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蛋和姥爷（之二）石魂当当这个名字是姥爷硬争取来的。当当刚生下的时候，一家人为给当当起名字那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帼国不让须眉，大臣不让君王
。公说公的好，婆说婆的好，姥爷说叫“当当”最好。姥爷的原则是，不叫洋名字，不叫咬文嚼字的名字，不叫生冷怪癖的名字，不叫太土的名字。
“当当”取“响当当”的意思，姥爷希望小外孙女将来能成长为一个响当当的人物，退一步说，不论干那一行，干那一件事都能是响当当的。姥爷决
定要起这个名字之后，也不管别人同意不同意，就开始叫，没用多长时间别人也就跟着叫了起来。姥爷为此得意洋洋了好些天。一大热天，当当拉着
姥爷的手要出门。姥爷问：“要去哪？”“去了你就知道了。”“没去我也知道。”“知道为啥不走？”姥爷说：“天太热了，等天凉了再出去。”
当当说：“等天凉了？秋天？”“不是，等太阳落山了。”“太阳落山了天就凉了？”“会比现在凉很多。”“凉很多还能吃冰棍吗？”早原来姥爷
就和当当说过，天气凉了就不能吃冰棍了。可这是夏天，姥爷就说：“夏天天凉了也能吃。”当当立刻学着姥爷教育她时那种故意摇头晃脑拿腔拿调
的情形说：“不能吃！天凉了怎么可以吃冰棍呢？吃了冰棍肚子疼怎么办？又花钱又难受还要去看病，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呢？又懂事又聪
明的当当更不会干这种蠢事了。你说是吗？”一边说一边还把手拿起来在身前来回摆动。这完全是去年夏天的一个阴天，姥爷和当当说过的话。不仅
话是原话，动作也是一模一样。姥爷只好领着当当去买冰棍。天冷的时候姥爷态度坚决，当当没指望也就不要买。可到了夏天当当每天都要吃，不是
冰棍就是雪糕，不是雪糕就是冰淇淋。有时候一天不只一次要买，姥爷一般情况下态度很坚决：“不买！一天只能买一根。”有一天，当当特别想吃
，姥爷的态度是坚决不买，当当实在没办法了，就说：“姥爷，要不我把明天的吃了吧？”天气确实很热，姥爷看看当当额头渗出的汗珠和那渴望的
目光，实在不忍心了，就又给买了。为了警示她，半开玩笑说：“要不你干脆把名字改叫‘冰棍’算了，人们一喊‘冰棍’你就赶紧跑过去。”“跑
过去干吗？”“你改叫冰棍了，别人一喊冰棍就是叫你呢。”“叫我干吗？”“这我可不知道。也许是给你冰棍吃呢。”“人家那是叫你买冰棍呢。
”“买冰棍叫你干吗？”“叫你买冰棍呢！”“他叫‘冰棍’买冰棍？”“卖冰棍的人又不知道我叫‘冰棍’。我是吃冰棍的‘冰棍’，不是谁想吃
谁吃的冰棍。”当当得意地吃着冰棍，极力地辨说着自己这根“冰棍”和别的冰棍的不同。二深秋的一天，姥爷带当当到郊外去看霜叶。远处看山峦
起伏，云腾雾绕，走到近前看层林尽染，溪水潺潺。当当拉着姥爷的手，走在欣赏美景的小路上。她忽然问老爷：“树叶为什么会红了？”姥爷说：
“天冷了就红了。”“为什么天冷了就红了？”“因为、因为它不想红也不行，就像人慢慢会变老，不想老也不行。”“为什么不想红也不行？”“
因为、因为、因为它姥爷管着它。”“它姥爷管那么宽？”“不管的宽点，它长不大。”“为什么长不大？”“因为它过不了冬天。”“为什么过不
了冬天？”“因为它必须适应天气的变化，冬天来临的时候它要经过一系列的化学变化。它的叶片里叶绿素逐渐减少，光合作用逐渐停止，叶黄素、
花青素逐渐增多，树叶逐渐变黄或者变红，这一切都是为了适应天气的变化树木做出的改变。它还要在体内减少水分，增加糖分的储存，防止冬天冻
伤。在冬天来临之前，它要把树叶落尽，作好一切过冬的准备。只有安全过冬了，第二年它才能萌发新芽，继续生长。”“它姥爷本事真大，它姥爷
是谁？”“它姥爷比你姥爷本事可大多了，它姥爷不光是管它，世上的万事万物它都管，包括人的生老病死，包括你和你的姥爷都归它管，它就是‘
自然’。”“姥爷，它姥爷本事再大，我也不要，我就要我的姥爷。”“哈、哈、哈。”姥爷大笑起来。又走了几步，姥爷忽然没头没尾的说：“大
笨蛋领了个小笨蛋，笨蛋笨蛋；大自然造就了小自然，自然自然。”“哈、哈、哈。”当当也莫明其秒地大笑起来。三秋天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
进入十二月，下了第一场雪，到处银装素裹。当当要玩雪，要堆雪人。姥爷规定：一次在外面玩的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当当同意了，于是姥爷和当
当来到院子里的空地上，堆起了雪人。十分钟到了，姥爷说：“回吧，当当。”“这么一小会儿就到了？”“到了，我们回云暖一暖再出来，要不然
冻进去可就麻烦了。”“姥爷我还没冻进去呢。”“冻进去就麻烦了！”“姥爷，你不是说我是个冰棍吗？冰棍还怕冷？”“你不是个冰棍，你是个
人！”“人也能再冷一会儿。”姥爷看看十分钟确实有点太短，就说那就再玩十分钟吧。十分钟马上又到了，姥爷说：“回吧，当当，时间又到了。
”“姥爷，玩十分钟，回去多长时间？”姥爷说：“也是十分钟。”“姥爷，一会消了，一会冻了，什么人能受得了？要是个冰棍更受不了。”“姥
爷是怕……好吧，再玩十分钟吧。我们在外面玩半个小时，回家暧半个小时，你看怎样？”姥爷忽然觉得当当说的很有道理，就改变了主意。“行，
姥爷。”姥爷和当当在外面玩半个小时，再回去暧半个小时，再出来玩半个小时，就这样倒着玩。他们用墨汁染了两个土豆当眼睛，用一个红萝卜当
鼻子，用一个空了的擦脸油瓶子当嘴，还给雪人戴了个细长的红塑料桶当帽子，雪人堆好了，还挺好看的，当当给雪人拍了照，姥爷又给当当和雪人
合了影。中午的时候，当当心满意足的和姥爷回家了。四快到清明节了，当当问姥爷：“姥爷，是不是到春天了？”姥爷说：“是。春天了。”“姥
爷，春天到了，万物齐发，人也应该亲近大自然。我们怎么亲近大自然？”姥爷说：“好，姥爷明天带你去踏春。”“姥爷，什么是踏春？就是用脚
踩，用脚踏？”“就算是吧。”“我不去。”“为什么？”“我那本书上说，春天万物齐发，就是什么东西都在长，包括地上的小草，你去踩它们，
踏它们，我不去。”“那你怎么亲近大自然？”“我要到有草、有花、有鸟的地方和它们玩。”“哦，是这样，好，我们明天就去和它们玩。”姥爷
准备好行装，开着车拉着当当到郊外的一座小山附近玩了一天，不仅有小草小花小鸟，还有涓涓细流，水里面有小鱼、小虾还有青蛙，玩得又开心又
尽兴。当当发现青蛙时，向着姥爷在的方向，用吃奶的劲大喊：“姥爷——姥爷——”，姥爷的脑海中闪电般出现了蛇的影子，他什么也顾不上想，
三步并作两步向当当飞奔而来，一看是当当发现了青蛙，姥爷卟通一下喘着粗气瘫坐在了地上。“姥爷，春天怎么抱回家？”“你从那里学的，要把
春天抱回家？”“我那本书上有一首儿歌:‘我是小青蛙，歌声顶呱呱，河边谱新曲，把春抱回家。’我也想把春天抱回家，可我不知道怎么把春
天抱回家。”“姥爷帮你把春天抱回家。”姥爷用带来的小铲子，挖了一珠野花，用塑料袋包好，说：“我们回去把这珠花栽到花盆里，当然还有这
春天的空气，现在已经在我们的身体里了，我们回去了就把它也带回家了,还有这春天的心情，春天的记忆，把她们带回家,春天就抱回家了。”回到家里当当什么也顾不上做，就迫不及待地叫姥姥找花盆，她要把从野外带回来的花栽上。还问姥姥说：“姥姥，姥爷说把这个花栽到花盆里，就是把春天抱回了家，你说是不是？”二〇一八年七月二十八日星期六绝密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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