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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10 | 阅:  转:  |  分享 
  
绿天庵人生是易“坏”的,他(指金农)要在艺术中追求不“坏”之理。像陈洪绶等前代艺术家一样,金农一生对画芭蕉情有独钟,在芭蕉中参悟坏与不坏之理
。《砚铭》中载有金农《大蕉叶砚铭》,云:“芭蕉叶大,禅机缄藏。中生活水,冬温夏凉。”芭蕉在他这里不是一种简单的植物,而是表达生命彻
悟的道具。冬心有自度曲《蕉林听雨》,写得如怨如诉:“翠幄遮阴,碧帷摇影,清夏风光暝。窠石连绵,高梧相掩映。转眼秋来憔悴,恰如酒病。
雨声偏在芭蕉上,僧廊下白头人听。听了还听,夜长数不尽。觉空阶点滴,无些儿分。”沈阳故宫博物院藏金农《杂画册》,十二开,其中一开画
怪石丛中芭蕉三株,亭亭如盖,上面题有一诗:绿得僧窗梦不成,芭蕉偏傍短墙生。秋来叶上无情雨,白了人头是此声。为什么“白了人头是此声”
?是因为细雨滴芭蕉,丈量出人生命资源的匮乏。在佛教中,芭蕉是脆弱、短暂、空幻的代名词。中国人说芭蕉,就等于说人的生命,中国人于“芭
蕉林里自观身”,即看着芭蕉,如同看短暂而脆弱的人生。金农笔下的芭蕉,倒不是哀怨的符号,他强调芭蕉的易“坏”,是为了表现它的不“坏”
之理,时间的长短并不决定生命的意义,生命的价值建立在人的真实体验上。他说:“慈氏云,芭蕉树喻己身之非不坏也,人生浮脆,当以此为警。
秋飙已发,秋霖正绵,予画之又何取焉?若王右丞雪中一轴,亦寓言耳。”(《冬心先生杂画题记》)“雪中芭蕉”是中国美术史上一件公案,金农
从佛学的角度,认为其中深寓着金刚不坏之理,这可能是最接近王维原意的观点。冬心关于这方面的讨论还表现在多件作品中。如瀚海2001年秋
拍有一件金农的花果图册,其中有一开几乎就画一棵大芭蕉,下面只有些许石头和扶风的弱草,上有题识:王右丞雪中芭蕉,为画史美谈,芭蕉乃商
飙速朽之物,岂能陵冬不凋乎。右丞深于禅理,故有是画,以喻沙门不坏之身,四时保其坚固也。余之所作,正同此意。观者切莫忍作真个耳。掷笔
一笑。雪中芭蕉,四时不坏,不是说物的“坚贞”,而是说人之心性不为物迁的道理。金农对此彻悟念念在兹。他画过多幅《雪中荷花图》,他说:
“雪中荷花,世无有画之者,漫以己意为之。”他有一则题雪中荷花图云:“此幅是予游戏之笔,好事家装潢而藏之,复请予题记,以为冰雪冱寒之
时,安得有凌冬之芙蕖邪?昔唐贤王摩诘画雪中芭蕉,艺林传为美谈,予之所画亦如是尔。观者若必以理求之,则非予意之所在矣。”“雪中荷花”
本是禅家悟语。元画僧雪庵有《罗汉图册》,共十六开,今藏日本静嘉堂,其后有木庵题跋文称:“机语诗画,诚不多见,而此图存之,亦如腊月
莲花,红烟点雪耳。”雪中不可能有芭蕉,也不可能有荷花,金农画雪中荷花绽放,不是有意打破时序,而要在不坚固中表达坚固的思想,在短暂的
生命中置入永恒的思想。心不为物所迁,就会有永远不谢的芭蕉,生命中就会有永远的“绿天庵”。金农的芭蕉诗这样写道:“是谁辟得径二三,蕉
叶阴中好坐谭。敛却精神归寂寞,此身疑在绿天庵。”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芭蕉叶不是显露瞬间性的物,而是“中生活水”——生命的源头活水。他
在芭蕉叶中思考人生,生命短暂如这绿天庵,绿天庵中人总能沉迷而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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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潇湘书院888...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