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打水漂，大姑在人间一闪而过（组诗）
文/刘新明
说旧事
一些事情，过去了就不想再理
任时间去蒙上尘埃，变成旧事
如果可以，宁愿旧到消失
比如失恋，以及失恋中的忍痛割爱
比如生活变故，以及变故中的
万般无奈
大姑疯了后，我见得更少
每一次，总有一些时辰
天空不很明朗的她，小心翼翼
提着旧事
门
那是大姑最后一次回娘家
双抢的季节，她希望能帮忙插秧
快收工的时候，她用秧苗把自己关在
水田的一角,念念有词
周遭的笑声刚打开就凋谢了
那时我尚小，也摸到如鲠在喉
听说，后来的每一年
她都会出走几次，往娘家的方向
每一次都在必经的金水河附近，迷路
她把自己彻底困在了，一个
说不清道不明的空间
用一扇门，隔离了整个世界
遇见
有偶然，也有必然
或者遇见刻骨铭心
或者遇见命运垂青
更多的是，遇见平淡的一生
从一个正常人到一个疯子
大姑，一定遇见了骨头裂开的声音
那根支撑脆弱天空的骨头
无法排遣的彻痛
抹掉了生活的声音与色彩
后来所有的遇见
薄如纸片
告别
那一天，雪花与雪子
絮絮叨叨
从高空到地面
从大姑的婆家到娘家
大姑选择在这样的日子
在她那干净的房间
平静地与这个世界告别
在告别明朗的天空后，她似乎一直在
不由自主地与世间作别
告别年轻的光阴，告别
娘家的人与事
告别亲情的记忆与挂念
告别三千烦恼丝
直到，没有什么值得告别
空间
我无法知道，大姑如何看待
世间出让给她的空间
她支付的是一半清醒的时光，和
一半不清醒的生活
以及，穷其一生的苍白
如同被扔向水面的石子
挣扎出一个生命，断续的弧线
最后，一闪而过
连同痕迹
乌篷船微信公众号202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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