时用的书包倒腾出来背在身上装冻土豆子。冻土豆子捡回来,你是烀着
吃,还是烧着吃、熬着吃,都不好吃,可辣呼人了,口感极差。母亲往往把它磨成粉,做糊糊或贴饼子吃,只有这种做法才好吃一点儿。我本家有个
二叔,患有抽风病,一年四季不用到生产队劳动,因为他有点儿疯,所以基本上常年往县城跑。县城里有饭馆子在吸引他,他可以吃人家剩下的菜和
饭,有时运气好了,还能在地角落里捡到一分或二分人们滚落的钢蹦儿(硬币)。他不发作时神情正常,但一旦发作,躺在地上要连续很长时间,家
里司空见惯,这在那个时代也实在没有办法。二叔在天气好的日子一天一回来,天气不好的时候几天一回来,去县城的路往返四十多里,二叔行走起
来好像毫不费力。邻村有个傻子叫“马老歪”精神就没有他好,他也去县城的馆子,但他一根筋,不论刮风下雨每天都要往返,从来没见到过他累过
或是搭人家的车“捎脚”回来。学校的泥草房没有各家的严实,一到白毛风肆虐的时候,教室里就冷得很。风雪大、能见度低的白毛风天气,学校就
得放假。冬季上学要“连轴转”,就是没有午休,上下午连着上完课的那种。大多数的孩子从家里拿来爆米花午休的时候吃。我没有爆米花可拿,到
了时间饿得前腔贴后背的。学校取暖烧的是生产队供应的苞米瓤子,我就在堆里找些苞米粒放在炉盖上烤着吃,有时小伙伴见我可怜,要把自己带来
的分给我点儿。漫长的冬季,肚里无食,日子是很煎熬的。学校基本上不教什么文化课,教导处的墙上房梁上都贴满了大字报,都是批判四类分子校
长陈官生的。据说,他曾在省城里念过大学,当过日语翻译才被下放到我们这里来的。学生经常要搞运动,除了批斗,就是组织文艺宣传队,下到各
地演出宣传。记得那时人人都会唱歌,包括刚会说话的小孩子;唱《学习雷锋好榜样》,唱“旌旗风,风雷红,愤怒声讨”等等连我们的许多
伟人都挨了批斗。学生都变成了红卫兵,白天组织批斗,晚上要到各地宣传演出。演出的内容也不光是样板戏,还在什么“单出头”、“快板”、“
相声”什么的,除了批斗,还要歌颂“大跃进”,记得当时有名台词,至今到了知天命年龄的我还记忆犹新:“老大爷,唉,等等我,唉,看看跃进
新面貌……”那时候有点官衔的人天天都感觉岌岌可危,说不上哪天,自己就是挨批挨斗的对象。那一天,生产队的水井旁站满了人,红卫兵正在批
斗陈官生。二叔家在屯子的最东头挑着担子来担水,看见这些人也没觉得什么,偏偏冷不防的从旁边窜过来一条大黑狗,对着二叔就冲了过来。二叔
当时就吓得躺倒在地抽搐不止,奇怪的是满满的两桶水落在地上居然一点儿也没洒,史上屯子里最厉害的那条黑狗也吓得狂吠跑掉。这里要出人命了
,大家就停止了批斗,赶紧救人。掐人中,捶后背,把二叔救醒。陈官生在白毛风的天气里拉出去批斗,有那么几次了,每次都冻得全身发抖,戴着
的狗皮帽子上、胡子上都结满了冰溜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被冻的。那天突然传来消息,说二叔在县城的饭馆门口死去。生产
队的大马车把他拉了回来。二叔家只有四口人,二婶的腿属于极度类风湿那种,行动不便下不了地干活。二婶还有一个本家兄弟常年住在她家,是个
瘸子,已丧失了劳动能力。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哥和我的年龄相当。二叔虽不能劳动,但他活着一家人还像个家样,他死去了,这家人可怎么过啊
?那年白毛风一连刮了几天几夜,父亲忽然患病,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生产队大老板子套上马车把他拉往县医院。他老人家平时饲养的马格外灵性,
就是在如此举步惟艰的天气里仍在卖命地奔跑。早晨拉去,晚上十多点钟回来,医生告诉家人准备后事。八天后的那天晚上父亲与世长辞,享年五十
九岁。那夜,白毛风吹得特别疯狂,天地间一片混沌未开的样子,风挟着雪花打在窗户纸上啪啪做响,小园用秫秆夹的栅栏呜呜做响,后被整体刮倒
吹飞,眨眼间飘往远处不见踪影。生产队的马棚里群马蹀躞、嘶鸣不止,想见父亲一生饲养了几十年的马儿也是有了感情的。白毛风过后,大地一片
宁静和洁白,在西碱沟的坟圈里又凭添了一座新坟。接管养马的是王大聋子,他说父亲生前把箔箕拿回了家,还说队里的豆饼被父亲偷回家许多。父
亲长眠地下,死无对证。但天地有良心,我们全家若每天与牲口抢食豆饼,屁声早响彻二里地,臭名远扬了。全家仍是喝稀粥度日,不时换换冻土豆
糊糊或冻土豆饼吃。那个令人恐惧的年代,那个白毛风肆虐的日子里,那种在风雪中刨冻土豆子的情形,那种捡拾柴堆里苞米粒的情景……每每想起,心有余悸,一种从骨子里便有的恐惧感顿袭心头,令人刻骨铭心的心痛,久久不去。联系:151700黑龙江省明水县纪检委李百合133493525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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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野百合lbh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