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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困难时期的大学生活二三事
2021-05-28 | 阅:  转:  |  分享 
  
我在困难时期的大学生活二三事作者:欧阳俊?来源:文史天地?时间:2019年12月03日10:37:55阅读14?1959年8月,我收到了贵
阳师范专科学校录取通知书。之后便从大山的包围中,从千里之外的农村,来到了贵州省会贵阳,开始了两年的大学生活。这两年,也正是国家最困
难的时期。勤工俭学买皮鞋开学没多久,母亲给我做的那双棉鞋就已经千疮百孔,当时正是困难时期,人都吃不饱,还谈什么穿,何况我父母都是在
家务农,没有任何收入,哪来钱给我买鞋呢。那时都是公社化,家家不准养鸡养猪、种菜种瓜,一切资本主义的尾巴都要割掉。一筹莫展之际,母亲
托人写了封信来告诉我家里饿饭的情况,并鼓励我努力学习,熬过困难关。看着母亲的来信,我悲伤万分,躲在河滨公园的隐蔽处,大哭一场。有几
个从农村来的,和我面临相同处境,杨传英邀上我们四人,去找临时工作干。头桥有个建筑工地,我们和工地老板说好,从阳关砖厂2元拉1000
块砖来工地。从阳关到头桥有6里多路,是一条狭小的马路穿山而行,有两处都是60度的长坡。为了赚钱,血气方刚的我们,个个精神抖擞,装满
4车就出发了。我们说好,下陡坡两人负责一车,一人驾驶,一人在旁拉住车杠。肩上勒着绳索,开始冲坡了,我双手紧紧握着两根车杠,板车重心
在后,车头翘起来,整个身体悬空,似飞腾状下冲,那架势不亚于飞机冲下云端。随着惯性,板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轮子也越转越快,突然前面窜
出一个行人,我心急如焚,惊叫吼着,快让开,快让开,要碾死人啦,可是那人依旧我行我素。任凭陶家伧的力气有多大,板车仍飞一般奔驰,刹不
住,我灵机一动,拼命喊着,陶笨蛋,快横车杠!打偏方向,板车冲向马路中间,从那人身旁呼啸而过,板车终于在平缓处停下。我吓得心惊胆战,
冷汗直冒,大口喘气,看见那人还在路边躺着一动不动,心想,是耍赖装死,还是死啦?我小心翼翼走过去,翻翻他眼皮,眼光昏沉,咬着嘴唇。我
浑身打寒战,一直发愣……他还是不动,陶家伧一把把那人掀在路边,大骂起来:“你不要命啦!”那人突然“啊”了一声,吐了一地,酒气弥漫空
中,原来是酒鬼,难怪我怎么叫都不让路。那人猛爬起来,跌跌撞撞向我扑来,慢吞吞地断断续续嚷骂着:“你这小王八蛋,王八蛋,老子有意考验
……考验你飞车本领……这么小一个板车呀,碾不死老子,老子就打死你。”话还没说清楚,又摔下去。家伧仁慈厚道,拿出3角钱给他,那酒鬼摇
晃着起来,喃喃道:“你好人,好人。”摇摇摆摆向马王庙走去。这天我们跑了4趟,拉了12车红砖,得了20元工钱,每人分了5块。在紫林庵
的延安百货商场,我买了一双3元钱的大头皮鞋,实现了我人生第一个伟大目标:自己找钱买皮鞋。时年19岁,人生第一次穿上新皮鞋。这次打工
挣钱是秘密进行的,不知道团委书记尚昌敏老师如何知道了,星期二的上午把我叫到办公室。尚老师年轻漂亮,目光炯炯有神,说起话来口似悬河,
滔滔不绝,她板着面孔:“欧阳俊,你是团支部宣传委员,要好好起带头作用,你怎么忙打工挣钱?这是阶级斗争的反映,是资产阶级金钱思想作祟
,你好好检查,写检查!”我申辩道:“我们是利用星期天勤工俭学。”尚老师声色俱厉,提高嗓门:“鬼扯!不许狡辩,从灵魂深处好好反思,深
刻检讨。”我含着泪,声音带着哭腔:“冬天来了,我没有鞋穿,也没有钱买,就想办法挣钱买了这皮鞋。”我把母亲的信给了尚老师,尚老师看着
信,不由眼泪汪汪,低声说:“你家这么困难,上大学,你妈也一分钱拿不出给你,不写检查了,你去好好学习吧。”第二天,团委给我送来5元钱
,说是人民助学金,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寒假奇遇1960年元月,学校放寒假,我计划回家看看久别的母亲。那时正是困难时期的顶峰,我把假期
的30多斤粮票领了,拿回去给母亲。放假那天,学校发了半斤糖果票,家住省城的王肇宇把他的半斤票也给了我,我花了5角2分钱和半斤粮票买
了1斤饼子和蛋糕,自己没舍得尝一口,小心翼翼包起来,想着母亲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奢侈品,让母亲高兴高兴。我提着一个旅行包出发了
。第一天坐火车到贵定,为省钱住在一家简陋的黑店里,那店主很客气地说,有东西可放保管室。我想,在困难时期我的蛋糕和饼干是最珍贵的,就
托他保管。第二天,那饼干不翼而飞了。原来是他饿心慌偷吃了,还编造是耗子拖走了,气得我半死,破口大骂也没什么用,真让人揪心。第三天坐
车到铜仁车站,饿极了,看见路边有“高级蕨粑”卖,花了两角钱买了一个吃。我边吃边走,一个好心老人悄悄告诉我,那粑粑是用牛屎包的。我立
即恶心,呕吐不已。沿着铜松公路,步行80里往家乡盘信走去。天色灰暗,寒风呼呼,在饥寒交迫的路上,越走越孤单,越走越荒凉,刺骨的山风
让我直打冷战。寒风摇晃着山野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哭声,我不由加快了步伐。突然路边一堆黑乎乎的东西扑向我,一把抱住我的腿,我惊恐,以为
遇上了坏人。定神一看,发现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女孩,黑溜溜大眼睛扑闪着,两根辫子翘着,俊俏的脸蛋有点消瘦,衣裤上重叠补丁。她猛地跪在我
的面前,浑身抖动着,泪流满面,号啕哭诉着:“我一家人都死绝了,哥哥带我走吧,混口饭吃。我妈临死前要我逃出大山,投奔良心好的人家,给
王家留个根。”她有气无力断断续续说道,“大哥哥,救救我吧,我要饿死了,你给我点吃的吧,我就跟着你走。”她死死地拽着我,看她应该是十
二三岁光景,饥饿折磨着她,乌溜溜的眼睛转动着。此时,心冷如铁的我,被她的哭诉所感动,一阵悲悯之心涌起,我伸手摸了摸那1斤鸡蛋糕,又
收手回来。女孩还是死死拽着我不放,哭着说,哥哥,我们家的人都死完了,就我一个,你救救我吧!我动了怜悯之心,犹豫着抓了一把蛋糕给她,
她一把抓住,饿狼扑食般狼吞虎咽起来,一眨眼,那蛋糕就去了大半,我心疼起来。女孩紧紧跟着我,我走一步她跟一步,眼见天快黑了,我只好把
她带到家中。人饿虚了,走路非常吃力,拉动步子两公里路比登山还难,越走越累,走得两眼发花,两公里路走了个把小时才到家。我一进屋喊了声
妈,母亲哭了,泪水不停往下淌。我有气无力地坐在板凳上,母亲递给我俩一碗青菜稀饭,吃了青菜稀饭,我的眼睛突然亮了,精神也有了。我意识
到,人是铁,饭是钢,人缺了粮就难以支撑。第二天一早,我把30斤全国粮票交给母亲。母亲摸着粮票,沾着唾沫星一张一张地数,在嘴边闻一闻
,笑盈盈地说:“好香啊!这是救命的粮呀,真是托我儿考上大学的福呀,就我能有这个福气呀!”为了生存,家家都上山挖野菜。天无绝人之路,
盘信地广人稀,满山遍野的有一种蕨菜,春天可以吃苔,冬天可以挖根,打成白浆后可以熬成黑色的蕨粑。第二天,我和“捡来”的王妹扛着锄头,
背着背篓跟着我继父上山去挖蕨根。涉过深谷小溪,穿过密密麻麻的森林,再爬过一座山,走了很久到了一个平缓地带,这是人迹罕至处。我大吃一
惊,好大一片菜园!继父笑着神秘地说,这是我瞒着生产大队种的,那年头,村里好多胆子大的人家都在偷偷种些菜,要不活活饿死啦。继父力气大
,两三个小时就挖了半匹坡,我和王妹把蕨根从泥巴里抖出来,堆成了一个小山,继父把挖出来的地里石块整理出来,把土整平,再把荒草一把火烧
掉,说下次来就可以再种些青菜了。我们三人把青菜萝卜放在背篓底下,上面紧紧盖上枯枝败叶,回到家中。用土罐偷偷煨起吃。晚上,王妹将两背
篼蕨根清洗干净,我用棒槌捣碎,母亲用纱布口袋过滤成浆水,放在一个大木盆里沉淀一晚上,第二天,就将淀粉煮成蕨粑,很好吃。来我家的王妹
聪明勤快,善良的父母收留了她。到她十七八岁时,出落成盘信镇上灵秀而精明的一朵花。当然,她更明白自己是瓦窑寨唯一幸存者。在“30号病
”的日子里1960年是困难时期最难熬的岁月。师生浮肿病号多起来,学校处于保命为主的“休眠期”。这引起了学校党支部的重视,党支部书记
李传增给大家作了形势报告。他说,同学们,你们都很年轻,未来的世界是你们的,要相信党能带领我们战胜自然灾害,能粉碎帝修反的阴谋诡计,
明天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要提高战胜困难的信心和斗志。学校决定,在二戈寨办农场,种玉米,种蔬菜,栽红薯,行动起来,度过难关;身体是最
宝贵的,学会“保命哲学”,暂停体育课,不上晚自习,星期六可举办舞会;师生病号增多,决定为30号病(浮肿病)开营养餐,实行特殊供应。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脸色铁青,皱起眉头,神情十分痛苦,用手捂着胸部,团委书记尚昌敏急忙扶他走下讲台。我们都是20岁左右的小伙,正处在
长身体时期。每个学生粮食定量每月31斤,已减为27斤。百分之三十是包谷之类的杂粮,半斤猪肉票,2两油票。主菜是老南瓜、冬瓜、白菜等
,缺油少盐,清汤寡水的,整天肚子饿得咕咕叫。早餐是二两包谷稀饭,师生排着长队等候。一次,我排在教古典文学的杨文山老师后面,他六十开
外,瘦得像猴子一样。他端的是一个大钵子,那用瓢的中年男子,是伙房炊事员,自然吃得肥头大耳的。那人打了两瓢给杨老师,杨老师滴溜溜的大
眼睛跟着他的铁瓢转,说:“老人家,求求你,那瓢上还粘着一坨呀,你把它抖给我吧!”但那炊事员不理睬他,粗声粗气地说:“少啰唆,下一个
!”杨老师为那粘在瓢上的几粒米饭,为活命就求爹爹告奶奶到这地步,我情不自禁掉下眼泪来。中午,下课铃声响后,该是进中餐了,同学们蜂拥
着冲出教室。领取饭菜的队伍排成了长龙,等久了烦躁起来,就把碗筷当打击乐器敲打得震天响。我班皮孝林总是第一个跑出教室到食堂排队。因为
他可以从放在长桌上的几十个陶瓷罐中,选择最大的一罐饭,这样可以多得几口饭吃呀。我这个面黄肌瘦、穿着补丁衣裤的小个子,夹在熙熙攘攘人
群中,踮起脚,伸长脖子望着那用铁瓢舀菜的大师傅,饿得口水直淌。学校生活条件极差,伙食毫无油水,每顿菜都是牛皮菜或老莲花白菜叶子,一
个大木桶,装了一挑开水,倒进一点酱油,或炒菜后洗锅水,就是食堂的公用菜汤了。有的同学故意吃到最后,“打扫战场”,用手指头把沾在桶壁
的菜叶旋转一圈,放进嘴里慢慢吃掉。有一次,我饿得头昏眼花,就窜到河滨公园去,打槐花吃,这东西吃多了,有点头晕。到了小摊边,悄悄用3
尺布票换了个包谷粑吃,这是非法呀。先是“瓜菜代”,学校在二戈寨有个校办农场,有5亩地。栽有包谷和一些蔬菜。我们每月有两次到农场锻炼
的机会。我们从农村来的学生是主力军。杨传英是劳动委员,每次都带头,从学校挑百把斤大粪,冲到最前面。他喊着,加油啊,多送一挑粪,加一
个窝窝头。我个子小一点,也不示弱,挑着百斤重担跟在后面。从学校到农场有十来里路,要穿过城中区,穿过火车站,扁担闪动着,粪桶摇晃着,
左肩右肩不断地换动着,常常累得满头大汗,要歇五六次气,才能到达目的地。那个年代我们单纯,吃不饱,没人说一句怨言,劳动强度这么大,没
人发牢骚,大家都理解国家的困难,办好农场“瓜菜代”,熬过困难关,成为共识。可仅仅靠那点土地,长出那么一小点蔬菜也解决不了几百人的吃
菜问题呀。没有瓜菜怎么办?人们发明一种饮品,叫小球藻,在池子里、在桶里长得绿莹莹的,把浮在上面的一层稠黏物煮开来喝,说什么是高级营
养品,只有病人和小孩,才能领到一小缸喝。这种小球藻实际上是现在我们常说的喂猪的潲水和地沟油发酵长出的微生物。学校的浮肿病人才有资格
喝点小球藻的高级补品。那时,患上浮肿病有特殊照顾,每个月有两斤白糖、两斤麦麸饼和一盒鱼罐头,令我非常羡慕。为度粮食关,学校出台新的
措施和办法:组织全校师生向深山老林要粮食。在秋天,在几十里外的龙里群山深沟中,有漫山遍野的青杠林,在树枝上长着青杠子。我们班班长王
肇宇带领大家出发到了二戈寨,往龙里方向的深山老林奔去。爬过几座山,越过几条深沟,来到龙里境内。我们艰难地在灌木丛中披荆斩棘,跺出一
条路来。一不小心,常被锋利的茅草和刺条划破了皮肤,鲜血直流,伤痕累累,我们揩干身上的血迹又继续前进。这是一片常绿多刺灌木林,长满了
红色的果粒,书名叫火棘,老百姓叫它救兵粮,说是军队行军打仗时,没粮便摘它充饥。我们好高兴,一阵欢呼,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那种喜
悦的心情是难以表达的。摘了一把把往嘴里送,有酸甜苦涩味。吃得太多了,晚上肚子气鼓气胀,痛得要命,拉不出屎。我们先摘下低矮树上的青杠
子,然后开始爬上大树。那惠水来的李寿春同学是爬树的高手,比猴子还灵活,双腿骑在树枝上,用手将伸向远处的树枝弯折过来,一颗一颗地将青
杠子摘下来,他手脚灵活、麻利,这一天,他摘了40多斤。我也不示弱,我从小就练就了爬树的本领,不仅能爬上大树,而且凭借着树条的弹力,
可以从一棵树跃到另外一棵树上。这天,我发挥了会爬树的优势,摘了20多斤青杠子。经过一天的劳累,我们将几千斤青杠子交给食堂,这植物含
有少量淀粉,去壳打成浆,做成青杠粑。我们还饱了一餐口福。但这粑副作用大,几个同学吃了都说这东西是打头的,感到头晕。因为我从小苦惯了
,觉得这粑还是够香的,还垂涎三尺,等待着下餐能吃上。但是,多数人觉得这青杠粑副作用太大,情愿挨饿,也不吃它。因此,几百斤青杠子丢在
餐厅角落,发霉了,作为垃圾处理了。1960年的冬天,是困难时期最困难的日子,我们粮食定量从每月31斤下调到27斤,早餐2两杂粮,供
应稀饭和一个包谷窝窝头。稀饭很清亮,能照见人影,大家都用大洋瓷缸土钵子,眼睛老盯着伙食团师傅的铁瓢转,垂涎三尺,希望他多舀一点。我
们正在长身体时期,精力旺盛,饭量大,上顿等不到下顿,饿得很难受,清口水长淌,瘦得皮包骨。而且学习任务还是很繁重,每天照常上课。得浮
肿病的师生多了起来,不能来上课,就改为自习。为了落实“保命哲学”,学校领导提出“左手抓生活,右手抓学习”的口号,早锻炼停止了,体育
课不上了,晚自习也取消了。为了活跃文化生活,鼓动大家情绪,星期六举办周末晚会,跳国际舞,记得当时最喜欢唱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我那时思想很单纯,“封建思想”作怪,看那男女生抱着跳,很不好意思,只是当“壁灯”看别人跳。班上的王桂仙同学比较活跃大方,她说:“欧
阳,来跳吧。”我说:“我不会。”她硬拉着我说:“我教你。”我拼命地摆脱她,跑出了教室。1960年的阴历八月十五,传来了好消息:今天
加餐。这是一次难得的开荤,每人有两个月饼,还有2两猪肉,大家很高兴。突然从广播室里传来了通知:请大家不要把月饼纸丢了,要交回食堂,
因为那月饼纸沾了很多油珠,交回伙房,可以打汤吃。今天看来,这是个笑话,可那时,却是宝贵的救命油珠呀!那天晚上,月亮又大又圆,因我在贵州《山花》杂志上发表了两首诗,得了6元稿费,就约罗以余到贯珠桥餐馆打牙祭,吃了一个红烧狮子头,又吃了1斤粮票的米饭,饱了一顿口福,可他吃多了,拉了几天肚子,人瘦得像猴子,拖了半月才康复。当时,我们很羡慕在花溪读书的大学生,有很多学生可以经常去餐馆寻找残汤剩水喝。中国人民最难熬的1960年过去了。1961年,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桃红李白,蜂飞蝶舞。我感到赏心悦目。沿着到校农场的山间小路上,那盛开的桃花,在风中摇晃,点缀着山野,如烂漫云彩,整个山冈像是擦了一层粉红的胭脂,透着春天的灵气。我、罗以余、陶家伦、唐鸿章、杨传英挑着粪桶,气喘吁吁,虽然很累,但心情好。春回大地,充满生机,一种温暖的感觉触动着我们的心弦。这昭示困难时期快要结束,我们的学校生活也快要结束,我们即将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作家、政协系统退休干部】责任编辑/姚胜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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