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26日，星期六，太原家中我生活的新泽巷3号黄尘蔽日，北风劲吹，漫天的沙尘在风中飘扬，天空被土黄色弥漫。又是一个重度污染的天
气，这种天气在黄土高原并不罕见。从网上查看，今天（5月26日）太原的污染指数是311，在全国497个城市中，污染程度排在第18位。
排在严重污染第一名的是新疆的库尔勒，第二名和第三名、第四名的分别是河南的平顶山、叶县、郑州。北京排在中度污染第一名，在全国污染城市
中排32名。望着黄色尘埃覆盖的天空，再看看我生存的院子——新泽巷3号，心里还是有一些感慨。新泽巷3号是宿舍区，迎泽大街318号是山
西广播电视台的办公区，实际上就一道铁栅栏隔着，和一个院子没什么区别。在这里已经居住了30多年，可以说青春年华在这里度过，其中的苦和
乐都融化在这个大院里。30多年来，忙忙碌碌中没有太关注我生存的小环境和大环境，回头看看，这30多年来还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说
空气质量吧，尽管排在全国第18名，但这也是30多年的努力才有的结果。因为在30多年前，太原是全国有名的污染大户，多年曾名列全国前茅
，据说就污染而言在联合国的环境规划署挂上了号，在全世界都有点名气。全国污染看哪里，唯我煤都山西!望着灰黄色的天空，我想到了上世纪八
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末的太原市以至山西省。那个时候，还没有集中供暖，也没有煤气和液化气，每个单位都有取暖锅炉，居民家庭做饭用的是煤
火炉子。单位的锅炉房是必须的建筑，旁边准有存放烧锅炉用的煤炭，居民家庭也有存放煤炭的煤棚子。单位大锅炉，家庭小煤炉，单位大烟囱冒大
烟，居民家庭户户都冒烟。大大小小的烟囱里含着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等多种成分气体的煤烟一团又一团笼罩太原。走在大街小巷，扑面而来的是刺
鼻的烟气味儿。如果穿一件白衬衫，用不了俩天，领子上袖口处准是一层黑色的煤灰。凉台的纱窗上总是挂着一层煤末，把纱窗的网眼堵得透不了空
气。到了晚上，悬浮在空气中的煤气雾蒙蒙的，路灯发出的光也在污浊的空气中变得昏暗，飘飘而下的煤屑在灯光里舞蹈。就在早晨，东升的太阳也
像没有睡醒，迷蒙的眼神让人感到一丝丝忧伤。那时候，冬天特别的冷，一场大雪过后路面上总是结着厚厚的冰，滑溜溜的冰面上一层黑色的煤末镶
嵌在坚固的冰层里，雪不融化煤末永存，骑着自行车每天来往于这样的冰道上，连自行车轮圈上也是沾上了一层煤泥。这就是20世纪八十、九十年
代太原的天气状态。那时候，沙尘暴总是频频光顾，北风怒吼，把个太原城刮得是昏天黑地，人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太原是整个山西的缩影
。仅以1980年一直到21世纪初为时间段看，号称国家煤炭重化工基地的山西，走过了一段煤炭生产有水快流，全民挖煤，无序发展的阶段。地
方煤矿尤其是乡镇村小煤矿数量一度时期有一万多座，占全省煤矿总数的97.59%,产量却仅占50%。这种小煤矿为主导，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的大、小煤老板，各自为战，有手续的没手续的一起上，也就是几年的时间，上万座小煤矿出现在各地，私挖乱采和无序开发，使山西的生态和环境
遭到大幅度破坏。如果你去产煤县走走，比如我经常回老家路过的介休、灵石、霍州、洪洞、临汾等大运路沿线产煤县、市，小煤窑、小土焦炭遍地
都是。烟尘密布，黑烟遮日，道路上是长龙般的运输卡车，超载超重，没有遮盖，煤屑随风飘洒，道路上尽是一层又一层煤面。据山西省煤炭工业局
提供的数据，到2005年，八分之一的国土采空，90%的河流断流，山西的生态环境喘气连连，不堪重负。从因煤而生，因煤而富到因煤而困，
因煤而毁，煤矿多、小、散、烂的格局和粗放落后，科技含量极低的矿业经济增长方式，给山西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带来了严重的后果。资源的浪费、
环境的污染、生态的破坏，已经直接影响到山西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生存环境已经恶化到不可忍受的境地。靠挖煤炼焦打天下的山西到底还能走多远
？山西终于在2004年从迷蒙的困局中觉醒，还山西碧水蓝天，还山西绿水青山，一场轰轰烈烈的煤炭资源整合战役打响了。到2010年底，全
省的煤矿矿井数量从4278座减少到1053座，办矿主体从2200多家减少到130多家。山西煤炭产业进入到新的发展时代。随着太原市煤
气入户，液化气替代煤气，居民做饭进入到气体能源时代，集中供热使成百上千的小锅炉退出历史舞台。加强生态文明建设，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
银山的发展理念，城市园林绿化以创建人民美好生活环境为目的，太原的园林绿化有了明显的变化和进步。迎泽公园改造升级，街边小公园见缝插
针，道路修到哪儿，绿化就跟到哪儿，走在太原的大街小巷，绿色多了，小公园多了。太原市的蓝天越来越多了，汾河水逐渐变清了，沙尘天气在逐
步减少，空气质量逐年提高，能够畅快的呼吸成为一种太原人久违的享受。我们活动的网球场就在住宅院里，网球场边上的白杨树哗啦啦作响，冬天
里被削了顶的柳树又长出一簇簇鲜嫩的枝叶，如少女刻意理出的板寸头发，颇有几分妩媚姿色。而与它同时削顶的白杨树，却只长出几枝可怜发灰色
的叶子，显得有点自卑的样子。也可能是柳树根深才叶茂，天生的吸水树种吧。往年多有的杨柳絮飞扬，今年却没有发生，是不是与修剪树木有关呢
。树在修剪人在衣，疏枝剪叶似理发，植物和人一样需要呵护。国槐树仍然低调，树叶出的晚，生长速度也慢，但国槐朴实，不争不抢，顶着墨绿色
云冠，获市树首选。不知疲倦的爬山虎，总是垂直向上，把窗前的铁栅栏缠绕的密不透风。楼前的一排伞状龙爪槐树，披头散发如一伙文艺青年，与
簇拥在旗下的来自南方的冬青树低眉有语，春夏秋冬共生共荣。最壮观的还是后阳台上可以观赏到的那五、六株树冠硕大的山楂树。虽然在去年冬天
被修建了不少老树枝，今年越发的旺盛。挂满了一串串山楂果的树枝，压得弯如残月。这几株山楂树没有见过施肥打农药，也没见有人刻意修剪，却
也长得枝繁叶茂。而与它相邻的一棵梨树，表现就不如人意了。叶子干黄，有的还卷了起来，明显的就有病虫害，而且前几年还能有金灿灿的黄梨挂
果，这两年干脆就不结果了。像苹果树、桃树、杏树等一些果树，不给肥料农药，便病虫害丛生，结果子还分大年小年。而唯独山楂树没这么多讲究
，不管天旱天涝，不管给不给肥料农药，老天爷只要下点雨，太阳只要照耀，山楂树就不知疲倦的生长开花结果。后阳台下这几株山楂树已有五层楼
高了，它不惧风雨和气候恶变，用坚强的枝体和浓绿的树叶，为人们结果遮阳，生产氧气，成了人类真诚的守护神。院里的人们称它为“神树”。到
了金色十月，山楂果红了熟了，树枝弯弯，在秋风中摆动。院里的老人们会在果子熟透的时候，一手执长杆，一手拿袋子，一杆子下去，哗啦啦一地
红透了的山楂果，长杆敲打山楂树的声音，笑声，议论声，随秋风而去，山楂树带来的快乐愉悦都在其中。夏日，人们坐在山楂树荫下谈天论地，冬
日里坐在山楂树下晒着太阳聊天，山楂树成了人们一年四季离不开的伙伴。新泽巷3号院后门外是新泽巷，连着新建路和桃园路。小巷两旁店铺鳞次
栉比，几十年不衰的包子大王总是门庭若市，应了“酒好不怕巷子深”的说法。新泽巷两旁的国槐，有十几米高，树冠凌空握手，把个新泽巷遮掩成
立体绿荫走廊。走在这样的林荫小巷里，才能感受到闹市里的宁静，才能与这个城市零距离接触。我爱这条小巷，这里是城市居民家庭发生联系最密
切的生活空间，最真实的承载我们的居住状态。这里有我永恒的记忆，每天采购生活必须品，送儿子读完幼儿园，读完小学，读完初中，读完高中，
新泽巷里装满了我的生活记忆。小巷是城市最基础的结构形态，市井文化的根就在这小巷里，没有城市小巷，也就没有这座城市的文化底蕴。每个城
市的美好就在居民居住的小巷里，北京胡同，上海里弄，乌镇的小桥流水，实际上就是城市的毛细血管，一个个居民居住的单元连起来就是别致的城
市小巷。和新泽巷平行的迎泽大街是山西省广播电视厅的大门，这些年，随着事业的发展，大院的空间被一步步挤压，绿地一步步缩小，犄角旮旯里
挤满了办公的地方。院子里除了到处停泊的汽车，留下的道只够一部汽车单方向通过，行人行走已经变得比较艰难而且必须小心翼翼。院里可以供人
们活动的地方越来越狭窄。我们活动的网球场成了唯一一片室外场地。原来网球场西边有一个室外篮球场，前几年也盖成了室内活动场地，可以打羽
毛球，乒乓球，一部分做了办公区。可惜了那些1978年栽下的大杨树和柳树，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地被连根伐倒，本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如今却
惨死在后人手中，是需要还是无知，没有人说清楚也没有人去说清楚。可能是因为事业的发展吧，318号院进入了无序的状态，院里盖满了临时的
房子，就连原来的车库也租用为办公区。院里的绿色愈来越少，拥挤程度越来越加剧，原本迎泽大街上最吸引人们目光的318号院，如今变成了满
目乱象，抱着金饭碗，穿着乞丐衣，原本代表着到现代化广播电视，却就是这样委屈的坚持着，有点喘不过气来。新泽巷3号院的周边已经高楼林立
，而这里30多年过去，居住和办公环境面貌仍然如旧，展示着一幅无奈的容颜。办公大楼高12层，楼顶上高耸入云的天线是广播电视单位的特征
。上世纪它曾经引领迎泽大街风骚数十年，而如今却面容老去，姿色不在，如一个老人，在艰难的挺值脊梁，保持应有的尊严。大楼的前面原本是一
片很大的街边公园，银杏树、国槐、五角枫、云杉、以及月季花、丁香树密布公园，是人们工作之余休闲的去处，后来门前盖了东西俩栋配楼，把门
前的小公园占去了一半多的面积。尽管如此，随着太原市城市增绿美化环境，治理大气污染的不断推进，小公园里又增加了不少绿化树种，原有的大
树已经参天蔽日，树荫下的小广场，时常有鹤发童颜的老者舞剑练拳，也有坐在休闲椅上闭目养神颐养天年的耄耋老人，街边的月季花坛里，花繁色
艳，吸引过往行人驻足。小公园是城市之肺，它给了人们生存的美好空间，也是抵御沙尘的忠诚卫士。站在宽阔的迎泽大街上，东西眺望，几经改造
的迎泽大街，路变宽，树增多，小公园随处可遇，百米景不同，千米有奇观，在街边的休闲道上走一走，的确是一种享受。广播电视厅门前，最珍贵
的景色是高大的银杏树和大柳树。春天里，大门东面的两株大柳树首先带来春的气息，足有七、八层楼高的大柳树上，像瀑布一般倒垂落下来无数条
细嫩的柳枝，宛如少女的长发，随春风飘逸，美若天仙下凡；西门边上的那五株银杏树，已经有30多年树龄，树枝繁密，树干直径有50多厘米。
在秋日里，高大的银杏树满树涂满了金黄色，叶子落在地上宛如黄金铺地。如果30多年前在这里多栽一些银杏树或者国槐，那该是多么珍贵的一个
大树参天的世界，或许成就了大树公园。沿着迎泽大街往西走，就是迎泽大桥了。站在大桥上，宽阔的汾河水碧波鳞鳞，两岸的高楼大厦倒影在水面
如海市蜃楼。滨河东西路的车流如织，绿化带随着道路延伸。中间隔离带是松树、柏树、银杏树，还有低矮的灌木，两旁的绿化带有十几米到五十米
不等，树种多元化，尤其是月季花、紫薇花、碧桃花、海棠花、真是多姿多彩百花争艳。汾河公园里草坪如毯，花团锦簇，大树连片，成了人们茶余
饭后休闲的好去处。开车或者在滨河东西路观景也是一种养眼，从这里可以感受到，城市建设者的观念转变，见缝插绿，栽树种花种草，道路绿化成
为城市美妙的风景线。今日的黄尘蔽日，已经成为个例，不可否认太原的好天气在增多，这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在深入人心。环保监察
督查就像一把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从严格执行环保法，到从严执法力度，以山水林田湖草整体规划和保护，系统修复，综合治理，第十三
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通过的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确定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资源部，已经开始着手，对自然资源开发利用和保护进行统一监管，建立空间规划并监督实施。坚信通过锲而不舍的努力，一个环境优美，生态空间科学规划的蓝图会变成现实，我们的生存空间会更美好。沙尘暴不会灭绝，但通过人们的努力会减少。阻止沙尘暴和污染的长远办法就是尊重自然，尊重规律。多栽树，多种草，爱护树，保护草，就是保护我们生存的环境，就是保护我们是家园。我们不可设想北国黄土高原变成江南水乡，但是多给它增加一片绿色，多给它一点水源的涵养，北国自然有北国的美丽。我爱我居住的小院，因为这里是家。完稿于2018年6月2日清心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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