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樵余故乡坐顶玄武岩台地，贫穷偏僻，地贫山瘠。田缺粮，山少树，零落低山，疏疏盘景，旧时不仅食不果腹，且少薪。待嫁村姑的梦是“吃洋浩（平畴）
粮，烧山里柴”，盖苦矣！向时，世代采樵，且愈远，至六、七十年代，竟去三、四十里之遥的嵊县、东阳，个中况味，实难尽言！我村采樵，大抵
租山，亦有开山以工代租的。每以精壮劳力，备以食宿，居山采伐，分而作蓬，各家自行担之。因路途遥远，跋山涉水全凭脚力，须倾力全家，偶邀
亲友相帮。出门时各备饭团、米糕、蕃茹等，披星戴月，队伍浩浩荡荡，但见火把逶迤照天，壮观阵势仿若战士出征，扰得沿途荒居的家犬，吠声连
连。抵山，各捆柴，成担，饭山泉干粮，自还。负重翻山越岭，汗水雨水，干湿相间，程趋近而担愈重。过半路，有妇孺箪食壶浆来迎，天伦稍洗疲
惫，少息，点心，分担上路，至归，大抵暝色四合，金鸟西沉。景况远殊出门：樵夫每是三三二二，体力差异也。恰似战后归程，凯旋之喜色，难隐
疲容。晚饭，主妇总会大方花上几角钱，慰以黄酒一、二碗，微醺惫体，早入梦乡。乡时人贱，杯酒少寝，逐复气力，撑以明日征程！余首次自请为
樵，恐推米饼之饵耳?时13岁，往嵊县嘴尖山，约20里，较近。欣欣然跟大人出门，抵山。观群山：层峦叠萃，山高、涧深、路峻，欣然，悚
然。思归途，杳不辨东西，恐无归，木然，悸然。欲帮大人捆柴，未及开步，跌滑数丈，站立未稳，遽闻高处“石头、石头”，猛见一头大石块连滚
带跳飞来，急避，飞石擦过大腿，留下三道血痕。自是心跳不止，腿抖无定，早已面乌卵袋黑（魂飞魄散）。得归，过枰，34斤。余担柴最远处，
为东阳县的时华村，地名后坞口，是帮姑母家的（也是唯一一次），估计相去40里上下，那时应该有二十出头了。约三、四点钟出门，以竹管盛以
柴油为照，抵山约九时许，回家也是傍晚了。姑母她们接柴送点心也至程半，记得达门岩附近了。77年恢复高考后，因为读书，未记复有进山为樵
。改革开放后，农村经济巨变，经济和能源结构也发生变化，家乡缺薪亦成为历史了。嗟乎！人亦进化，用进废退也！当年食不裹腹，竟如此筋骨
，堪负重百里。今美食锦衣，谁与一比？世事沧桑，昔荒僻的大山，今多通衢！几欲一往，来个故地重游，深山探幽，君与伴乎？若何？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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